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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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回到自己房间里面，抚柳已经不在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无尘摸了摸还有些余温的被褥，也更加清晰暗示她刚才的一切不是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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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山崖边——
相故一袭黑衣而立，狐狸样的面具被他系在腰身，他脸上的伤痕早已经消失不见了，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孔出现，墨发像泼画一样，直垂腰间，随风翩翩而动，他双手负在身后，一双紫眸微动，抿唇无言。
“果真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来人是抚柳，他直接站在了相故旁边，嘴边勾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狐族的人来这里干吗？”相故语气平淡，语气像是在质问，“那些人是你引来的？”
按说狐族和妖界的人从来没有过交集，要说妖界的人会找妖对付他，也必定会有因。
“是又不是又怎么呢？”抚柳偏头看向他，眼神深不可测。
相故轻嗤一声，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说吧，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狐族向来以狡猾机灵为主，相故可不认为，他把自己骗出来就是为了现在山崖上吹风。
“妖王果然爽快，”抚柳说着，眯着眼睛笑，“在下确有一笔生意要和妖王商量，”
“哦？”相故挑眉。
抚柳继续说道，“听闻妖界动乱，不少的妖违背几百年前的约定来到人间作祸，不知妖王可知道？”
相故颔首点头，这次动乱在他看来蓄谟已久，先是不怕死的抓了自己，后又动乱妖界各个领域，目的就是要把妖界处于风口浪尖，从而各方势力必定会因为这个，合力对付他们。
只不过他还想不到，究竟是谁。
“我可助你平复这次乱动，”抚柳说着，再次看向他，“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相故勾唇而笑，笑容似乎有些轻蔑，
“我们妖界的事情从来不靠别人插手。”
对于这次乱动，他也已经想好了主意，对于参与这次乱动的人，他也没想着要留活口。
相故继续说道，“你们狐族的人不向来是不插手任何事情的吗？怎么？就不怕涂山老太婆直接打断你的狐狸腿？”
抚柳半眯着眼，“只要你不说，我就还能再跑会儿，可是你这动乱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平复的，既然他们抓你害你，你心里得清楚，妖界的天恐怕要变了。”
相故沉默着没说话，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那一天他身边的亲信全都被派出去了，自己还被下了毒，要不是他的妖力足够强大，恐怕早也已经消失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相故问道。
抚柳低头，看到了他腰间所系的九鬼铃铛，“凭我是狐族的人，能办到你们办不成的事情。”
相故侧头靠近他的耳边，语气带着妖狠，“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就扒了你的狐狸皮。”
抚柳含眉而笑，“自然不会。”
“你用什么办法？”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们狐族向来是靠追踪为主，只要你答应，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
相故沉默了一会，“你的条件呢，”
抚柳而后一笑，“答应我一件事，”
相故皱眉。
“听闻你们妖界有种开在地心的黑莲，给我一株便好。”
黑莲亦如其名，黑色的莲花，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它生才于常年不见光的深处，平日靠着吸取周围的妖力来获得滋养，比一般的莲花有毒，而且毒性很大，能麻痹人的身体，让人暂时失去任何的灵力和感觉，黑莲几百年才开一株，要说也不是那么难办。
“可以。”相故点头，算是同意了这桩生意。
“另外——”抚柳又离他更近了一些，“医馆的那个人身世可不简单，我查了她的命谱，命理有些怪异，活了几百年了，而且还是个肉身，几乎没有灵力。”
相故转过身去，语气平淡，像是在宣示主权，“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至于医馆那个人，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抚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相故离开以后就直接回了妖界，他没直接对
众妖直接宣告自己回来了，而是化作了一名小妖，来到了，妖界消息最为灵探的说书茶馆。
妖界并不比得上平乐镇那样，这里比人间过得更长一些，而这里的不论是那种妖都以原型现身，所以乍一看倒像一个各类妖灵聚集会，也都是同是妖的缘故，没了人间的那种生分，只要你靠过来，说上几句话，就算是朋友了。
说是茶馆倒不如是一个小型的“听故事会”，几个人围在一起，闲谈着。
相故化了身，狼脸人身，独自坐在一个小角落里面，点了一杯茶，默默听着周围的一切。
“我可听说我们这最近可不太平，”隔桌的一个羊脸人身的人开口说道，一脸担忧。
“出什么事情了？”
“我一个表弟在魔域值班，听他说，鬼王被人害死了，现在魔域都乱套了。”
“什么？那能啊，鬼王那么厉害，是不是跑出去了，”
“真的，我们鬼将军今九都回来了，在魔域周围巡查，都好几天了，不见踪迹。”
“……”
相故在一旁细细听着，一直没插话。
“诶，你可不知道，其他鬼域地界的人都收到通知了，说是可以自由来去人间。”
“呦呦呦，你快别说了，没听鬼王说吗，下到人间那是死罪，而且人家他们比我们坏多了，你这兔子精去了，说不定就成为人家的口中餐了。”
“你这黑熊怪，说什么，”
“就说你呢，死兔子。”
“停停停，别吵了，瞎传什么假消息，我可听说鬼王根本就没有消失，前几天我还看见他悄咪咪地进出醉花楼，左拥右抱的，那所谓的去人间，就是军师说的到人间做生意，交易东西而已。”
“你可别胡说了，咱鬼王那么高贵的人在魔域里面只要挥挥手，美人美酒不都有了，还去那种风月场所，肯定是你眼瞎了。”
“你不懂醉花楼的又新来了一名歌舞伎，叫什么月月，啧啧，那娇软的小身板，看着就让人怜爱。”
“………”
听的多了，也了解了一些，待到一壶茶见底的时候，相故放下碎灵石，起身就离开了。
回到医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相故看着无尘的房间里面亮着灯，敲了敲门，
没人应答，相故不放弃，刚想出声，却看到里面的灯灭了，一片漆黑，相故敲门的动作停在半空中，随即转身坐在了台阶旁。
清冷的月光下，相故的身影略显孤独落寞。
他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黑衣与黑暗相融，甚至如果你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到台阶上面坐着一个人。
后半夜，随着一声口哨声响起，相故抬头往上望，只感受到了一阵风吹过，台阶上的人影便消失不见了。
相故站在医馆旁边的酒楼里面，面前戴着面具一身黑装的是他的死侍——重氿。
“魔域周围没什么动静，魔域楼里面有鬼太后暂时主持，而妖界各王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都急着要见您，”
“自由通往人间的消息呢？”
“经属下查询，消息来源于醉花楼，具体是谁放的，还没查到。”
相故点头，“给鬼太后传信，说我过几日便回去，另外——”
相故扭头看着他，“办完事情以后就不用回去了，待在这里，帮我保护一个人。”
“是。”
生活恢复了一往的平静，无尘一直故意听不到相故讲话，刻意避开他，她几百年来孤独的生活让她有些怕，她心里害怕失去，所以在失去以前她就选择推开。
其实无论是妖界、狐界还是灵界，无尘都不怎么在乎其中的身份，她心里有些介意的是她所唤的小九有了自己的身份以后，有了自己的归宿后，会理所当然的离开这里。
这天，无尘出去诊治，相故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在她身后，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无尘还特意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她要避开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他毕竟是鬼王，灵力远高在她之上，所以当他把自己带到一个陌生的山坡上时，无尘毫无挣扎的余地。
“你看。”
无尘扭过头去，后面的山坡上开满了桃花现在虽然还是秋季，但桃花还是开的灿烂，朵朵花苞，争相竞放。
他知道她喜欢桃枝，所以在这里差人以最快的速度种下开花。
“我骗了你是我的错。”相故突然开口，“可是我毕竟是鬼王，是妖界的魔王，”
他有这重身份的限制，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便不能跟常人一样随意自由，他是小九，同时他也是相故。
“那你还会回来吗？”无尘扭过头，“还会是我的小九吗？”
还会是那个一直在她后面看她制药，帮她拿药的小九吗。
“无尘，我永远都是小九，但是我那边的事情还没办完，我要找出害我的真凶，我要维持妖界的稳定，这些事情必须是我，也注定是我要完成的。”
相故说着，一边看着无尘脸色的变化。
他知道无尘脾气倔，同时他也清楚只有非常在意一个人才会如此在意他的话，在意他的事，而往往有些小脾气才会留给自己亲近的人。
听他说完，无尘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她还害怕别人离开，更讨厌别人一直欺骗自己，不过现在都已经说开了，她心里也没有那么的不开心了。
“没事了，”无尘摆摆手，偏头眨眼看向他，“小九也不用自责了，师父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不过，既然你是鬼王，灵力也不弱，为什么不把脸上的疤痕去掉。”无尘看着他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问道。
“只是个皮囊罢了，你要是想看，我便变回原貌。”
“不用，”无尘出声制止了他，“这样我们俩才更像师徒，都丑。”
相故没说话，从他灵力恢复的那天起，他便看到了她的原貌，只是她好像不想让自己知道是女人身的事情，他没再问，有些事情还是让她亲自说出口比较好。
“你们妖界跟我们平乐镇一样吗？”
“有些不一样。”
“那你们有像合欢楼的场所吗？”
“有。”
“那你去过吗？”
“没有。”
“美人多吗？我能拥有一个吗？”
“………”
“那换个问题，你有妻妾吗？”
“从未。”
“为什么？”
“她们怕我，我也无心于男女之事。”
无尘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满脸惊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软乎还挺有弹性。
“我觉得你挺好相处的呀，脾气那么好。”
相故没说话，任凭她的手捏着，普天之下，认为他好相处的，恐怕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