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竟是他!
“萧珏……”
冯舞喃喃,陷入深沉的回忆,她还欠他一个天大的恩情。
今生,该还他了。
良久,冯舞摸摸脸蛋,突然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让已经淡去的红印再次红了起来。
卖惨,她也会!
马车到达鸿福寺外,刚好钟鼓声响。
冯舞一下马车,让阿文搬箱子,自己调动好情绪,飞奔进寺门,一路哭喊着跑向柳老太君的禅院。
“外祖母——”
她在车里练了好几遍了,喊得足够动情。
小沙弥认识冯舞,没有阻拦。关键也拦不住,她跑的太快了。
“外祖母,您一定要给阿舞做主啊!”
冯舞双手捂脸,哭哭啼啼的冲进禅房,一头滚进老太君怀里,晃的佛椅咯吱作响,幸好嬷嬷梅书及时稳住。
“外祖母,阿舞好疼。”
冯舞抱着老太君呜呜咽咽的抽泣。
“我的心肝宝贝,你这是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谁欺负你了?”
老太君搂搂她,捧着她的脸蛋,接过梅书递来的手绢替她擦眼泪。
猛一看,冯舞白皙的脸庞上,两道红彤彤的巴掌印凸起,在大红衣裙的衬托下,醒目异常。
“哎呦,你的脸怎么了?”
老太君登时板了脸,厉声斥问:“谁干的?谁敢打我的舞儿?”
对面坐着的白衣男子闻声扬了头,幽黑如墨的双目微微一转,落在冯舞泛红肿胀的脸上。
他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俊美异常的面庞上染了一层薄霜,很快又隐藏在苍白之下。
冯舞不住的抽泣,囫囵着把萧王府和冯府的遭遇讲了一遍。
男子不知听到了什么,薄唇微微扬了一下,稍纵即逝,转而是更冷的冰霜。
“外祖母。阿舞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何都这般对我。”
冯舞哭个不停,细看会发现,眼泪并没有流多少。
“好一个书香门第,尽养出这等伤风败俗的货色。”
老太君气愤的拍桌子骂,“什么猫儿狗儿都敢欺负我的宝贝外孙女,当我老婆子死了?”
“横竖那个家我是不回去了。我这辈子,就是死也不进楚王府。”
冯舞趴在老太君腿上,不住的抽泣。
“好好好,不回去就不回去,快别哭了。脸肿了,眼睛可不能再哭肿了。”
老太君心疼的直蹙眉,“梅书,快去取些药膏来。”
身后的嬷嬷出屋取药。
老太君搂着冯舞哄道:“阿舞乖,不哭,外祖母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冯舞抿着唇,凤眸含泪,“外祖母,我以后只留在您身边伺候,哪儿也不去。”
一抬头,看到鬓白如雪的老太君,冯舞泪水真真切切的喷涌而出,带着前世的遗憾与愧歉,发了洪般,止也止不住。
这是她最敬爱的人啊!上世只因为想接她回家,就被冯娇无情毒害。
“外祖母!”冯舞抱住她,哭的更伤心了。
老太君哪里见过她这般可怜样儿,不免跟着落泪。
“好了,你就在我这儿住下,谁也带不走你。快别哭了,叫客人看着笑话。”
客人?
冯舞猛然转身,这才注意到屋中还有人。
那人一身白衣似雪,堪称绝美的面容更是白若明玉,一双凤眼清亮疏离,妖艳的红唇微微上扬,向她颔首微笑。
冯舞触电般的怔住。
竟是他!
前世,她受尽折辱、被弃楚王府外,像断了足的狗一般匍匐爬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如神明降世,立在她的面前。
他毫不嫌弃的将她揽在怀里,轻柔的问:“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捧着,手指一笔一划的写下“让我解脱”。
他搂紧她,沉默不语。她感受到他的犹豫,肩头微微的颤抖。
“来世我会报答你!”
她写下这句话后,他温暖的长指插入她蓬乱的头发,蛊惑清明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记住你说的话,我会讨要的。”
她死了,很温柔的死去,带着恨意与不甘,又回来了。
泪水无声的落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她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而他又一次目睹了她的不堪。
晶莹的泪珠在眼前划过。萧珏心尖陡然刺痛,蹙紧了眉。
他极力压制想要替她拭泪的冲动,淡淡垂下眼眸,掩饰那一抹心疼。
“哎呦,怎么又哭了。”
老太君边给冯舞擦眼泪,边向萧珏道歉,“贤侄,舞儿受了委屈,一时失了礼数,莫见怪。”
“无妨。”他出声一如既往的淡漠。
就是这个声音,清冷却足够动人心弦,比世间任何的声音都要动听。
“外祖母,我头疼。”
冯舞有一瞬恍惚,晕乎乎的倒了下去。
“舞儿!”
老太君碰到她后脑的秀发,摸了一手血,霎时气血攻心,勾起旧疾,捂着胸口急叫,“快快,快请医和尚。”
大丫鬟青梅慌忙出屋请医,腊梅急着去取老太君的药,红梅、绿梅早已去给冯舞温茶烧水去了,一时没了人手。
“贤侄,快搭把手。”
老太君自顾不暇,只得请萧珏帮忙。
萧珏早已迈出了脚,又碍于礼数,不好出手。闻得老太君发话,没了顾忌,打横抱起冯舞,送往禅床。
泛着佛香的气息环绕冯舞周身,陌生又熟悉。
冯舞莫名的安心,随即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前世的屈辱、今日的委屈,全数化作泪水,滑落眼角,滴进了萧珏的衣衫。
萧珏心痛加剧,深眸渐幽。
直至床前,他尽力轻柔的放下她,抽手间,不着痕迹的擦拭了她眼角的泪痕。
凉软的触感一触而过,冯舞心却触电一般悬了起来。
“那些混账东西,到底对我外孙女做了什么?”
老太君吃下药丸,缓过气来,向折回的萧珏施压,“贤侄,这件事,你们萧家必须给我老婆子一个说法!”
“好,侄儿定当问清缘由,给您一个说法。”
萧珏声音微弱,将走几步,胸口的痛意翻卷而来,不得不停下脚步舒缓疼痛。
因那脸色本就透白,又隔了几步距离,老太君一时未察觉异样。
徐伯前来扶他。
冯舞听得异常,半阖了眼看去,只见萧珏五指紧紧抓住拢起的帷幔,背影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
老太君板了脸,一脸严肃,“我的舞儿重伤昏迷,那罪魁祸首怎能安然笑卧红鸾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