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个世界:妻主她为何那样痴汉3
细雨如丝,游船荡漾于碧波之上,韶寒玉立于船头,深呼吸一口气,只觉通体舒畅。
没想到繁华喧嚣的京城,也有这样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回想在西南时,没人要求他学什么规矩,出门是水,远望是山,他就像是林间的鸟,水里的鱼,到哪儿都很自由。
从未受过束缚。
来京城后,他虽然开阔了眼界,可也浑身不自在,深感度日如年——因为规矩太多。
他虽然是苗疆王子,可在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王公贵族,他见谁都要行礼叩拜。
他早就累死了。
此时,在这湖面上,没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不用顾虑别的。
韶寒玉神情放松,看山看水观雨听风,心无旁骛,却不知,他也是商阙眼中的风景。
商阙站在他身侧,手中的油纸伞恰如其分的倾斜,遮过他头顶,为他避去所有风雨。
韶寒玉今年才十五岁,不管他平时伪装得如何稳重,但说到底,他也还是个小少年。
商阙注视着他的侧脸,还那般青涩稚嫩,若这一生,永不识情爱,会不会对他最好?
王府后院,规矩太多。
西南却是自由的天地。
若她这次又被那妖孽……商阙缓缓攥紧了伞柄,她不怕死,可她怕再次伤了韶寒玉。
可要放手,她怎么舍得?
在商阙情绪低沉下去的刹那,韶寒玉将视线移向了她。
“殿下,你怎么了?”
他面露忧色。
商阙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尖一颤,转头避了开,“无事。”
韶寒玉蹙了蹙眉。
他说,“殿下在撒谎。”
他侧过身,伸出手指,在商阙唇角点了下,一触即收。
“殿下,那日宫宴上,你一直是笑着的,今日你脸上却始终带着难过,是为什么?”
“……”
唇角的温热触感,使得商阙全身都僵了一瞬,她像是老旧的傀儡一般,缓缓地转过头。
看着一脸困惑与认真的韶寒玉,她心里猛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顿觉自己像个蠢货。
她差点忘了。
在前世,两人宴上初见,她对韶寒玉一见倾心时,韶寒玉对她,也不是毫无感觉的。
韶寒玉懵懵懂懂,不通情爱时,就已经对她很是在意。
她现在想放手,已经太迟了,这不是她一人能做主的。
盯着韶寒玉的眼睛,商阙眸色沉了沉,轻声道:“寒玉,我昨日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韶寒玉被她眼中的沉重影响,也莫名觉得有些胸闷,喉结上下一滚,“是,什么梦?”
商阙心头一痛。
半晌,她艰涩道:“我梦见,我们成婚了。”
韶寒玉脸色一红,含糊道:“那殿下不是该高兴么?”
“是,我高兴得都快疯了,”商阙袖中的那只一手攥紧,指甲用力到刺破掌心,“可在梦的最后,我负了你。”
韶寒玉一愣。
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商阙的声音很轻,韶寒玉却一字不漏,听得无比清晰,她说:
“寒玉,我对不起你。”
……
“进去吧。”
驿站外,商阙站在马车旁,微微仰着头,对台阶上的韶寒玉说:
“那些话不必放在心上,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最近几日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待处理完,我会命人再递上拜帖。”
“到时,寒玉可别拒我。”
“……嗯,”韶寒玉脸色不是很好,“不会拒你。”他最后看了商阙一眼,转身进了驿站。
商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内,又站了一会儿,才带着一头雾水的木施回云川王府。
“殿下,你们吵架了?”
步入书房,木施再忍不住好奇问。
“没有,别自作聪明。”
“属下这是关心殿下……”
商阙眼也不抬,“不需要,安静。”
木施:“……”行吧。
商阙衣袍都来不及更换,走到桌案边铺开纸,执笔快速画了一张图。
木施伸长脖颈去瞧,“这是何人?”
商阙搁下笔,面沉如水,“一个会蛊惑人心的妖孽。”
若不是妖孽,她怎么会才和他一个照面,就失去心智,随后的所言所行,判若两人。
将图递给木施,商阙神情阴翳,周身杀意藏都藏不住。
“传令下去,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本王找出来,一日看不见他的尸体,本王就一日睡不安稳,你明白吗?!”
木施唰的一下挺直腰背。
“是!属下立刻去办。”
目送木施大步离开书房,商阙眉头一松,低声道:
“谢谢你,木施。”
上一世,那妖孽暗中给韶寒玉下毒,那毒古怪,根本找不到解药,最后是木施以命换命,救了韶寒玉。
韶寒玉腹中的胎儿生下来是个死胎,也是因为那个毒。
商阙重来一世,定不会让一切再重演。
六月初,女帝大寿。
各地藩王使臣齐聚京城,入宫庆贺。
韶寒玉随西南王世女、他的义姐一道进宫后,被传召去了君后殿中。
在后宫陪着一众君侍皇子坐了几个时辰,他如坐针毡。
后宫里的男子们凑到一起,十句话里至少六句有毒。
韶寒玉自知蠢笨,也怕自己说错话给西南王府招致祸患,索性就一直低着头装聋作哑。
那些贵人本就认为他是西南偏僻之地来的,看不上他,见他如此,也就不理会他了。
到了傍晚宮宴开始后,他才得以脱身,回到姐姐身旁。
宴上,他坐在西南王世女身侧,好巧不巧,两人对面坐的,就是云川王商阙。
对韶寒玉这个尚且年幼的义弟,西南王世女很是宠爱。
对他的亲事,她理所当然的也非常关心与重视。
看了会儿对面正在与其他藩王饮酒说笑的商阙,她转头问嘴里含着鱼肉的韶寒玉。
“云川王昨日又给你送了什么礼物?”
韶寒玉拿筷著的手一顿,抬首看着姐姐,眨巴眨巴眼,咽下嘴里的鱼肉,脸颊上飞快地出现了两抹红云。
“就,就是一些小礼物。”
西南王世女哼笑,“说实话。”
“喔,”韶寒玉乖乖道,“她昨天送了我一身衣袍。”
“衣袍?”
“嗯,就是青洲服饰。”
西南王世女挑了挑眉。
她要是没记错,云川王的封地就是青洲。
这是想拐人了啊。
“蔚蔚。”
听见自己的乳名,韶寒玉一怔,“姐姐?”
西南王世女严肃地看着他,“你还记得么?你日后是要继承圣子之位的,你若是爱上商阙,便回不去西南了。”
韶寒玉出生后自被选中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以后是要做苗疆的圣子,身心要干净无暇,决不能沾染情爱之事。
一旦破戒,他势必就会被族人唾骂驱逐,钉上耻辱柱。
望着韶寒玉一瞬间僵硬的脸色,西南王世女叹气道:
“青洲是个好地方,你要是想清楚了,我不反对,但日后你要是伤了疼了,西南离青洲太远,恐无人做你依靠。”
韶寒玉低声,“我知道。”满桌佳肴,他是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