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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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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都入冬后一天比一天冷,孟鸣禅给小午他们一人做了一件斗篷。

    南桦那日不在,式样是小午给他选的,不知情的南桦在看到那条淡紫色的绣花斗篷时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一抽,但仍是昧着良心说了一句好看。

    孟鸣禅也还会跟他们在一块玩,轮流荡秋千,宝策要是耍赖不下来屁股上准要挨踹。

    饿了就聚在一块在火盆里烤土豆和地瓜吃,孟鸣禅还会用干草给他们编草马玩。

    他手巧,做出来活灵活现的,每个人都有,宝策银绒在北昭没少玩,小午宝贝的不得了,拿了绳子穿起来,放进他的宝贝匣子里藏着。

    孟鸣禅别出心裁地给南桦编了一只小鸟,南桦不解,孟鸣禅煞有其事道:

    “你看你,整天像个闷葫芦似的,编个鸟给你,希望你每天都像它一样,叽叽喳喳,阳光向上。”

    南桦:“…………”

    摊上这样一个主子有时候真的挺无助的。

    宋峥用保下郭燃一条命的代价换来了当年周泽铭与哈尔孜私通煤矿的来往证据,温齐山弃车保帅,连夜入蔺都,将这些年私通下的赃款如数奉还国库,并竭力表示通敌一事他并不知情。

    温齐山在御前哭诉,说私吞煤矿是真,可也是为了补贴百姓生计,西宁贫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做账一事被温齐山甩的干干净净,通敌在他口中更是成了无稽之谈。

    但碍于太后面子,德淳帝不好太过苛责,宋峥早早地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将一纸诉状呈到圣上桌案,白纸黑字,还有郭燃亲手摁下的手印。

    包括那一本名册,上面所记载的官员名单,都是当年周泽铭在西宁串通勾结私吞煤矿以及做账所接触过的证人。

    德淳帝看罢大怒,连夜派东厂去周府拿人,势必要将周泽铭捉拿审问。

    南桦来传话时,孟鸣禅正秉着烛火在看书,桌前摆着一方纸,透着墨痕,他翻了一页书,抽空应了声知道了。

    纪衍舟在那以后每隔两日会来一次,他知进不去,所以每夜只在窗外站一站,待到房中漆黑时方才走。

    可今日去时,屋外却没了屏障。

    纪衍舟去触碰,也没有感觉到熟悉的痛楚,他踏上台阶,终于摸到了那扇门,踌躇片时,轻轻推开。

    孟鸣禅正在桌案后看书,他今夜未着寝衣,穿着身玄色烟水纹宽袖锦缎长袍,墨冠束了发,一手执卷,沉静漠然。

    听到声响,他抬起眼,放下手中书卷,淡声道:“来了就进来吧。”

    他太淡然,话语间仿佛在和多年不见的友人叙旧一般,平静至极。

    纪衍舟如鲠在喉,他走过去,在他书案前站定,意外瞥见桌上的一方笔墨,还有一叠摆放端正的纸,像是早就备好了在等他。

    孟鸣禅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搁置在他手边,点了点桌面,下巴一抬,示意他可以打开看。

    纪衍舟心下倏忽生出极差极差的预感,他屏息,心跳在一瞬间跃动的剧烈,抿着唇,取了那方纸,着手展开。

    …………

    首端的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纪衍舟在那一瞬猛地攥紧了纸张一角,心脏被狠狠扼住,喘息卒然短促,他回过身,唇齿几经张合,眼底血红。

    半晌,他才颤声道:

    “……你要,同我和离?”

    孟鸣禅喝了口茶,他搁下杯盏,对纪衍舟的难以置信视若无睹,泰然道:

    “是,你若看过,觉得并无异议,就摁个印,你我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

    再无瓜葛。

    孟鸣禅目光淡然,如在倾诉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却每个字都让纪衍舟如坠深渊。

    他胸口一阵阵发闷,捏着那一纸轻飘飘的和离书,骨节用力到泛白,几乎要捅破那张纸。

    上面写着的一别两宽,已落了孟鸣禅的字迹和手印,他今夜不是与他商量,是斩钉截铁地告诉他,签了这和离书,从此就与他纪衍舟,再无关联。

    如潮扑来的心痛让他快要抬不起头,纪衍舟艰难开口,道:“我说,我与你之间,并不是再无转圜余地——”

    砰!

    他话未说完,孟鸣禅抬手就摔碎了杯盏,杯盏乍然坠地,被砸的四分五裂,碎片四处飞溅。

    孟鸣禅面目冷沉,额角绷着青筋,手背上血管浮现,凸出皮肉,他在这剑拔弩张的对峙里笑了,笑得好嘲讽。

    “纪衍舟!我去他妈的转圜余地!”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要害他,可要杀我的人是他,是他周泽铭!”

    “是他要杀我,是他要杀我!你护着他,保全他,生怕我伤他分毫,纪衍舟,你究竟有没有心?”

    孟鸣禅分明是笑着,却极尽悲哀,这些天的风平浪静尽数分崩离析,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痛彻心扉的滋味,他这辈子,终于也有幸尝过了一次。

    “芙州刺杀,是他谋划的,锦衣卫来抄纪家也是他谋划的!他勾结温齐山谋夺纪家在西宁的煤矿,与哈尔孜行通敌之举,后来温齐山要反悔,他想独吞,可他要那两张纸契,就借我的死栽赃纪家从而抹除纪家!”

    纪衍舟凝滞,凝滞在孟鸣禅太过委屈的控诉里,他眸光茫然,那张纸他再也握不住,飘在地上。

    太过残酷的事实就这样鲜活地摆在他面前,他几乎要回不过神,耳畔除了惶然无措的心跳声,就只剩孟鸣禅的那句通敌之举。

    孟鸣禅心如刀割,他合上眼,面上泪痕交错。

    “纪衍舟,我原以为你是木讷,可现在看来,你不过是对我无意罢了。”

    “你利用我护住纪家,我心甘情愿的当这个傻子,我半句怨言也无,可是纪衍舟,你的心太狠,你想要我死,然后换他周全,是不是?”

    孟鸣禅把心底最痛的伤挖出来给纪衍舟看,呈在他面前,鲜血淋漓。

    一字一句,都是对纪衍舟的宣判。

    “那一日,在宫宴上,你守在他身旁,寸步未离啊纪衍舟!我呢,我性命垂危之际,你又可曾来看过我一眼?哪怕一眼,哪怕就一眼!”

    “纪衍舟,你来过吗?从来没有,你在那之后还在担心我会对周泽铭不利!所以你一眼都不愿意来见我!”

    他嘶声力竭,纪衍舟猝不及防被刺中,陡然慌了神,眼中的泪砸下,他喉中哽咽,连声音都发不出,想去牵孟鸣禅的衣角却落空,他望着空荡荡的手心,泣不成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怀絮,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孟鸣禅听着他无力的辩白,心犹如被利刃翻搅,血肉都碎裂,只剩一个空壳。

    “罢了,都罢了,是我一厢情愿,我错付我认了,我现在迷途知返,招惹不起你了。”

    手背抹了颊边泪渍,孟鸣禅不愿再与他浪费时间,取了氅衣要走,到门边时,他回首,侧脸隐匿在满院清寒中,冷声道:

    “签了和离书,我与你纪衍舟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欠。”

    房中只留纪衍舟一人,他蹲下身,颤着手捧起那纸和离书,压在心头,嘴唇在挣扎中被咬的血迹斑斑,纪衍舟把那张纸藏进心口,踉跄着推开了门。

    泪水自眼角滑落,脸被风吹得发痛。

    纪衍舟不是阳间人,无法插手阳间事,可事到如今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真相,需要一个有关孟鸣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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