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把门打开
宋峥也没在孟府中多留,只去拜见了孟晟野,走时也是孟鸣禅去送的,宋峥有话想同他说,欲言又止几番也没说出口,莫名就恼起来,话也不和孟鸣禅说了,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离去,毫不眷恋。
孟鸣禅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宋峥为什么大冷天的要在马上吹冷风,但也没往别的地方多想。
纪衍舟靠在榻上喝着热牛乳,一手捧着罐子,笔下一张白纸,上书清朗字迹数行,提笔行墨间笔画秀丽,翩若游龙,孟鸣禅进屋一看到他写字就内心警铃大作,立在门口皱眉不肯上前。
果不其然,纪衍舟搁下笔,甚为满意这篇佳作,恰巧孟鸣禅回来,他微微一笑,撩了下肩侧垂着的发,把罐子置在桌边,明知故问道:
“客人走了吗?”
孟鸣禅没答他的话,只隔着间距遥望着那张只要一读准会让他起鸡皮疙瘩的雪白纸张,像在看什么猛虎野兽,面露嫌弃:
“纪衍舟,纪首辅,你一天写两三首你累不累啊,你不累我看的都累了。”
纪衍舟无辜,抬步绕出桌边,替孟鸣禅关上了门,肩上还披着他的梨花白狐氅,伸指拨了拨兰花的叶片,纪衍舟明知故问:“怀絮不喜吗?”
“不喜,腻死人了。”
“是吗?”纪衍舟挑挑眉,挑下一朵雪白兰花,捻在指间,房中似有暗香浮动,他微偏过首,了然道,“可怀絮不是时常都拿着看的吗,就连睡前也要看,不是吗?”
孟鸣禅肩背一僵,猝不及防被纪衍舟抓住小辫子反将了一军,还在嘴硬,逞强道:
“放屁,谁爱看了,只不过是纪首辅文采斐然,我借鉴一二从中学习,扯什么爱看不爱看的。”
话毕又多了些底气,孟鸣禅冷哼,理直气壮给纪衍舟扣了顶帽子:
“自作多情。”
纪衍舟怔了怔,旋即勾笑,手转而攀上了孟鸣禅的单边衣袖,他仰着颈子,像在说什么正事似的,坦然自若:“怀絮,能亲一下吗?”
“?????”
孟鸣禅话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倒是先红了,他猛地把衣袖抽回来,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幸撞上门框被堵住了退路,眼见退无可退,孟鸣禅强撑着他岌岌可危的尊严,驳斥道:
“亲什么亲,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男,要不要脸了你?!”
纪衍舟朝他欺近几步,玉兰香沁入鼻息,他唇边带笑,不依不饶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也亲过了,这次为什么不能?”
孟鸣禅耳垂红的要爆炸,连带着脖颈都泛红,他别过脸,不肯去看纪衍舟,手指垂在底下攥的死紧,活脱脱一个被调戏的纯良少公子,看的纪衍舟心下大动,恨不能把他压着亲一百次。
宝策以前总是坏孟鸣禅好事,现在轮到他来坏纪衍舟的好事了,他捏着封书信,突然出现在门外砰砰的敲门,嘴里还嚷嚷着问孟鸣禅在不在。
孟鸣禅如蒙大赦,抓住机会一个侧身就窜出去打开了门,步伐不停,推着不明所以的宝策就急吼吼往外走,活像是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片刻都不敢多留。
他动作太快,纪衍舟没反应过来,也没能抓住他,就让他在眼皮子底下溜了,他惋惜地叹口气,又笑了,施施然折回桌边去练字了。
晚间时孟鸣禅没在院中用饭,纪衍舟吃饭也没敷衍,照旧是吃了一碗,还喝了半碗汤。
孟鸣禅原本也不习惯早睡,但纪衍舟要养身子,总要睡得早才好,现在又和他睡一张床上,作息都得由着他来。
纪衍舟靠着软枕看书,还差两页看完,被孟鸣禅面无表情地劈手夺过,把书往床尾一扔,屋子里紧跟着就熄了烛火,孟鸣禅掀被上床,臭着脸朝纪衍舟展手:
“赶紧睡觉,天天就知道看,看近视了你就满意了。”
纪衍舟抿唇,顺从地靠过去,缩进孟鸣禅臂弯里,嗅到熟悉的朱栾香,餍足地眯了眯眼,孟鸣禅给他掖好被子,把人带进怀里抱着,下巴虚虚抵着他的发顶,孟鸣禅最近天天早睡早起,这会儿困意上来,手搭着纪衍舟的腰,沉沉地阖上了眼。
孟晏徽这些日子也时常会带着孟鸣禅出去,多半都是去演武场,这儿不如北昭地方大,也就演武场和练兵场能跑的开了。
宝策银绒天天带着无痕出去溜达,还时常给纪衍舟带点新鲜东西回来。
小午一人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反出轨保护受害者联盟,眼见宝策银绒倒戈转向,却无力阻止,悔恨不已。
这日孟鸣禅照例不在家,纪衍舟在他房中练字,给孟鸣禅誊字帖,在架子上找书,抽书册时不慎砸落了一本,夹杂其中的纸张也随之飘落,铺散在脚边,洋洋洒洒的好几张。
纪衍舟抱着书弯下腰去捡,却冷不丁被其中一行字给引去了目光,明知这是偷窥的行为,可视线却不受控制的下移,纪衍舟目光呆滞,悬在信纸上的指尖不住发颤,随着最后一行字入眼,他陡然失了力,压抑地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压着心口,面色苍白,竟是连起身的力气都匮乏。
………………
孟鸣禅回家时难得的宝策银绒也在,他俩杵在院子里,面色为难,见孟鸣禅回来,两步跨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道:
“公子,先生一天都没吃饭了,我和银绒怕他饿坏了,您要不去劝劝看?”
“他一天都没出来了??”
“嗯,先生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了。”宝策眉皱的紧紧的,道,“无痕也去劝过了,先生连话都不说。”
孟鸣禅也没弄懂纪衍舟在发什么疯,脑子里就只有宝策那句一天都没吃饭了,他面色不善,径自绕去他房门前敲门,心中不安又恼火,冷声道:
“纪衍舟,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