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当罚则罚
萧珏听出话中意，摆手吩咐徐伯，“你亲自走一趟楚王府，即刻将人带来。”
他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此时冷的发寒，徐伯不敢怠慢，快步出屋。
丫鬟们寻了医和尚来。
冯舞只看见屋里屋外人影重重，人声杂乱，真真切切昏睡了过去。
楚王府：
萧楚才安抚好冯娇，小厮急急来报：“王爷，徐管家来了，请您和侧妃娘娘立刻前往鸿福寺。”
“徐伯？”萧楚惊座而起，肉眼可见的慌张。
冯舞去寻柳老太君已经够麻烦，偏生柳老太君是皇叔也要敬重的人。
冯舞，你是铁了心要和本王作对啊！
床上，冯娇虚弱的撑了撑身子，吩咐小厮，“告诉徐管家，就说我身子不适，无法下床，改日定当去寺中请罪。”
小厮为难的搓手，“徐管家说，就算您昏迷，抬也得抬去。”
冯娇脸色霎青，不自然的看向萧楚。
萧楚深知躲不了，叹道：“走吧，当面说清楚也好。兴许阿舞气消了，就回来了。”
冯娇脸色更差。她大费周章演这一出戏，闹到这般不堪的地步，他还想着接她回来？
吱呀的车轮声划破夜的沉寂，在鸿福寺门口停下。
冯娇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严实实，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弱柳扶风的迈进寺庙。
萧楚跟随徐伯走在前头，七上八下。
“徐伯，皇叔身体抱恙，现今可好些？今日之事……”
萧楚终究忍不住开口探问。
徐伯直摇头叹气，“王爷今日身体刚好些，傍晚偶遇柳老夫人回寺，一时兴起论了会儿佛。”
“正高兴着，冯小姐冲进来，哭的可怜见儿，重伤昏厥。老夫人生气，连带着问责王爷。”
“您说，王爷能不给个说法么？您等会儿还是谨慎点吧。”
冯舞昏倒了？
萧楚想起冯舞桌角那一撞，心头一颤，不由加快脚步，将冯娇众人甩得远远的。
一踏进清院，青梅、红梅二人守在正屋门口，梅书立在檐下发话：
“楚王爷留步，有话院中说。”
萧楚只得止了脚步。
往里看去，柳老太君、萧珏并坐主位，面色皆发白不大好。
萧楚忙向二人请安，急问：“阿舞怎么样了？”
屋中无人应答。
梅书扫了一圈，厉声问：“怎么不见冯侧妃？”
萧楚这才发现自己把冯娇落下了。
“外祖母，娇儿来了。”
冯娇气喘吁吁地小跑跟进，这次是真的累的直不起身，重力全数压在两丫头身上。
“跪下！”
梅书一声喝，冯娇条件反射的软跪在地上。
雨后的土地湿凉，凉意从膝间钻进心头，激起她的恨意。
她恨极了这具身子的懦弱,恨透了这些自以为高贵，就随意践踏她的纸片人！
萧楚心软过去扶冯娇，委婉请求，“皇叔、老夫人，娇儿身体不适，不宜沾凉。”
梅书下了台阶唤住他，“楚王爷，珏王爷、老夫人有话训，冯侧妃一个晚辈，本该跪着回话。”
梅书手执戒尺，走到冯娇身前，神情严肃。
他们没脸直说为何身子不适，她也只当不知。
“啪！”
戒尺重重落在冯娇后背。冯娇瞬间弯下了腰。
“冯侧妃，你纵使入了楚王府，但你生母乃我家小姐侍女，出自柳府。你随你母亲，该尊称老太君为老夫人，怎能越矩唤外祖母？这是一错。”
“啪！”
又是一声重响。
“冯舞小姐是你长姐，待你亲如姐妹。你明知楚王爷是她未婚夫婿，却背着她，与王爷行不苟之事，有违妇德。这是二错。”
“啪！”
再一下，冯娇彻底趴了下去，伏在地上，五官疼到扭曲，眼底恨意加重。
“冯舞小姐宽容大度，许你同进楚王府，共事夫君。你却诬陷她，蓄意挑拨，致使她重伤昏迷。这是三错。”
梅书收起戒尺，问：“以上种种罪行，你可认？老夫人待你生母罚你训你，可怨？”
冯娇蠕动嘴唇，泪水簌簌而下。
“嬷嬷所说第一条，是我太敬爱老夫人，以致疏忽，我认。”
“可我并非有意勾引王爷，更没有诬陷姐姐，我担不起罪名。是小竹……”
梅书厉声打断她的话，“你既知是小竹那恶奴所为，为何紧咬小姐不放，挑拨离间，是何居心？”
冯娇心知老太君为人老辣，再对峙下去，只会吃更大的苦头，便主动服软。
“我当时也是没了孩子悲愤，一时气急，只想着小竹是姐姐的婢女，才冤枉了姐姐。”
“更何况姐姐无故性情大变，做那骇人之事，我太害怕了……”
冯娇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嘴唇泛白、全身发抖。
“皇叔、老夫人，我有错，我认。求姐姐放过我吧。”
冯娇身形摇摇欲坠。
萧楚忙跪地扶她，冯娇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皇叔、老夫人，娇儿知道错了，看在她失了孩子的份上，饶了她吧。”
萧楚终于于心不忍，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开口替冯娇求情。
“呵。”
屋中终于有了声音，老太君出声犀落，“倒是个心疼人的主儿。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屋中昏睡，你却心疼一个口蜜腹剑的妾？”
她转向萧珏，故意嘲讽道：“贤侄，你们萧家，出了一个痴情种啊！”
未出阁先有孕，放哪都是有辱门楣的丑事，他们倒好，巴不得闹得人尽皆知，光彩的很呐！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透过飘动的青幔，看向萧珏冷然的侧脸。
早在冯娇受训时，她便醒了。
她装晕，就是要老太君责罚冯娇，让她吃些苦头，让萧楚因为心疼冯娇，迫于压力，主动写下和离书。
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与萧楚彻底撇清干系。
萧珏是萧楚的长辈，有绝对的威严促成这件事。
坊间传言萧珏阴郁狠辣，怪病缠身，三年克五妻，人人畏而远之，称之为妖孽。
可对于她来说，他是一束过于锐利但也足够温暖的光。
她莫名信他。
正看的出神，萧珏侧了下身，目光偏转过来，冯舞忙心虚的正脸闭眼，不想他看出她的小心思。
“老夫人，楚王犯错，当罚则罚，您请一并处置。”
话是对老太君说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冯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