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尽数屠罢
对于师傅的这个疑问,翡歌并没回答,只抬手轻轻摆正了师傅衣袍上的玉饰,同时客栈外,街道两边的鬼民们也开始躁动起来,望去却见其个个满面笑容,拿着大包小包的贺礼,在侍卫的接引下,纷纷朝着城中主阁而去。
青阳治看到这一幕,心中立马就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着急着就想起身赶去,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动弹,对面的翡歌撑着脑袋,也看出了青阳治的不对劲。
“都到现在这份上了,你还不肯承认你们的关系?这种感情在你心中,就当真那么不堪恶心吗?!!”
“不!我……我和他只是,只是……”许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太过怯懦,青阳治说着缓缓低下头,不敢再直视翡歌审视般的目光,翡歌见此,心中只觉愈发气愤。
“他在女鬼的手中,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何等绝望奔溃的境地!怎么……为了护他甘愿以妖的身份重生,现在却没胆量…亲口承认爱他?”听到翡歌这话,青阳治又猛地抬起头,眼眶已经泛红泪珠不断滚落,颤颤巍巍开口又说不出半句话,就似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喉咙,阻止其说话一般。
支支吾吾半天,翡歌也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既然当事人自己都不关心顾子初的生死,那自己还掺和什么,起身就要离开。
“求你!我求你救救他!他即将要被献祭!我不想……我不想骗他,可真相却只会更加残酷!求求你……我求你救出子初!”青阳治终究还是开口,看着他一脸的犹豫痛苦,那‘难言之隐\""几个字都快写到他脸上了,翡歌不似南翡那般决绝,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叹了口气停下脚步。
“我虽不向恶,却也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大善之人,我不想因为你们几人前世今生的恩怨纠葛,而又莫名牵扯上罪孽因果!顾子初……你可以自己去救!三明老道!”翡歌总算是学会了该如何为自己着想,一番决绝的说辞倒也不是就见死不救,随着一声叫喊,浑身雷电隐隐在衣下闪烁的三明老道就出现在了屋中。
“主公有何吩咐!”三明老道抱拳躬身,样子对翡歌的敬重似乎比之前又多了几分。
“阴阳五行之外,第三界的妖物!你且看看,遇到过吗?”翡歌说着,只朝青阳治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三明老道便立马会意,又从自己腰间的囊袋中掏出了各种各样符纸丹药,朝着青阳治就去。
翡歌也没什么兴趣再去观摩这一过程,便由师傅挽着自己,背手转身就推开门去,抬头望雪,却见这大冬日里,空中那本厚厚的云层居然慢慢退散开,一道金色的暖阳直射山顶,众鬼民就似万鬼朝拜般,纷纷朝那赶去。
“大好的日子,我们也不能错过啊!走吧师傅!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好啊小翡姐姐!不过这人太多,你可千万不能松开桑桑的手啊!万一小翡姐姐又不听话丢了,桑桑可是会生气的!”南宫扶桑说着语气故作斥责,气鼓鼓的样子看得翡歌一愣,又轻笑出来。
“好好好!我一定会乖乖跟在师傅身边的!快走吧!再晚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翡歌说着紧紧牵上师傅的手,南宫扶桑这才满意一笑,拉着翡歌就一头扎进了鬼群。
二人跟着大部队,不停穿过街道两边的店铺,就在经过一棵看起来已有百年历史的梅花树旁时,却见枝丫上梅花正巧绽放,点点红艳甚至盖过了周围的一片白茫,因为前后都是忙着赶路的鬼民,二人也无法驻足观赏,只得匆匆回头一撇,却正巧就望见南翡抱着宴衣,一跃而上便稳稳坐在了枝干上。
翡歌甚至还看见宴衣身上的衣物都被换了,白衣玉冠墨丝飘飘,剑眉星目白面红唇……那打扮,完全就是经羽的样子,恍惚间又瞬间恼怒,怒瞪一眼南翡,却见其正对着自己轻蔑一笑。
望着翡歌那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南翡此时立于树上开心极了,挥了挥手又再注视着她远去,无意瞥见其同师傅紧紧拉住的手,笑容中又多了别的一丝意味,背上双手嘴角依旧上扬,一声叹息身后便凌空袭来一记黑色气刀。
朝着二人就去,翡歌也是眼疾手快,又一弹指就有黑箭反攻而来,本以为二人的攻击就会如此抵消打平,可出乎意料的,翡歌的黑箭居然直接击散了气刀,又朝着树上南翡而去,南翡见此倒也不慌,只从容抬手护住了身后的宴衣,便任那黑箭猛烈击中梅树,震落一片碎花随着雪点一起纷飞下落。
画面看起来,还是些许浪漫的,试想一对小眷侣就立于树上,一个黑袍一个白衣,一魔一神,沐在红色的漫天飞花中,就似在抵挡一切的审判,接受天地的祝福一般!
这一幕,人间又哪能几回闻呢?
不过树上二人浪漫是够浪漫了,倒是苦了树下的小花神,不仅被这个女魔头逼迫着非要在冬日里开花不说,还被另一个跟女魔头长得一样的魔头,只一击就几乎伤了自己一半的内力,自己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却说再等眼前的碎花落地后,南翡又朝人群中望去,却已不见了翡歌的身影,索性也不想再多纠缠,转身便坐回到宴衣身边,折下一支独梅细细端详着。
“你看下面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啊!看看他们脸上的笑容,你能猜到……他们是在为什么而庆祝吗?”南翡说着又忽就凑上前,轻贴上宴衣的耳垂,喘息流连其间而久不息,宴衣只觉浑身一阵酥麻,又不敢拒绝南翡这一举动,撑在树干上的双手又用力几分,指尖不自就泛白。
“回主公!宴……宴衣不知嗯啊~”宴衣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耻声不禁便从口中发出,南翡也没想到这宴衣居然如此敏感,还只是一些简单的小抚慰就能令其失神娇嗔。
不过看其的样子,宴衣这反应似乎还是挺合她心意的!轻笑着又抬起头。
“那我告诉你!他们,都是在为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而庆祝!一个即将被献祭的人……他们不顾悖论规则,企图强行扭转阴阳,就只为了换取另一个人的重生!你说这样的一些‘恶鬼\"",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嗯?”南翡既与翡歌性格举止完全相反,那么在翡歌身上完全看不到的欲念,此时却在南翡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说着便将宴衣整个人环进了怀中,吐息着又轻贴上宴衣的唇角。
听到南翡的问题,宴衣却一时就陷入了沉思,望着宴衣眉头紧锁的认真样,南翡又失声笑了出来。
“呵呵~那么至真至善的大道理,你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我现在就只是想要你告诉我,你觉得他们该不该死?若你也觉得他们所做的一切是错的!那么我大不了就将他们尽数屠罢!再喂给刃中的百鬼,让他们好好增进一下自己的实力!”
“不…不要主公!宴衣求你不要杀了他们!!”听着南翡的这番过激言论,宴衣看着下面那些普通的匆匆行客,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忙一把抓住南翡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扭过头慌张的小模样反倒激起了南翡的玩性。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能拿什么东西来跟我交换啊?你现在身上最值钱的,也就只有你这副身子了吧!要不然你……”南翡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挑了挑眉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宴衣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又再上扬。
她就不信宴衣当真那么单纯,都暗示到了这份儿上了,他还会不明白自己这话的意思。
“啊…啊?骨刃既已同主公缔结契约,那刃中四百四十四厉鬼便也都已经属于主公,不论身子还是心绪,宴衣也是一样啊!”
“是吗?可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啊!”
“主公……需要宴衣怎么做才能表明宴衣的绝对忠心?”
“很简单,只要你吞了它,且之后都以经羽这个名字,陪在我左右寸步不离!这样,我或许可以看得出你的忠心,也顺带考虑一下,能不能放过这些恶鬼!”南翡说着,那血阴雷就出现在了她口中,且已经与那酆都恶鬼的魂魄融合到了一起。
满脸痞气地将血阴雷噙在嘴角,就那么盯着宴衣……不对!现在已经是经羽了!
戏谑的目光就那么直盯着经羽看,看他由惊讶又变得慢慢羞怯,眼眶也慢慢湿润,轻咬下唇似在犹豫,最后却还是慢慢向着南翡靠近,双手却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放。
看着经羽手足无措的慌张样,南翡心底还是第一次真正有些触动,她也会贪恋此刻的温存,祈祷着时间能不能再慢一些,再慢一些,想着便又将本还在嘴角的血阴雷,又卷入了口中……
却说另一边的翡歌在全力回击树上的南翡后,就借着那漫天遮挡视线的碎花,直接一打横抱起师傅,只一闪身就有黑雾隐住了二人的身影,朝着山顶极速奔去。
等到了山顶后却又发现,光照之处除了一间小屋外,周围便再无其他人或物,或许围观的“人”们,自己也已经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份,也知道什么该碰得什么又不该碰得,所以才选择了只远远观望,没再靠近。
翡歌放下师傅,二人便躲在了一棵几乎快要倾倒的树下,只打量着眼前的小屋也没再说话,光下雪中,二人彼此依偎却无言语,有些奇怪,翡歌似乎总感觉在哪里经历过这一切,不过眼下还是顾子初几人的事情比较重要,所以也就没在多想。
面前那是间类似禅院般的建筑,黑木台白格门窗,青砾瓦黑玄铃,屋后依稀可以看得清一个人的身影,就端坐在那一动不动,四下只听得到小屋另一边,河水的潺潺声。
而屋中的人正是顾子初,此时的他正满心期待,手里还紧紧握着十燃交与他的青铜短剑,期待着那“山怪”能早些来,这样的话十燃也就能早些带自己回家了,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想到十燃,脸上又是洋溢不住的笑意。
却不知此时自己的对面,一块镌刻着‘供奉,闵氏,北境上骑大将军,闵十燃之灵位\""的牌位就摆在那,同样也系着红布供香,就好似……那闵十燃真的予了顾子初,一场体面的婚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