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罢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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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内景

    这是寒假过后的第一节课，庄思月拿着教案和录音机踏上讲台。

    教室里坐着30多位同学。去年开学的时候，教室里黑压压的坐了70多人，每天批改作业到深夜。过了一个年，有一半的学生辍学了，或者转学走了。好在，那几个好苗子还在。留下的学生，都是比较努力的，虽然没有老师布置，他们依然自觉摊开书，正在复习。

    她看到黑板上霍然写着：谁上课谁是狗娘养的。

    她看看学生们。前三排的低头看书，后几排的在偷笑。

    庄思月凝然一望：课代表，上来把黑板擦了。

    庄思月开始讲解期末试卷。

    顺风耳走过来：庄老师，你赶紧下课吧。别人都在骂你呢，你充什么露头椽子呢？

    庄思月夹着教案回到住处，一路上老师们都对她指指点点。

    庄思月百思不得其解，她径直来到江然的宿舍：姐，他们怎么能这样呢？这些孩子马上要中考考试了，不能就这么放假了，会耽误他们的呀。

    江然：我们说了不算，我们也决定不了。这么多年没发工资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没有工资，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大家都撑不下去了。政府是吃准了：秀才举兵三年不成，没想到我们要动真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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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雪景

    在大雪的覆盖下，房顶上、校园内出奇的干净。老师们两天没进教室，对他们不管不问，于是，学生们背着书包，扛着被子卷，没有焦虑，反而很欢快地，你追我赶走出校门，一串串脚印落在通往大门外的雪地上。庄思月难过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皑皑白雪中，呆呆望着灰色低沉的天空，她要窒息了。

    天晴了，雪化了，冷空气渐渐的不那样刺人脸庞了。拖家带口的老师们开始背着锄头去菜地种菜了，一年之计在于春，他们一刻不能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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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山野岭，外景，日，冬

    庄思月和丁丽丽、陆羽三个人一会儿像刚会飞的小鸟儿一样跳过一条条小溪，一个个沟坎；一会儿像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驰骋在一望无际的丘陵上。丘陵由黄土岩组成，连绵不绝，鲜有草色。

    她们疯跑到山巅：哟呵呵——哟呵呵——

    我们对着森林喊：发我工资，发我工资，

    松涛阵阵，松涛阵阵，君不见政府官员的手里正用着我们的钞票；

    我们对着大海喊：发我工资，发我工资，

    巨浪声声，巨浪声声：财政赤字，财政赤字，发不出教师的工资。

    我们对着大地喊：发我工资，发我工资，

    天地茫茫，天地茫茫：君不见陈胜吴广，摩拳擦掌。

    在荒山野岭奔跑三天，饥食馒头，渴饮山泉，累卧草坡，几个年轻人腰酸腿痛，身心俱疲。

    庄思月：明天开始别瞎跑了，帮我母亲采摘柳叶，我管你们一日三餐。

    三个人异口同声：同意。明天开始为你打工，为了一日三餐。

    她们三个挎着箩筐跟在庄思月母亲的身后，沿河采摘柳叶。母亲用镰刀割下嫩条，又爬到大树上去割，放在一起，三个女教师一起把绿叶摘下来，放在筐子里。

    不时有农人过来叫骂，不允许采摘他们的柳叶。有时候有土狗过来吠叫，妈妈用土拉块打狗。

    晚上，大家聚在庄思月家吃面条。

    夜里，在昏暗的油灯下，三个老师帮助妈妈烘炒柳叶。这种叶子嫩嫩的黄黄的飘在透明玻璃杯里，飘逸又去火，深受女性朋友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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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内景，冬

    张颖老师在煤炉子上吃啦吃啦翻炒青菜。她打扮精致，身材窈窕。丈夫是乡政府的计生科长，是教师中嫁的相当不错的一位，听说，正在办理调动，准备调往县城呢。有人说，她的老公很会当官，分寸拿捏得很好。这几年，计划生育管的严，为了生个儿子，老乡们没少给他送礼物：一袋米，一箱方便面，一提啤酒，一只母鸡，一个猪屁股，或者一瓶好酒，他来者不拒。再加上张老师能文能武，既能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还能抢大粪，她的菜园子一年到头总是绿油油的，教学工作也不甘落后，年年都当选优秀班主任。

    庄思月从她门前经过：哇，好香啊！你们的生活就是我的终极目标。

    张颖老师呵呵一笑：那你的理想太好实现了。只要找个乡政府工作的男人，嫁了，马上可以想吃豆腐吃豆腐，想吃饺子吃饺子。

    庄思月知道说错话了，羞着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