第19章 方凌旭
“罢了，你先去好好准备战事吧，朕这段时间替你谋划着，来年开春必为你定一门真正配得上你的亲事。”
“芜弟，我们可流着同一条血脉的兄弟。”褚聿风说道。
“是，多谢皇兄。”褚芜叩首说道。
“臣弟告退。”说完，站起身来，左手叠在了右手之上。
不急不慢恭敬地退着步子，走到了门口，掀起厚厚的门帘，抬腿跨了出去。
见到褚芜出来，旁边两个小太监忙迎上来，拿出衣物给他穿上。
褚芜接过衣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来。
两人便退下，回到原位低垂着眸子，静静等待下一位来客。
褚芜拿着衣服往前稍稍走了几步，好避开宫内人的视线。
右手抖得已经快失去了控制。
柳苏昼她到底有没有事，现在在哪里！
自己才递给她的骨笛，为什么也没有收到笛音报信。
心急如焚。
脑袋里全是杨公公骑在马上阴阳怪气的声音。
和柳苏昼看向自己的眼神。
她是那么单纯，那么信任自己。
昨天都不顾一切地给自己喂药。
而自己呢！
愚蠢地中了皇兄的调虎离山之计，让她一个人置于危险之地。
如果能代她承受所有的痛就好了。
衣服囫囵穿上后，直往放在宫外的骏马，匆忙地解开拴着马的绳子就要上马回奔。
“平乐侯，如此匆忙，这是去哪啊？”杨公公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嘲弄。
又来了。
褚芜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用着全身力量平复情绪。
转过头，依旧是礼貌疏离地回应着。
“公公，本将去往关外，皇兄让我即刻启程。”
“哦，关外路途遥远，也不是一两天能到达的，我看平乐侯如此匆忙，恐怕是有别的目的地吧。”杨明海尖着嗓子不依不饶。
褚芜心里烦乱极了。
“关外战事事关江山社稷，黎民安康，仗一日不胜，为将便一日寝食难安。”
“公公不以为如此吗？”说完淡淡看着杨明海，眼睛里尽是冷漠。
那阉人也不恼，反正自己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被怼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恐怕现在，那柳家小姐已经是一堆尸骨了。
“我朝有褚将军，是我江山黎民之幸。将军在外要仔细身体，皇上今年的生辰宴还等着和将军共饮第一杯开席酒呢。”
说完半是嘲弄地看了一眼褚芜，便带着一帮丫鬟和公公走了。
懒得和对方计较。
褚芜只管翻身上马，用着毕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朝着柳府方向冲去，马蹄扬起一地轻雪，纵马划破宫内的寂静。
马仿佛也读懂了主人内心的焦急，跑得异常快，虽然天天骑马，褚芜还是感觉剧烈的颠簸，快要把自己七脏六腑都要移位。
但也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柳苏昼，你一定要没事。
半个时辰左右，褚芜骑着马回到了分别的巷子，巷子里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开了。
为了不过于打草惊蛇，褚芜下了马，提着一颗心，沿着巷子走到了柳府。
一片狼藉。
只见地上是大面积的未处理干净的血污，刚才在此地发生了什么，一看便知。
昔日门庭若市的相府，此时只有凌冽的风偶尔刮来，门大开着，一切都掩盖在抑郁的氛围当中。
心脏像是被扼住一样的疼，此时褚芜已经烦乱到了极点。
脚步颤抖地走进柳家大门，院内的物品东倒西歪，四处全是金吾卫，正几人合着伙将一件件珠宝首饰和值钱的物件往外搬。
领头是方凌旭，去年因为救驾有功，才被提拔为金吾卫指挥使。
本好奇是哪个胆子大的，不怕受牵连，擅自闯入抄家现场，从后面拿刀直走过来，才发现是褚芜。
态度发生了180度大逆转，叫了一声“将军”然后跪了下来。
去年春日宴会见过此人，当时有刺客混入会场，对着皇上突然发难，还是褚芜以肉身挡住了对方的长剑，自己配合拿下了对方。
明明自己只是起到的辅助，但最后皇上略过了身上滴着鲜血的褚芜，在众人间现场提拔自己为指挥使。
自己还挺不好意思的，但褚将军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是对他十分敬佩，也不好多做什么辩驳，显得小家子气。
为何他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看到有人认出了自己，褚芜一愣，并不知道对面是谁，看着对方身上金色蟒纹战袍，便明了了对方身份。
略显无意地问道“柳家的人，可都已经处理了？”
“回将军，柳家余孽中，男人已抓去充军，妇孺已尽数就地斩首。”方凌旭如实回禀。
褚芜听闻后，血液直接冲上了脑门。
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喊道。
“就地？斩首？”
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方凌旭被对方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手下的金吾卫看到自己的头此刻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抓着衣领，恶狠狠地逼问着，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抽出身上的剑，要上前理论一番。
“退下，都退下！”方凌旭大喝一声，金吾卫们面面相觑，一边是被威胁着的头儿，一边是头儿让退下的命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激，褚芜忍着焦虑放开了对面人的衣服。
“抱歉，刚刚有些失态了。”褚芜压抑着情绪说道。
方凌旭整了整衣领，抱了抱拳头表示理解，仍是好言说道。
“不知将军有何事，大可向在下吩咐。”
此人到底能不能信任？
万一告诉他，他传到兄长耳朵里了，那么对他不利。
如果柳苏昼活着，看到自己如此上心，势必也会对她不利。
从小，自己喜欢什么，褚聿风就越是要夺过去。
哪怕是一枚成色远远不及自己手中半分的弹珠。
不管了，找媳妇要紧。
沉声问道“我有一旧相识的朋友，也在府中，若是她已经被处决，烦请将尸骨带给我，我去找个地方将她藏了，也算对得起这些年的情分。”
哦是这样，方凌旭再次被褚芜的有情有义震惊道，也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女眷的尸体都已经让金吾卫集中搬走了，”看到对方越来越昏暗的眼神，方凌旭突然想到了刚才的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