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调戏
纪衍舟三岁启蒙，读过圣贤书无数，但寻遍汗牛充栋的书卷，也唯有自食恶果四字最适合形容今晚自己送羊入虎口的愚蠢行为。
孟鸣禅这厮，前一秒还哭的楚楚可怜，他下一秒就和纪衍舟玩变脸这一出，果断翻身做霸王，纪衍舟被他压在干草堆里亲到差点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亲死的鬼魂。
纪衍舟拼死挣脱出来，抖着手用尽全力别开孟鸣禅的脸，被这一通亲吻搅得呼吸全乱衣冠不整，脸被蹭的通红，墨发也凌乱，零零碎碎的几缕搭在面上，哪还有半点内阁首辅清高自持的做派。
孟鸣禅口中喘着粗气，连片刻的喘息他都不容许，他在寒夜里，在纪衍舟身上杀红了眼。
宽掌牢牢钳住纪衍舟弧度漂亮的腰身，孟鸣禅勒着他的腰间衣带，把人从干草堆里扒拉起来，提到自己面前。
纪衍舟这下觉出怕来，眼疾手快地从上面拽了一把干草摁上孟鸣禅的脸，声线还发着抖，混着情欲的欢潮：
“不行了，我……三郎，再亲我就要死了，不要了，我不来了……”
孟鸣禅冷不丁被他用草糊住了脸，他偏头吐出嘴里的草芯，暗自觉得死这个字很巧妙，想来纪衍舟被亲到口不择言也不是作假——他是真快要受不住了。
许是纪衍舟动作太大，抓的那把干草位置太恰好，孟鸣禅还没来得及说话，头顶那一大堆堆着的干草呼啦啦地铺天倒下，声势浩大，草屑漫空，把两人砸了个严严实实。
孟鸣禅那点心思全被纪衍舟带着跑了，难得迟缓，纪衍舟被他压着更别提了，嘴唇跟四肢麻的没知觉。
被干草淹没的那一刹，纪衍舟脑子里凭空冒出五个字。
情色最误人。
孟鸣禅把纪衍舟拉在怀里，护猫崽似的护的很好，干草不重，就砸下来那会儿看着吓人。
纪衍舟恼着，被遮的看不见东西，只能摸黑，他虚虚地推了推孟鸣禅的肩头，闷着声音：“快起来，压着我了。”
孟鸣禅有分寸，是给纪衍舟留足了空间的，他哪舍得压着他。
但纪衍舟面皮薄，八成也就是找个借口，孟鸣禅善解人意，从善如流地从干草堆里冒出头，把落在背上的草抖落开，收了收都推旁边去，把纪衍舟从里头捞出来了。
南桦很有自觉，早在那两人贴在一块时他就转到树后去了。
可别人就未必有这个自觉了，无痕双足倒挂着树枝，从树上翻下，盯着草堆里难舍难分的身影，好奇道：
“诶，大人和姑爷在里头滚什么呢，不扎人吗？”
南淮抬臂，剑柄在无痕眉心正中间敲了一下，又朝上伸手捂住无痕的眼，冷漠道：“非礼勿视。”
无痕讪讪闭嘴，他腰力过人，就着这个姿势又翻回去了。
孟鸣禅给纪衍舟拣干净了头发上和衣服上的草屑，他今日穿得厚，外袍把水吸走大半，里袍倒没怎么湿，只零星几块水渍，不影响什么。
他把宝莉牵回来，把外袍扔上马背，孟鸣禅怀里圈着纪衍舟，拽着缰绳调转马头，悠悠哉哉往城中去了。
孟鸣禅这一趟跑得太远，都快跑出蔺都城墙了，这块儿荒，到镇南王府得多走好些路。
纪衍舟会骑马，但不爱骑，他身娇肉贵，觉得骑马太累，还容易坐的屁股疼。
孟鸣禅骑得不快不慢，偶有几步颠簸，但他人就在纪衍舟身后，两个人贴的毫无罅隙，那点陡峭就化作身体交缠接触的由头。
纪衍舟放弃地想，亲都亲了，也没什么依靠不得的。
南桦不远不近跟在后头，目不斜视。
到了镇南王府附近，孟鸣禅翻下马，又把他娇贵的老婆从马上抱下来，让南桦把马牵走，他则带着纪衍舟溜到自家后门去了。
纪衍舟仰首看了看后院的墙，问道：“三郎来这做什么？”
“翻进去啊，”孟鸣禅在后院墙根处找了块地儿，低声道：“这要是让别人看到我大半夜偷跑出府还带着个男人回来，你三公子明日就该在这蔺都出名了。”
“…………”
那你刚刚骑马的时候你都不怕？
撒谎精。
再说纪衍舟愿意的话也可以让别人看不到他。
纪衍舟腹诽，却被孟鸣禅揽着腰打横抱起，他轻功造诣了得，翻墙走瓦攀屋跃脊是常事，怀中抱人也毫不吃力，眨眼间就已翻进园内，落地无声。
孟鸣禅认了认路，确认了走左边是回倚雪阁的路。
小午这个时辰指不定睡得口水都流成河了，孟鸣禅喜静，院里也没什么人伺候，回去路上就不必掩人耳目了。
孟鸣禅抱着纪衍舟窜进了院子里，悄声无息地关上房门，没惊动任何人。
他衣服里有草屑，刺得慌，跑马又出了汗，难受的不行，急着去屋后的热汤池子洗澡，还贴心地问他纪衍舟要不要一起。
纪衍舟当然没同意，孟鸣禅无法，只好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他让他先换上，他老婆皮肉嫩，省得被扎坏了。
抱着孟鸣禅的里衣，纪衍舟抿唇，在鼻前嗅了嗅，是熟悉的朱栾混着皂角的淡香，很好闻。
但他的衣服对纪衍舟来说太大了些，袖子长出一截不止，很宽松，纪衍舟就坐在矮榻上挽着衣袖。
孟鸣禅神清气爽地从屏风后走出，在纪衍舟后方站了站，纪衍舟回过头来看他，被他顺理成章俯身抱了满怀。
他满身都是汤池子里的热乎气儿，熏得纪衍舟脸热。
纪衍舟太瘦，穿他的衣服不合身，清瘦伶仃的，很容易就让他联想到纪家园子里栽的那几棵青竹，看得孟鸣禅直皱眉。
他接过了纪衍舟正在挽的那边袖子，卷了卷袖沿，腻白的腕子尽收眼底，孟鸣禅虎口压着他的腕骨磨了两下，很温凉，像在抚慰一块长年无人问津的良玉。
“怎么那么瘦啊，总觉得你不长肉。”
孟鸣禅又蹲下身给他挽裤腿，他头发只是草草擦了，仅到不滴水的程度而已。
纪衍舟凝眸于他的发旋，默了默，道：“长那么多肉做什么？”
孟鸣禅在灯下窥探他光裸的脚踝和小腿，掌心扣住他的腿骨，不轻不重捏了几把，比调戏那回事来的正经。
他抬头，迎着纪衍舟的眼，沉声说：“这样骑马，就不颠得慌了。”
“我不常骑马，不会在马上颠着的，”纪衍舟抬脚，踩在孟鸣禅手背上，连着银铃也作响，他支着鬓，在烛台昏光里低着眼尾，连那点眼波都是无辜茫然的，“三郎是怕我颠得慌，还是怕自己硌得慌。”
“怕啊，我两个都怕，”孟鸣禅坦荡，说话又挑逗，“颠着你是我心疼，硌着我是你心疼啊，衍舟。”
衍舟二字被他唤的缠绵缱绻，像交颈而欢时的呢喃低语，被云一样缥缈的情欲裹挟，纪衍舟没他能浪，就想把脚收回来。
可孟鸣禅没让，他手往下滑，摸住了纪衍舟的踝骨，让他踩在自己的膝头，他指腹粗粝，刮蹭着他的肌肤，留下指痕。
纪衍舟又后悔招惹他了，不禁苦恼，柳凝哪是给他找媳妇儿，分明是给他找了个冤家。
孟鸣禅比赏玩上好的玉器还上心，他姿态端正，并不放荡，却处处都透着轻浮佻达，孟鸣禅摸了半晌，而后抬眸对他纯良一笑：
“衍舟，你怎么那么白啊。”
“…………”
纪衍舟无言了一会儿，基本可以断定孟鸣禅就是在调戏他，不过他装的太好，没让纪衍舟往歪路子上想。
孟鸣禅还不肯松，他抬高纪衍舟的脚踝，偏头，在他常系着的银铃上落了个吻，顺带吻到了一小块细腻的肌肤。
纪衍舟被这个吻激的耳垂发红，他又输了，这回连平局都不算。
他败给孟鸣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