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迦叶上师
一声唢呐锣鼓喧天，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便从城中主阁出发，沿着笔直的后西街，朝着后山而去，不管是步辇珠顶轿，还是最前方的红扇肩杆都红绸飘摇，其中还坠着无数金饰玉珠，队伍前后嫁妆聘礼足有十里多长，正应了那“十里红妆”一词，丁零当啷的极尽奢华，该是一个公主出嫁的样子。
闵十燃也身着凤穿牡丹的大红婚袍，骑着多年陪伴作战的烈马，行在队伍前方，若旁人细看，还可以发现那婚袍上的凤穿牡丹纹样，却是两只美艳雌凤在一同嬉戏。
玉释公主身上所着婚袍的图案亦是如此，此时的她正稳稳端坐在珠顶步辇之上，红扇半掩却依旧遮盖不了她如画般的惑人面容，任身前身后的红纱飘摇，也一动不动。
闵十燃回头望了望玉释公主，又不禁感慨万分，眼中的柔情不藏，回头眼前雪点不断纷飞，早已冰藏了多年的心，第一次有了温暖的触动，任不知从哪刮来的梅花轻掠经过身边，刚要驾马走上桥头时，河中还没来得及结冰的流水便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一条浑身幽光凌人的青蟒猛然探出头来，顶上载着的还有已然恢复的青阳治，手持玄剑满脸憎恶，望向闵十燃的眼神中写满了杀意。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青阳大将军啊！怎么，你也来讨杯喜酒喝吗？别急，等我拿回那只眼睛，复活玉释公主后，肯定少不了你的酒……不过现在，你该让开些！”闵十燃说到后面，语气却突然转变，死死盯着青阳治，发现他身上似乎多了一股诡异的气息，甚至有种压迫感死死压在自己身上。
“这种风凉话多说无益，闵十燃！我没想到你就当真如此绝情！子初同我生活异界多年，什么都忘了却唯独忘不了你！我为了他一次又一次死去，他却一次又一次依然选择转身离开！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对他张开的双臂里，却总是埋着尖刀利刃呢？！”青阳治的一番话语，或许真有些触动到了闵十燃那心底的防线……可也只是触动了片刻，便又被闵十燃给通通无情摈弃。
“呵呵……那在他扑进我怀里之前，或许有没有想过，这怀抱本就不是对他张开的呢！”简单几言，却当真是无情到了几点，青阳治不甘又心疼顾子初，气急之下憋红了眼眶。
“又或者！他明知我怀中藏刀，却还那么义无反顾扑来！这也倒是很令我好奇……他之前到底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才面对一点温暖就如此卑微？哦！我想起了，他的那双眼睛，可是被你，亲自刺瞎的！”闵十燃一语激起千层浪，话才刚落，便见青阳治大喝一声，提剑便冲向闵十燃，身后那青蟒也冲进队伍中，横冲直撞大口吞噬起四散开就要逃命的阴魂来。
面对杀势冲天的青阳治，闵十燃也不慌乱，反倒先将载着玉释公主的步辇借荡气推远，察觉到身后凌厉剑气，刚要转身回击，却不想此时的青阳治速度却极快，直接刺穿其肩膀，将其狠狠击落。
抬手起法便有无数竹叶凭空出现，散着幽幽青光冥毒，朝着地面上的闵十燃就袭去，却又被其及时躲开……
虽说打斗发生的地方离后山还是有一段距离，可这却也一点不影响翡歌了结那边的情况，不过就算了结后，她也无动于衷，这岂非就是她冷血无情，只是这种孽缘纠葛的事，她无意也无权参与之中，万一再背负上什么因果，心头又滋生恶念，再分裂出个南翡可怎么办？
况且就算自己要插手，那自己又该帮哪一方？是亲手弄瞎并囚禁顾子初，明明爱着却不敢承认，且次次无悔为其付出性命的青阳治！还是爱过顾子初，也给过他一段美好回忆，但现在虽带满歉意，却依旧要杀他来复活公主的闵十燃！又或者是哪个一切纠葛的源头，本就为一具尸体的玉释公主？
思索才片刻，翡歌大脑就一片混乱，果真如南翡所说一般，这四人的关系纠缠实在是太复杂，自己贸然出手实属不妥，倒不如就只守在这里，起码保证一直都是受害者的顾子初，能安全活下去就好。
叹了口气又揉揉眉心，身后却不知从哪被吹拂来的一块残布，红色的丝绸样轻轻撩过，径直挂在了玄铃上，清脆的声响传入耳中，翡歌却立马就愣在了原地。
眼前绕过一个高大的身影，接着一片昏暗，师傅熟悉的怀抱如约而至，有力的大手紧紧掌着自己的腰肢和脑袋，焚香味瞬间钻入鼻间侵占大脑，全身血液立马就奔腾起来。
意识到什么的翡歌企图竭力阻止，却始终还是不抵，随着眼角的一滴泪水流落，黑刺也从自己全身上下猛然刺出，朵朵红梅在师傅银灰色的衣袍上顷刻绽放。
“师……师傅，师傅！！对不起，我…我！”自己口中也不受控制地泣声如诉，师傅却轻松笑了笑，又忙温柔安慰。
“没事了小翡，师傅会一直陪着小翡的，不怕小翡！不怕……”南宫扶桑说着便试图想拍拍翡歌的头，却又发现自己的手，也已经被从翡歌颈中探出的黑刺，刺穿掌心无法动弹，无奈笑笑便又只得浅浅在翡歌额间落下一吻。
……
时间回溯退后几年，这一幕却又是发生在之前的经历，不同以往，那一次自己独自前往迦勒雪山，到不是师傅的指令，而是自己一时心性贪婪，对于实力的渴望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
偶然一次听说那迦勒雪山中出了只千年雪妖，却还没来得及伤人就被迦勒寺中的上师给收服关押，又偶然听说那雪妖虽称之为妖，却也属于魔种，其内丹对于修魔之人来说，是极为罕见的补品。
最后，也是偶然的，翡歌就被人各种撺掇怂恿，趁着师傅闭关修炼，便独自一人前往了那迦勒雪山。
这个偶然，便是一个名为刑判的中年男子，因为常年与尸为伍生活苦闷，天气凉下后腰伤又复发，肾脏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再加上各种不顺心事频发，于是便对这个充满恶意的社会起了报复之心，可自己的弟子自己又舍不得，才会趁着好友闭关，对其弟子打起了坏主意。
前往的一路上都很顺利，翡歌有些庆幸的同时也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一般不管哪个地方出了什么类似神丹法器的，那圈中众妖邪就会像那嗅到了腐肉的秃鹫鬣狗般，第一时间就赶往围来，可这一次……翡歌却没见到路上有半个妖邪出现，任广阔无垠的百丈雪地，连阴魂都没看到一只。
不过疑惑归疑惑，翡歌管那雪妖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自己这一趟也绝对不会白走，若真有雪妖，那妖丹便可收入自己囊中为己所用，大家便你好我好皆大欢喜！若没有雪妖……也没关系，大不了自己辛苦一点再走一趟医师的小屋暗格，拿些百年尸丹作为补偿，医师也肯定不敢说什么。
不管怎么算，自己都不会亏就是！
却说这一路畅通无阻，翡歌也很快就到了迦勒寺外，毕竟也是神圣的雪域高原，翡歌不敢再像之前一般跋扈，隐去了魔气礼貌拜访，称自己只是游方的修士，途经此地心生感慨，便想拜访悟道。
对此，寺院中人自是不会拒绝，忙引着翡歌就进了寺中，一番侃谈之后天色也晚，翡歌被安排到了客院之中，待所有人都睡下后，翡歌才悄悄行动，可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雪妖的踪迹，便又不得不催动魔气来探寻。
却不想这么一来，就正中了寺中上师的陷阱，感应到翡歌身上冲天的魔气后，地面上便立马就金光乍现，一个矩阵浮现又凭空连接起了一个牢笼，之中阳雷烁烁，将翡歌牢牢困住。
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翡歌在自以为是，却没想过自己身上魔气虽避了，可剑器上的亡灵阴气却一时疏忽，察觉到来者不善的上师一时也没急着拆穿，便陪着翡歌继续演下去，就为了等这一刻。
“迦叶上师！您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们寺院就是这么对待尊客的吗？我可是来帮你们解决大麻烦的啊！那雪妖……你们对付不了的！”
“哼！妖孽，你自己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敢在此口出狂言！今日且看我就诛了你的魂心！”那迦叶上师说着就用力杵了杵手中的禅杖，四下空气立马震荡，连周围的大小喇嘛都有些身形不稳，忙捂住了耳朵。
翡歌也被震伤，嘴角缓缓流下一股殷血，感觉五脏六腑似乎都换了个位置，却依旧一脸痞气地笑了笑，擦去鲜血又道。
“你既身为上师那也应该比我清楚，得于天地间的灵物，尚未害人者还可为灵，是那些至善至上的神明的后褚！只有害了人的，才可称之为妖！你现在是亲手断灭了一个上神的气运，直接使其堕落为妖魔！这因果有多重……应该不用我多说！”翡歌所言确实不错，任何初临的生灵，都有选择善恶的权利。
而悟了那么百十年大道至理的迦叶上师，这次却没想到这一点，听到翡歌一席话后，心中不禁轰然一震，可表面却还强装一副淡定无比的样子。
“简直是一派胡言！有什么至理真言，且留着下一世再悟吧！”迦叶上师现在的地位虽已为一寺住持，可行事风格和谈吐却无半点高人样，反倒暴躁无比，不过也正就从这一点看出，他的愚昧无知，而才自己一手促成了雪灵堕身雪妖这一重孽因果。
这边迦叶上师说着就要催动阳雷阵，打算就此将翡歌这个妖魔给消灭殆尽，却不想涂灵塔那，一声嘶吼震荡各间山峰，随着山顶厚雪的坍塌，那涂妖塔竟也倒塌。
之中镇压的各种妖魔逃散，唯剩一个全身肌肤雪白，银发白裙的美艳女子，扶着一个被重伤的弟子逃往了这边，女子身上魔气隐隐，却还剩一丝灵气涌动，见其望向那受伤弟子时，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翡歌似乎猜到什么又有些不敢妄定……那雪妖许是又同这弟子之间，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才会为其，体内仍坚守着一股善念。
而那些魔气，却都是被眼前这个迦叶上师给逼迫出来的。
事件后续发展也果然如翡歌猜想一般，不分黑白的迦叶上师见到雪妖后，立马就全力相对，招招都是往死了打去，模样癫狂，似乎是在害怕事情的败露。
那雪妖虽也为修行了千年的大妖，可这千年的法力也只能用来化形和施展一些简单法术，毕竟她不似动物成妖一般，连五脏血肉都得靠着法力来维持，所以真正对战起来，就有些不是那迦叶上师的对手了。
眼见心爱的人就要被诛灭，被众人拉到一旁的那个弟子不顾一切挣脱开，冲上去就要保护雪妖，可才刚刚被涂妖塔中众多邪魔重伤的弟子，又哪会再有那个精力。
直接被杀红了眼的迦叶上师击飞，径直摔落矩阵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