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来迟了
黎明鸡叫，冯舞起身，梳妆，换上冯舞生前最爱的湘妃裙，垂下青丝，簪一支白玉海棠流苏簪。
“阿文，去告诉徐伯，我外出一日，不要惊动王爷。你不用跟随。”
“小姐。”
知心想说什么，冯舞先道：“你们也不用跟，留守来仪院。王爷会收留你们。”
知心、秋水齐齐跪地泛了泪花，“小姐，您不要我们了？”
冯舞说：“你们得帮我守着王爷。等三个月。若我还没有回来，你们便回凤国寻我。”
前世，她孑然一身的走，今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送别。
她更不希望萧珏看到她死前的狼狈样儿。
冯舞是走着去楚王府的。
她曾经最痛恨的地方，再次毅然决然的踏了进去。
萧楚一身素服，敞开门迎接她。
两人皆没了恨意，只有各有各的悲伤。
萧楚将冯舞领至冯娇院外，出声说了第一句话，“去吧。”
冯舞问：“你不想听听？”
萧楚拒绝，“不用了。”
冯舞向他福了福身，迈进院子。
小芸见是冯舞，惊讶的张大嘴巴，正要进屋禀告，冯舞说：“小芸，你爹娘找你呢。”
小芸不敢相信，“现、现在？”
冯舞不答反道：“去迟了，可就见不到他们了。”
小芸放心不下，匆匆出门去。
冯舞继续向院中的一众仆从命令，“都下去吧。”
碍于冯舞的身份，大家识趣的退离。
冯舞看着那扇曾经诬陷她的房子，眉眼愈发冷淡。
床上的冯娇听见外面有说话声，听不大清，心头的不安却急剧增加。
她唤道：“小芸！”
没有人应。
又唤：“阿奴！”
依旧无人回应。
她恍然记起，阿奴出去安排刺杀行动，尚未回府。
屏风上，一道人形剪影信步而来，缓缓走近。
那熟悉的身影，傲慢的身姿，冯娇惊坐而起，失控的想要推翻屏风，赫然与冯舞撞了个满怀。
冯娇陡然发麻，连连退回床边。
冯舞微笑着打招呼，“冯娇，好久不见啊。”
冯娇环顾四周无人，心知不妙，质问：“你怎么进来的？”
冯舞坐下道：“听说你挨了板子，伤的挺重，我作为姐姐，当然要来看望你。”
冯娇冷脸撵人，“我不需要你的伪善，请你离开。”
冯舞不动，“我既然来了，走不走，由不得你。”
冯娇定下心神，知冯舞有备而来，定是来找她算后账的。
也不知阿奴准备如何？
冯娇心里不大踏实，便软下脾气周旋。
“姐姐，从前是我糊涂，做了些错事。我知道错了，也受了责罚，你原谅我吧。”
冯舞定定的看着她，“事到如今，你还要装？”
冯娇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咬牙道：“姐姐，我那点底儿，不是全被你公之于众了么，还有什么可瞒的？”
冯舞拆穿，“有，你到底是谁？”
冯娇瞳孔陡缩，警惕的审视冯舞，随即笑了。
“姐姐，既然你先说出来，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大家都是外来者，没必要搞得这么僵。我们摒弃前嫌，一起做大做强如何？”
冯舞不答，等着她吐露更多。
冯娇以为冯舞被拆穿，在思考如何补救，便继续说：
“你隐藏的很好。可惜，我已经识破你，你根本不是冯舞。说吧，哪儿人。又会骑马又会射箭，内蒙古的？”
冯舞垂下眼，做出心虚的模样。
冯娇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没了刚刚的害怕，渐渐得意起来。
“我承认，我底子没你好，穿来的时机不对，让你占了上风。但你别忘了，孤木不成林。凭你一己之力，斗得过这些全是心眼的纸片人？”
冯舞手紧了紧，眸光渐暗。
她竟然称他们是纸片人？她得有多瞧不起他们？
冯娇丝毫没有察觉，继续怂恿，“楚王爱冯舞爱的死去活来，他要你死，你躲得了？”
“萧珏本就是将死之人，护不了你多久。”
“不如我们联手，控制住楚、珏两个王府，日后荣华富贵，一辈子享用不尽。”
冯舞笑着拆穿她的小心思。
“只怕我有命做，没命享吧。你能容我多久？你不过是救兵未到，拖延时间罢了。”
冯娇一时语塞，脸色不大自然。
“是，之前你挡我的道，设计害我，我当然要对付你。说不恨你，是假的。”
“现在不一样，我要稳坐楚王府，你攻的是珏王府。我们利益并不冲突。”
“只要你同意，我大可以和你化干戈为玉帛，分享资源，共同对外。”
冯娇说的眉飞色舞，仿佛真的在畅想未来。
冯舞聆听着，缓缓起身，问：“你何时来的？”
冯娇回：“落水之时。”
果然。那个时候，冯娇就被取代了。
“那就不算冤枉你。”
冯舞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在冯娇身侧坐下， 突然抓住了冯娇胳膊，另一只掐上她的脖子。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冯舞居高临下的审判，凌厉的眼神快要将她刺穿。
冯娇瞳孔渐大，难以置信的望着她那双骇人双目。
“你……”
脖间的窒息感让她无法呼吸，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要杀我？”
她得空的一只手，死死抓住冯舞禁锢她的手腕，勉强得以呼吸，“为什么？你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可是你以冯娇之身，害的是我，我肚量小，容不了。”
冯舞手猛地缩紧，冯娇霎时紫红了脸。
“我早可以杀了你，你该谢谢我，留你到今日。”
冯舞将她抵在床上，另一只手拔下发簪，刺进她右手手腕。
“啊——”
冯娇张大嘴巴，凄厉的叫声被扼杀在喉咙里，双瞳因为痛苦而放大涣散，血丝爆棚。
疼！太疼了！钻心刺骨的疼。
黄泉路、黑白无常在眼前闪现。
要死了，快没有呼吸了，窒息到连痛感都感觉不到。
冯娇眼睛发直，双臂无力的下垂，右腕鲜血汩汩而出， 沿着手心滴落床沿。
忽听“砰”的一声，门被暴力推开。
萧楚撞到屏风，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似乎看不到眼前血淋淋的场面，抓住没了意识的冯娇，拼命的摇晃，“药，药在哪？”
她死了不要紧，药不能没了。
冯舞松手退开，将簪子往他身上一丢，冷酷道：“你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