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世事无常
汕头素有“岭东门户,海滨邹鲁”之称。
一九八一年,国务院批准将汕头经济特区的区域范围调整扩大。
几年来,揭阳慢慢地感受到了这股从经济特区吹来的东风。
芍文回来了,带回来了一身的疲惫和失落。
开学前芍溦和李培才回到老厝,带来了喜讯,芍溦怀孕了。
芍溦见母亲病容明显,仍强颜欢笑。自己心痛如绞,一把搂住母亲的肩膀,忍不住落泪。
姚荷见状,亦是泪流满面,轻抚女儿的手臂:“细妹哙,勿哭,勿哭,孕妇哭对奴仔不利,阿妈好好的,别担心了。”
“妈妈,您…”
细妹抽抽噎噎地伤心,把李培才心疼坏了,当着丈母娘的面,举止又不好太亲密。只有在一旁:“妈,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呀,您看阿慈都难过成这样了,会不会…”他想说这样会不会影响到胎儿,继而不利于孩儿他妈的身体健康。
芍溦的养父徐老师,现在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柯老师在家悉心照顾,无暇其他。
芍溦情绪低落,唉声叹气,寝食不安。在老厝待了两天,回去了。
由于姚荷的血压不稳,有时偏高,阿“叔”自告奋勇,坚决要求成为她的“私人医生”。
他振振有词,言词恳切。说他只是利用业余的时间,顺带着就把量血压和测心率这些任务完成了,举手之劳而已。
姚荷无可奈何被动地接受了。
在谢平的强烈要求下,芍芬终于同意去见他的父母。
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谢平出生在高知家庭。其父是某科研单位的高级工程师,母亲是某大学的行政人员。
他们见着芍芬,客客气气的。其父和蔼亲切;母亲斯斯文文,轻声细语。他们在非常融洽的气氛中用了晚餐。
芍芬梗着脖子挺着腰,屏住呼吸慢嚼细咽,小心翼翼地生怕发出来一点声响。
吃饭她时不时的用纸巾擦嘴,实际上是擦拭不断从鼻唇间冒出来的汗滴。她只觉得后背发凉,湿漉漉的一片。
两人独处时,芍芬埋怨谢平:“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家庭,我从来都不知道。”
谢平应道:“我们这个家庭怎么了,你也不曾问过我呀。”
芍芬无语,谢平也无话。
三姐回到了老厝,芍芬并没有“卸大脚”(丢下事,自己溜),她依然尽全力帮着母亲。
芍文见到母亲:“妈,过年的时候您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呀,您…”诧异地大叫,表情夸张。
孙国雄也离开了深圳,却是“乘着东风”去了汕头。芍文心不在焉,言语吞吞吐吐。
姚荷说,无论是怎样的事情,你们自己都要处理好,要学会自己扛事。自己是再无精力“相互”(帮忙)了。
孙国雄在深圳虽然混得不错,但是并未达到他的预期。过年的时候去了一趟大堂哥的家做客,回来就有些魂不守舍了。
来到大堂哥的别墅,孙国雄的心狂跳不已。这便是他梦想中的居所,想要拥有的生活。
大堂哥告诉他,现在经济特区的发展机会实在不少。叫他一定要抓住机遇拼搏一番,不要再给别人打工了。而且,会尽力帮助他。
孙国雄心潮澎湃,欣喜若狂。在深圳虽然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几个月,最终还是顺利辞了职,就直奔汕头而去。定要梦想成真。
“三姐,阿姐兄真的去了汕头吗?他去那边搞什么呢?给他堂兄打工吗?”
芍芬在厨房帮忙,给芍文打下手。
“妹哙,你跟那个姓谢的发展的怎么样了?他比你大了好几岁呢,他们家就不催你们尽快结婚吗?”
“不知道哎,没有听他说起过。姐,别打岔,说你们的事!我看你有点怪怪的,心不在焉。回来以后也从没有提过他。”
“妹呀,你那心心念念的会计资格证拿到了吧,听海波说,你在自学中医,真的吗?你的精力也太好了,有很多东西可能真的和遗传有关,是什么基因吧。”
芍芬几乎可以肯定,三姐和孙囯雄两人之间出了问题,而且还不小。唉!怕什么来什么。
二姐那边还是一团乱麻,三姐这边又不清不楚的。真是“头毛大过筷”(麻烦事难以应对)。
姚荷放心不下芍英,决定亲自去深圳了解情况。芍芬担心母亲的身体,去单位请了长假,准备陪着母亲一起去。
下午,分行的行政管理部门负责人找她谈了话。
鉴于她的工作能力和业务水平,准备将她调入分行的信货部门。但是,因为最近总行的领导要下来考察,所以,建议芍芬最好不要请假。
芍芬考虑再三,决定照原计划陪母亲去深圳,还是二姐要紧。至于升迁的问题,不管了。
终于见到了二姐,母女三人抱头痛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芍英冷漠的语气让人感到心寒,芍芬有些后悔。
芍英的态度坚决,叫她放弃惜儿,就是让她去死!她埋怨姚荷,不帮她也就算了,还替他们王家说话。她声嘶力竭地怒吼,全然不顾母亲已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了。
姚荷和芍芬在深圳一待就是两个月。其间,芍英和芍芬两姐妹之间较大型的争吵不下十次,拌嘴不计其数。芍芬怎样的解释都无济于事。
芍芬说她们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其间,有一名中年男性律师经常来找芍英。芍芬暗中观察,未发现他们之间有任何亲密的举止。
那“绯闻”为何会满天飞舞,不得而知。但是,无风不起浪,芍芬是这么认为的。
所幸,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一些,芍英答应将惜儿送去汕头干休所,让她在附近的幼儿园读小班,由金香照顾,让惜儿有“家”的感觉。条件是:王伟平必须撤销起诉。
芍芬的内心虽然对她二姐做的这个决定并不十分理解。但是,她觉得事态能够顺利的平息就是胜利。
老干部的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已经出院在家调养,家中也雇了一个固定的保姆,所内卫生室的医生和护士会经常上门量量血压,听听心肺。
典兵非常懂事,学习方面完全不用别人操心。
他的小姑也会时常回去,照顾父亲,帮母亲金香做一些家务。
他的大姑早年嫁去了外地,因为路途与工作的原因,极少回干休所。
芍芬回到工作单位,果然是不出伊之所料。她的升迁问题,领导仍在考虑之中。
让她略感惊讶的是,谢平随着一波接着一浪的出国热潮,毅然决然,到澳大利亚留学“镀金”去了,悄无声息。如同当年追她时一样默默的,闷声不响。
事出突然,有些出乎意料,芍芬的心空落落的。
她捧起了那本《黄帝内经》。
单位开始分房了,同事们都忙着“八仙过海”…
芍芬在老厝内静静地研究起了人体穴位图,摆弄着金针、银针和铜针。为学习针灸做准备。
“妹哙,你三姐呢?欲过年了,也不知道阿威和波弟他们大年夜想吃什么?”
不清楚母亲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正站在芍芬的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三姐伊?怎么又出去了!她没有跟您说要去哪里了吗?”
姚荷自从深圳回来以后,整个人都与以往大不相同。她情绪低落,寡言少语。
芍文最近也是憋屈,厝边头尾(左邻右里)竟然盛传她与那主任医师如何如何了,只因那个“叔”这两个月几乎每天都会来老厝,孤男寡女的。
“妈,您也可以自己去问问他们呀。”
“是哦。”母亲慢吞吞地转身,走了。
又要过年了,又是一年匆匆过。
芍文告诉母亲,她过了年,要去汕头寻求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