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夫人你好帅!
孟鸣禅很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架了。
自从二十岁那年差点把人打残之后,家里就不再让他练拳击了。
他被他父亲在宗祠里罚着跪了两天,回家后一言不发,砸了自己所有的奖杯,撕毁了所有荣誉证书。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进过拳馆,上过擂台。
甚至放弃了他准备了三年的比赛。
但那样久违的酣畅淋漓,血拼肉搏的快感。
在今天,全数找回。
他们人不算太多,大概有十来个。
但有几个是有点功夫的。
奈何这具白捡来的身体太强悍,围攻之中孟鸣禅甚至不需要什么反应的时间,一招一式都犹如刻骨钻筋,无论迎手或是还击,行云流水,手段狠辣。
小午趴在墙头上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不能出声,他简直都要拍手叫好了。
孟鸣禅喘息微促,随手将垂坠衣前的长发扔至身后,站在满院被揍得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的人堆中央,冲躲在土墙上的小午示意:“下来啊,还没看够?”
“来了来了!”
小午跳下矮墙,颠颠地跑到孟鸣禅跟前儿,满眼赞叹,比自己亲自上场还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
“少夫人!你居然会武功!!好厉害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厉害的!!”
孟鸣禅啧声,扬手就赏了他一记爆栗:“说了多少次了在外不要这么叫我,再喊我他妈就把你嘴缝起来。”
小午“哎哟”惨叫,又捂着脑袋问:“那少爷我们接下来什么打算啊?”
孟鸣禅兀自用手背擦了嘴角,冷笑,半玩笑道:
“把他们都弄死,然后全他娘拉去配冥婚。”
配配配,配不死你们这群傻逼。
小午:“…………”
不赞同但不敢反驳一个状态。
孟鸣禅提起那个大胡子,把人拖进屋里,又吩咐小午去取瓢水来。
一瓢满当当的凉水,哗啦一声尽数泼在了大胡子脸上。
满脸鲜血混着清水流下,衣服也湿了一大片,大胡子被水一激,乍然惊醒,猛地倒抽口气。
还没看清眼前境况就被孟鸣禅一把扼住咽喉,脖子连带着额角骤然暴起成片的青筋,面色瞬间紫涨,他双眼暴突,痛苦不已,脚下不断踢蹬挣扎。
孟鸣禅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拧断他的颈骨,不费吹灰之力。
他姿态舒展,简陋木凳硬生生被他坐出了王座的气势,孟鸣禅漫不经心地抬眼,瞳眸乌得发紫,语调森寒:
“想活命,老子问你的,你最好老老实实答,要是被我知道你对我扯了半句假话,我废了你的舌头。”
这场问话并没有花费孟鸣禅太多时间,大胡子是个胆小怕事的,被孟鸣禅一吓,但凡知道的他全都说了。
为求保命,还交还了个东西给孟鸣禅。
孟鸣禅上了马车,望着手里攥着的玉牌,眸色晦暗不明。
玉牌通体墨绿,成色通透,中间镂空雕刻了一只展翅翱翔的金雕,笔触不多,却苍劲有力,这绝不是一般匠人该有的手笔。
就连底下缀着的流苏都采用的是锦丝,月白丝线,深浓翠色与之相交,连城之璧,贵重异常。
大胡子说,是从他身上摸来的,一时找不到买主,就留下了。
什么样的人家,能佩得起这样的首饰?
孟鸣禅摩挲着玉面,缓缓笑了。
这具身体,大有来头啊。
孟鸣禅把玉牌揣进袖子,转头问道:“小午,你们这最大的当铺在哪?”
“在长乐街,少爷您要去吗?”
“嗯,去一趟,”孟鸣禅拣了两粒梅子嚼,靠着车厢内的软枕闭目养神,“到了叫我。”
“得嘞!”
长乐街算得上是芙州城有名的商街了,其中荣盛当铺便是芙州城最大的当铺之一。
进门之后就有伙计热情迎上来,孟鸣禅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道:
“我要见你们掌柜。”
伙计呆住,随即谄媚笑着:“爷,这掌柜的今儿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您要当什么,去到柜台也是一样的,准保都保价!”
孟鸣禅似笑非笑,掂了掂手里的玉牌,道:“我这东西,一般人看不得。“
他话锋一转,道:“你若不做我这笔生意,我去别家也是一样的,芙州城这么大,能看得起我这样东西的也不止你这一家。”
他衣着华贵,所穿所戴都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起的货色,伙计眼珠一转,恭敬道:“那爷稍待片刻,我去通传一声。”
“有劳。”
伙计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笑着拱手让道:“公子且随我来。”
孟鸣禅让小午在下面等他,随伙计上了二层的阁楼。
二层阁楼是全木制的,陈设典雅,虽临街而设却清净得很。
伙计领着孟鸣禅进到廊中,推开木廊中一间雕花的小门,道:“公子请进,我们掌柜的就在里面。”
室内檀炉中焚了香,掌柜是个面相精明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须,说话谈笑间分寸正好,是个典型的生意人。
掌柜斟了杯茶推至桌前,笑道:“公子快请入内。”
孟鸣禅在他对面拉开一把交椅落座,没急着喝那杯茶,而是自袖中取出那枚玉牌,递于掌柜,道:
“麻烦掌柜帮我看看这个。”
掌柜本还是笑着,却在见到那枚玉牌后神色微变,他收束了几分笑意,自一旁取了一方帕子,方才接过。
趁着掌柜验货,孟鸣禅抿了口茶,入口绵长,香气馥郁,倒是难得的好茶。
不过他不太喝茶,喝了睡不好。
掌柜没敢糊弄,他端详了一阵,又问孟鸣禅是否介意他去里间取些物件来端看,孟鸣禅欣然应允。
看他这架势,他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眉目。
掌柜持着嵌水晶的透镜细细照着看了一阵,遂才放下,此时气氛已无刚进屋时那般闲适,他正色道:“不知公子是否方便透露一下此物的来历?”
“我们做生意的,最怕有牵扯,还是要知根知底的好,还望公子体谅。”
孟鸣禅搭着扶手,修长手指轻叩,眉间懒散,却自带威压,淡声道:“我的。”
掌柜脸色几变,像是为难,孟鸣禅看在眼底,倾身前探,道:“怎么?掌柜不想收我这牌子?”
“不是不想,是不敢。”
掌柜勉力笑了笑,道:“公子,能不能收,您心里还不清楚吗?”
孟鸣禅自堆叠长袖中伸手取回玉牌,在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起身离座,头也不回道:“多谢掌柜相看,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话音未落,人已踏出门槛,反手利落关上了阁门。
掌柜吐出口气,紧绷肩背逐渐松下,竟惊觉身后不知何时渗出了冷汗,薄薄浸湿了衣料,凉意森然。
跑江湖做生意这么多年,就连前朝皇后的凤冠他也不是没见过。
可放遍大蔺,能有资格佩上这块玉牌的,说是寥寥无几也不为过。
芙州城,近日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