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看烟火
年夜饭过后，司马霆去了书房，司马玉和司马彦则一起守岁。
南生独自坐在屋顶上，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夜色。炮竹声连绵不绝，下人们提着灯笼，踏着积雪在府里走来走去，忙得不亦乐乎。
她拿着一个汤婆子捧在手心，目光专注地看向远方。再过一会，烟火就会燃起，坐在这里能看见京城大半的景物。
寒意四起，她拢了拢披风。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即使这样，她也不愿意下去。
“以后再想坐这里看烟火可就难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好像要把这里的一切全部收进眼底。
“想看就看，有什么难的！”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下面冒了出来，把正在沉思的南生吓了一跳。原本就感觉屋顶上冷嗖嗖的，这下更是感觉从头凉到脚。
只见那人一个纵跃，从下面连攀带爬的跃了上来，来到她的身边。黑夜里的身影矫捷，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楚景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生的嘴巴张得老大，似能塞下一个鸡蛋。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楚景书会出现在这里，今日是除夕，他不是应该乖乖待在家里吗？
“顺路过来看看”
少年风轻云淡地说着，拍了拍南生一旁位置上堆积的雪，坐了下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两瓶不大不小的酒坛子，南生看着酒坛子都做得如此精致，就知道里面的酒也绝不便宜。
“你顺什么路能顺到我这里？”
南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他的话是一点不信。
楚景书望了望脚下，“谁家大家闺秀像你一样，动不动就爬屋顶，也不怕摔着。”
“我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怎么？后悔了？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切”
楚景书打开一坛酒，递给南生，“给你”。
南生看着递过来的酒，正犹豫要不要接，就听楚景书又道:“陪我喝一次吧，就当为我饯行了。”
“饯行？你要去哪？”
南生不解，这才刚过年。而且两个月后又是他们的婚期，他要去哪？
“琅琊动荡不安，朝廷实在没有中用的人了，就让我老爹带兵过去。那老头的身体哪里还经得起这样折腾，没办法，只好我去喽！”
他说得轻松自在，可前路漫漫，未知的东西太多，他又怎会不忧心呢！
少年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女，又不正经道:“放心，我一定会在婚期前赶回来的，绝对不会让你久等。”
“滚啊，没皮没脸。”
“看来朝中确实无人了，竟然让你去，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生接过酒坛子，打开浅尝了一口。不一会眉毛都拧一起去了，小嘴咂吧个不停。
“好辣”
她伸出舌头不停地吐着气，过了一会才感觉好了一些。
楚景书大笑，拿起自己手里的酒坛大口喝了起来。
“痛快”
“酒要大口大口喝才尽兴，别总想着它的苦，要学会感受它其中的滋味。”
说着又喝了几口，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举起酒坛，对南生挑了挑眉。
南生心想“行吧，看在你要远行的份上，就陪你喝一次。”
她又重新捧起酒坛子，眼睛一闭一口气喝了好几口。
在苦味还没有蔓延到舌根时，她已经将口中酒下了肚。浓郁的酒香在鼻尖徘徊，久久不散。
黑夜里，两人将酒坛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一饮而尽。
“你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
楚景书突然问道。
南生想了一会，红扑扑的小脸上漾开了花，“有啊，但是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火树银花接连炸开。原本孤寂的夜空，瞬间被五彩斑斓所笼罩。炸开的亮光将四周的一切的照得如同白昼，他也看清了她的此刻的模样。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了少女长长的睫毛上，就像洁白的羽毛忽闪忽闪的。少女的眸光清澈无暇，晕着酒气的瞳孔，带着薄薄的雾气。说话时，酒香从唇齿间流出。粉嫩的唇一张一合，就像初开的花骨朵，诱人却又让人不敢亵渎。
楚景书的酒量很好，说是千杯不醉也不为过。可今晚的他好像有了一些醉意，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眼前人的一颦一笑。
南生兴奋地一手指着天空中的烟火，一手摇着身边人的手臂，“快看，你快看，今年的烟火特别好看。”
她又赶紧闭上双眼，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什么。然后对着楚景书迫不及待地道:“快许愿，时辰过了就不灵了。”
楚景书点点头，笑着轻声说:“好，我也许个愿望。”
他学着南生的样子也许了一个愿望，然后双手放在嘴边对着天空大声喊道:“一定要把我的愿望带给天上的神明啊！”
南生小脑袋凑过来，好奇地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楚景书学着她先前的语气回答她。
“哼，小气！”
南生扭过头不去看他，继续欣赏着漫天闪烁的烟火。
没一会醉意上涌，渐渐的感觉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也乏得抬不起来。南生感觉脑袋垂下去的那一刻，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住她，然后那只大手把她的脑袋，轻轻放到了一个还不够宽厚的肩膀上。
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楚景书，这酒叫……什么名字？还……还挺……好喝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彻底睡了过去，只记得耳边依稀回想着楚景书的声音。
“花椒酒”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觉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玉蝶”
外间的玉蝶听到动静，端着盆热水走了进去。
“小姐，您可算醒了，您知不知道您都睡了一天了。”
玉蝶走到床榻边为她穿衣，南生披着狐裘披风来到窗前。这才发现外面雪已经停了，屋檐上正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着积雪。
“什么时辰了？”
“再过一会就可以用晚膳了。”
“我睡了这么久了？”
南生恍惚，就连昨晚是如何回到屋子的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