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礼物
她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前去看看。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既然让她看到了，如果不救，也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她没走几步就到了妇人的身边，蹲下身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很烫。
“她兴许是中了风寒”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妇人，听到南生说话，才慢慢将头抬了起来。
当南生看到她的面容时，不禁吓了一跳。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她觉得心底生寒。
妇人的脸，连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伤疤覆盖整张脸，根本就看不出她的样貌，只能看到那一双警觉的双眼。
只有那两鬓的白发和苍老的手，才能看出她的岁数。她穿得很破也很单薄，衣服是由一块又一块的破布缝补起来的，跟怀里的少女形成反差。
妇人看到南生的时候，眼睛陡然睁大。面上原本凹凸不平的皮肤，也开始抽搐起来。身子微微颤抖，就连呼吸也好像停止了片刻。
南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探着再次开口，“大……大娘，您女儿好像是风寒。”
而妇人好像并未听见她说话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看。仿佛要把她给看透，看真切。
“这婆子莫不是疯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
“姑娘，你还是不要管闲事了，以免惹祸上身。”
“是啊，是啊，来路不明的人可不能救啊。”
在一声声的质疑声中，妇人渐渐清醒过来。她一把抓住南生的手，惊慌失措道:“救救我们，求求你了，救救我们。”
南生倒吸一口凉气，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几乎快要把她窒息。
妇人没有注意到她痛苦的表情，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放。力道越来越大，南生实在忍不住了，只好道:“你先松开，我一定救你们。”
妇人缓缓放开她的手，只是仍旧看着她，那目光让南生有些不适。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玉蝶的声音，“小姐——”。
只见玉蝶从马车上探出个小脑袋，待马车停稳后，立马从车上跳了下来。焦急地跑到南生身边，略带责备地道:“小姐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将军回来时，见不到你人，那张脸板得老吓人了。”
玉蝶原本没有看见南生一旁的妇人，等她走近时，吓得大叫赶紧去拉自家小姐。
“小姐，你快过来。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好吓人。”
南生平静地道:“把她俩带走。”
“什么？带去哪？”
玉蝶可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只想把南生带回去。
“带到陈家医馆去”
玉蝶见劝不动，只好招呼车夫把昏迷不醒的少女弄上了马车。妇人寸步不移的跟着，生怕旁人弄疼了她。
马车里，妇人时而看着怀里的少女，时而又看着南生出神。她喃喃道:“是你吗？”
南生以为听错了，反问:“谁？”
妇人连忙低下头去，又开始沉默不语。
将她们送到陈家医馆后，南生又将身上的钱袋给了妇人，随后便回了将军府。
果不其然，三位兄长坐在前厅，正等着南生。
见她来了，司马彦夸张地喊道:“司马南生，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跪下，斩立决——”
说着假装朝她扔了一个东西，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胡须。
“有病吧！”
南生小声嘀咕着，看到司马霆阴沉着的脸，又颤颤巍巍地道:“大哥，我跟侯府的下人打过招呼的。”
“你去哪了？”
司马霆直接忽略她的话，问到。
南生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在京城中手眼通天的人，只好老实回答，“救了一个人流民”。
“她应该跟我差不多大，我实在看不过才救的。”
她知道理亏，声音越来弱。
“嚯！你胆子当真不小，什么都救只会害了自己。”
司马彦在一旁幸灾乐祸，“大哥，她就是欠收拾，快让她去跪祠堂。”
南生的拳头朝他挥了挥，用口型说“欠揍”。
司马玉 又开始打圆场，“救人是好事啊，证明我们小南生善良心慈。”
“不过啊”
他又对着南生说道:“在没有分辩对方是善是恶之前，还是要警慎些为好。”
“知道了”
“明天到书房把家训一百遍，酉时前必须背完。”
司马霆冷酷无情的声音在南生耳边环绕，少女委屈的瘪瘪嘴，然后点了点头。司马家家训，比女戒还要啰嗦的长篇大论。虽然说从小背到大，但一百遍可不是开玩笑的，明天嘴皮子还不得磨破。
“为什么不是抄？”
司马彦似乎对这个决定并不满意。
南生伸出别在后面的双手，无辜地挥了挥。
司马彦原本落井下石的话也不说了，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谁打的？哪个断阳寿的打的？”
司马彦和司马玉同时来到南生面前，握住她的手腕仔细看着，眼里的关切之意尤为明显。
“切，谁能欺负到我头上？是我自己烫的。”
“哦，那你也够蠢！”
司马彦嘲笑一番后，还是让贴身小厮去屋子里拿过来一瓶药膏。
“去疤生肌的，可贵了，用你身上真浪费。”
在司马霆走后，他们又闲聊了一会，才回屋睡觉。
南生在府里休养了几日，想到了过几日就是司马彦的生辰。虽然平日里吵吵闹闹，但对于彼此最重要的日子从来不会忘记。
在软磨硬泡之下，司马霆才允许放她出去半个时辰。而且必须让护卫跟着，不许离开他们的视线。
南生也不知道司马霆为何要这样做，往日管得再严，也不会如此严谨。她忽得又想到了那日在侯府听到的话，总感觉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在护卫的寸步不离下，很快选好了礼物。是一把剑，由玄铁打造而成，她让人在剑柄上刻了‘平安’二字，只是刻字的地方极为隐蔽，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将剑精心装点过后，满意地准备打道回府。
路过陈家医馆的时候，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下去看看。在护卫片刻不离的口号下，她只好带着他们一同进了医馆。
询问过后，药童告诉她，上次的两人在后院住着。
她走进后院时，正好看到了那个妇人扶着少女的胳膊，在后院里散步。
三人目光交汇，妇人的脸上又浮现起了当日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