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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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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入冬,德淳帝在皇家别苑设千秋宴为皇后贺寿,也意在祛除灾厄,德淳帝与太后还亲去祭坛斋戒食素,为皇后祈福,保佑皇后病体安康。

    月色初露天边,孟鸣禅披着氅衣,在湖前站了许久,南桦侧立于他身后,二人无言,惟有湖面寒风席卷,偶然拨出几环波漾。

    “南桦,在这世上,能让你甘愿舍命以对的,有多少?”

    南桦未料到孟鸣禅会有此一问,他在寒风中,只觉孟鸣禅的背影凄寒萧索,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顿了顿,沉声答道:

    “惟公子一人。”

    那些湖中的残荷已然衰败不堪,争相伏倒,孟鸣禅眉目含漆,瞳中有深色,容色冷峻,他视线不定,像孤立于世间万万年的青松,伶仃寂寥。

    孟鸣禅低笑一声,他收回目光,转眸对上南桦,轻声道:“辛苦你了。”

    南桦垂首:“本就是分内之事,公子无需言谢。”

    孟鸣禅不再多言,拂袖转身下了桥面。

    皇后贺寿的排场不如太后寿宴那般阔绰,因着不是整寿,也并未大操大办。

    德淳帝近来身子大好,也能上朝议事参政,想来解除太子禁足,也有这层关系。

    蔺珏见到孟鸣禅倒是意料之外的热络,他面色无华,见风时咳得更厉害。

    孟鸣禅对他谈不上厌恶,却也没有什么好感,毕竟芙州一事太子参与其中,他还没圣母到对敌人嘘寒问暖的程度,只浅谈了几句。

    皇后今日也出席宫宴,她久居病榻,其实撑不起那一身珠光摇翠的华丽宫装,敷了粉抹了胭脂也遮掩不住的病容孱弱。

    面相却亲和,能看出年轻时柔美温婉的影子,蔺珏眉间眼间都与她有好几分的相似。

    孟流玉坐在德淳帝左下侧,寿宴事忙,她是贵妃,事事都要操劳,这几日也显出隐隐的憔悴来。

    太后寿宴那日孟鸣禅没见着元王,他因有事务在身去了通州,没能来得及赶回。

    元王蔺琰今年十五,正是初长成的少年,身姿挺拔,沉静稳重,周身气度倒和孟晏徽相似度颇高,孟鸣禅笑,难怪说外甥肖舅。

    开宴传膳,玉盘珍馐,美酒佳酿,光禄寺的宫人端着银盘侍奉左右,今夜禁军与锦衣卫的人都在,随侍阶前。

    陈誉也在,经上一次事过后,德淳帝对陈誉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连带着郭燃也是。

    可没辙,他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只能眼睁睁看着德淳帝对宋峥日益宠信。

    孟鸣禅坐在下方,赵陵峰在他对侧,二人也算聊得来,赵陵峰为人谦和,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吃了几次酒,与孟鸣禅关系不错。

    赵陵峰举着杯,挑着眉冲孟鸣禅遥遥一举,而后饮尽,孟鸣禅勾唇,也随了一杯酒。

    底下有不少妃子,都是容貌鲜妍的美人,太后坐在德淳帝下首,用了两口羹汤,拭了拭唇边,姿态雍容,忽而道:

    “岭安,你也二十有一,是该要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可曾想过何时娶妻?”

    岭安是赵陵峰的字,被太后点名他也不慌张,搁下筷子,含笑起身,道:

    “功不成名不就,怎好娶妻,那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太后可莫要拿我说笑了。”

    “先成家后立业,不也是人之常情,傅靖眼看婚期在即,哀家倒是怕你误了年纪。”

    傅靖是定国公家的小公爷,他最怕娶妻这事,被太后提起他也不觉得喜悦,闷头喝了一杯酒。

    赵陵峰不慌不忙,道:“娶妻不是小事,太后抬爱,那就烦请太后替臣留意留意,选个好姑娘许给臣,臣定当感激不尽。”

    他话说的爽快,惹得满堂都发笑,太后也笑,转而看向孟鸣禅,道:“怀絮在北昭长大,贤靖王可有给你定了亲事?”

    这事别人做不了主,他是贤靖王的心头肉,孟鸣禅的亲事,就是德淳帝也没得置喙。

    再说若真要在朝中择亲,就得把女儿嫁到北昭去,北昭苦寒之地,蔺都里的王公贵族断断是舍不得将女儿嫁过去受苦的。

    “回太后,还未曾,”孟鸣禅道,“臣暂不急于此事,还是要凭外祖父做主。”

    太后掩帕用了小半碗的甜汤,慢声道:“怀絮年纪还小,慢慢挑,如今世子妃有了身孕,你有了着落,来日成了家,也才算圆满。”

    孟鸣禅恭顺,颔首称是。

    赵陵峰但笑不语,孟鸣禅说是要择亲,可谁都别想打他的主意,他有了私定终生的人,疼的眼珠子一样,那十万两黄金说给就给,眉头都不皱一下。

    “怀絮稳重,若娶了妻,朕也定送一份大礼,以匹配怀絮择亲之喜。”

    德淳帝看重孟家,也敬重贤靖王,能得圣上亲自赠礼,放遍大蔺也是寥寥无几的殊荣。

    “多谢陛下美意,臣妾代父亲与怀絮谢过陛下。”

    孟流玉适时插话,德淳帝宠她,对孟家恩宠,也是给孟流玉脸面。

    话语间,席间气氛闲适,皇后坐了多时面露疲色,就由侍女扶着回宫去歇息了。

    盈嫔也是近来得宠的嫔妃,她唱曲动听,人又生的娇俏,施施然起身,行礼后道:

    “臣妾为皇后贺寿,特酿了家乡特有的槐花蜜,想请太后与皇上都尝尝。”

    德淳帝抬手允了,盈嫔婢女呈上托盘中以瓷罐盛着的槐花蜜,先有宦官试菜,确认无误才能送到德淳帝面前。

    盈嫔离座上阶,解开了瓷罐上的油纸封口,取了小瓷勺装进碗中,槐花蜜色泽润亮,盈嫔素手捧着玉碗,递至德淳帝手边,娇媚道:“陛下请——”

    她话音未落地,那宫女却突然自银盘下摸出一把寒光利刃,她面目狰狞,抬手就将刀刃劈向德淳帝的面中!

    这一击来的太快太快,几乎让人要反应不过来,盈嫔目露惊恐,竟不知哪来的力气,刀刃擦过她鬓边,盈嫔扑进德淳帝怀中,以身替德淳帝挡下了这一刀!

    她的咽喉被一刀刺穿,鲜血喷溅三尺高,德淳帝看着怀里死状凄惨的美人,浑身上下都凝死了血,丝毫动弹不得!

    陈誉最先反应过来,他速即抽刀,那名宫女见一刀不成,还要再刺,被陈誉劈手斩落一只手臂,再狠狠捅出腹中,宫女面目不甘,却也铿然倒地。

    这一切似乎都只在眨眼之间,待这刹那寂静后,爆出的是惊慌恐怖的尖叫,殿内霎时乱作一团。

    本在阶下的锦衣卫也随之暴动,为首的飞身登上台阶,雪刃长刀再次刺向德淳帝,陈誉分身乏术,要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德淳帝搂着盈嫔的尸首,抬腿踹上桌腿,将桌面狠撞上锦衣卫腰腹,把人撞下阶去,陈誉声嘶力竭吼道:“护驾!快来人护驾!”

    数名锦衣卫在殿内持刀行凶,与随后赶来的禁军拼杀,魏远亭护着太后和元王往殿后撤。

    混乱中,元王拼死挣出去,要去找孟流玉,失措喊着:“母妃!母妃你在哪?!”

    魏远亭把蔺琰死死抱住,喊道:“殿下!贵妃娘娘有禁军保护不会有事的,此地危险!您快随老奴撤到殿后去方保一条性命啊殿下!”

    孟鸣禅在混乱中险被人群挤出殿外,赵陵峰也在对面,孟鸣禅飞身掠去,一掌接下他身后锦衣卫抬高的刀刃,出手利落地拧断了那人的颈骨。

    赵陵峰没料到身后有人,若不是孟鸣禅,他此刻恐怕就是下一个盈嫔了。

    殿内刀剑碰撞声刺耳无比,哭嚎声不绝于耳,禁军人数占据上乘,以当场绞杀数名锦衣卫。

    孟流玉身边没有近卫,被慌不择路的宫人撞上殿内玉柱,那宫女只顾逃命,全然不顾其他。

    那锦衣卫搏杀时身负重伤,禁军士兵被他一刀封喉,后面就是跌坐在地的孟流玉,那染血刀刃眼看距离孟流玉不过数寸之距!

    “阿姊——!”

    孟鸣禅目眦欲裂,他拼死拨开人群,却也只能在刀落下前把孟流玉死死护在怀里,长刀应声没入血肉,鲜红溅出,脏了孟流玉的衣裳。

    孟流玉呆住,满手都是殷红刺目的鲜血,她看着孟鸣禅背上汩汩流出的猩红,满眼难以置信,凄厉哭喊:

    “怀絮!怀絮!来人!快来人啊!救怀絮啊!!!!快来人救救怀絮啊!!”

    赵陵峰一刀结果了那名锦衣卫,也被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吓得心脏狂跳,殿内锦衣卫悉数被斩杀干净。

    孟流玉撕心裂肺的惨叫传遍大殿,众人才从这场厮杀中回过神,傅靖躲在柱子后,瞪圆了眼,结结巴巴道:“三公子,三公子他,受伤了……”

    赵陵峰还算镇定,蹲下身查看伤势,孟鸣禅失血过多,那一刀也不知道有没有捅到要害,得马上叫太医前来就诊。

    众人皆惊骇不已,孟鸣禅受了伤,在蔺都内受了要命的伤,此事绝对非同小可,该要如何向镇南王和贤靖王交代!

    德淳帝见状也脸色一白,盈嫔死时他都不曾如此失态,李程险些滚下玉阶,踉跄着去宫外喊太医了。

    孟鸣禅倒在孟流玉怀中,恍惚间像听到了银铃作响,他半阖着眼,周泽铭正在暗处,他相安无事,气韵淡然,嘴角甚至还有笑意。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孟鸣禅竟还无端地眼眶酸涩,他想。

    这一次,他赌输了。

    一厢情愿,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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