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讨厌那男人
“妈……妹妹怎么了？很困吗？”唐宇辉回来了，脱了鞋放下公文包，坐到了短沙发上。
唐小五立马坐了起来：“没有没有，眼酸酸，闭目养神而已。”她模仿着哥哥之前的语气，唐宇辉笑了出来。
“我去炒个菜马上可以开吃了。”米娅迪走到了煤气炉前。
“你们知道吗？一路好多人在看晚霞和拍照，说今天这个晚霞血红得很异常，但也很多人说太美了。”唐宇辉说完又去洗手和洗脸。
“这里的街坊邻居也是这样啊，我刚到楼下时还有不少人在围观。”唐小五去拿出碗筷摆好，又把已煮好的鸡汤和田鸡煲、红鱼等一一端到饭桌上。
米娅迪一阵快炒，菜也好了。唐小五又去端了放饭桌上，米娅迪顺带把炒锅刷洗干净，才洗手擦干后坐了过来。
楼梯响起一阵脚步声，沉重又缓慢，“这个钟点会有谁呢？”没有人说出口，但表情都不约而同地，在等着真相出现。
脚步声又率率地穿过了楼道，向三楼蔓延，“哦，”大家都明白了，原来是三楼的那个男主人。
唐小五心里涌起莫名的厌恶感，但也不作声，米娅迪舀了碗鸡汤给儿子，又舀了一碗给她，她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
三个人闷声不响地吃饭，吃完米娅迪快速收了桌子洗了碗，唐小五又煮起了开水准备泡茶。
楼梯的脚步声多了起来，陆陆续续走到三楼去敲门，看来亲友也是挺多的，平时倒没觉得。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嘈杂，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响，说到后面越来越激动，还大声吼哭了起来。
“人这一辈子，谁还能没点委屈糟心事啊。”米娅迪声音低得似乎在自言自语，她若有所思，平静地看着茶盘。
唐宇辉正在表演关公巡城和韩信点兵（功夫茶的一个说法）。当然，她也可能是在说给自己的两个孩子听。
“如果上面哭的是阿萍，估计妈妈会很热心地冲上去安慰她的。”唐小五自个儿猜测着。
她开始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讨厌这个男人，明明自己跟他也不熟，他也没做对不对自己的事情。
可能因为阿萍，在她心目中已树立了一个比较良好的形象，所以造成她自杀的人就变成了坏人，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感觉。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另外一个声音，“圣经说，不要去论断人，便不会为人所论断。总结一个人太复杂，我们能帮则帮，不能帮至少保持沉默。”
声音虽小但沉稳又清晰，既提醒了她，又让人知道没有责怪的意思。
是啊，现在那个男人身边，帮他的人已经有了，损他责怪他的也很多，从他们非常大音量的对话中，就可以品出一些端倪了。
“唉，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先吧。不要动不动操心，也不要动不动厌恶谁，先把自己的小范围照顾好了再说。”
她又坐到电脑旁，闷头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外面的世界，此时与她没有任何关联。
一直到晩上10点多，唐小五觉得时间差不多，该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坐到哥哥的旁边，倒了半杯水喝。哥哥在看一本财经杂志，她凑过去瞄了几眼，确定自己不懂，看不下去，便缩回头，准备刷牙睡觉了。
米娅迪似乎做完家务晾完衣服就上床了，具体几点唐小五竟然没有察觉。奇怪今晚怎么这么静，哥哥的同学也没人来。
“宇辉，小五，你们明早想吃什么？”原来米娅迪没有睡着，三楼的声音还是很嘈杂，估计被影响到了。
“楼上的人好像还没走呀？”唐小五又凑过去问宇辉，“妈妈问明早吃什么？”
“妈，我随便，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唐宇辉对着妈妈的方向大声回应。
“妈妈是自己都煮腻了，不知道煮什么好，她不是担心你挑食，她要的是具体建议。”唐小五在宇辉耳边嘀咕说。
“哦……”唐宇辉若有所思地看着小五，“那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吃就行了。”
“妈，炖薏米汤吧。我来处理就好，你先睡。”唐小五走到冰箱打开一看，看到保鲜层有一份瘦肉，就把瘦肉洗一下，又拿出装薏米的小袋子，抓了两把，洗净倒入炖锅里，连同瘦肉，倒入三碗水。
她盖上盖子，插好电源，按了启动，“ok，懒人菜谱，唯你莫属。”
“我弄好了，明早起来加盐和味精就可以吃了。要是有芫荽就更好了，薏米汤加芫荽是绝配。”唐小五也对着妈妈大声说。
“哥，11点了，还不睡吗？”唐小五凑到宇辉身边问。
“你先睡吧，我过一会儿。”唐宇辉眼角不经意向右上方瞄了一下，那是三楼的方向。“真是吵”三个字没有说出来，但写在他瞬间的表情里。
“晚上不是静了很久吗？怎么又这么大声响了？”唐小五又问了一句。
时不时传来碰酒杯的声音，还有碑酒瓶在地板滚动的声音，这么清晰，“我料他连门都没有关。”她心里自个儿想。
“哪里呀？整晚就没消停过。你是学习入了神呢，居然没听到。”唐宇辉很平静地轻声答她。
“啊？哦……。”唐小五躺到了自己的床上，但还是没法入睡。
“小熊小熊，讲个故事给我听，能马上入睡的那种。”唐小五对着枕边的维尼小熊说。
维尼小熊没有回应，它又不是声控的，是需要设置的。唐小五又再仔细研读了说明书，才发现之前能听懂人话的小熊才让人匪夷所思。
楼上终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也有了三两走下楼梯的脚步声。但地板还是传来碑酒瓶滚动的声音，还是有男人断断续续谈话的声音，有时大声，有时小声。
“可真会折腾哪，唉。这样子妈妈怎么睡得着呢？”唐小五又泛起那股十分厌恶的情绪。
“他本性如此，如果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他死，要么常受干扰，只能二选一，你会选哪个？”
一个奇怪的声音冒出来，唐小五环顾四周，发现这次不是大脑泛出来的，而是心里。
“我不想选择，我只想远离这种环境，太可怕了。”唐小五心里回应说。
“不，只能二选一，在搬家之前，还有一年的时间。”那个声音又响起，“只要你选了，我们会帮你去执行。”
“什么鬼呀？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心魔吧？”唐小五的大脑启动防御机制。
“就算再讨厌，也不至于希望他去死，这与我的信仰不符，我所受的教育也不允许这样做。”
“上帝保佑，请驱逐我的恶念与心魔，洁净我，免得为魔鬼所诱惑。阿们”
唐小五在心里默念默祷，她只想维持心里的平静与安宁，心有恶念的人，怎么可能睡得香呢？至于高维的东西，她其实知道的不多。
但是人的恶念其实也是有专属通道的，它会为你召来不洁的邪灵，你看到曾经讨厌的被摧毁，也许会很开心，但邪灵一旦来了舍不得走，它会留下来继续把好的东西也摧毁。
讨厌的人事物，与真正歹恶的人事物，本质上是有很大区别的。但很多人情绪一上头，不是去消灭歹毒作恶的，而是想消灭与自己不同频的所谓讨厌的那种，所以善也会变成恶，纠缠不清，绵延不绝。
唐小五默祷之后，想起了那首《大自然之音》。她通过冥想，想像之前维尼小熊传出来的曲子，那首曲子的旋律已经很熟悉，她在脑海中为它设置了一个按键，用意念按下去，曲子就飘了出来……
“啾啾……啾啾，啾啾……呱呱呱……”一阵阵鸟鸣、蛙叫，和流水潺潺的声音，音律缓慢沉稳，音量小而清晰，她终于又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8点半，维尼小熊喊着“快起床……快起床……”，手动设置的功能，没有加小五这个称呼。
她起了床，寂静中听到妈妈发出有点沉的鼾声，是疲倦过度的那种鼾声。
“哥哥这个钟点居然也静静的，闹钟都叫不醒？还是提前去上班了？”她攀竹梯上阁楼一看，唐宇辉居然也睡得很沉。
“哥哥，哥哥……今天不用上班吗？”唐小五摇了摇他的身子，在他耳边问。
“哦？几点了……”唐宇辉很吃力地睁开双眼，喉咙发出沉闷的声音。
“8点40分了。”唐小五看了一下手表，回应他说。
他立马坐直了起来：“嗯，要的，我这就起来。”
唐小五赶紧下阁楼洗漱换衣服，给炖锅里的薏米调了味，又舀了两碗放到茶几上。
唐宇辉也下来了，“你吃了先走吧，不用等我。”
“嗯，我知道。”唐小五吃着薏米汤，外面的天空有点阴沉沉的，不知会不会下雨。
她吃完把雨衣拿了出来，“我先走了。”
然后轻声下楼把雨衣塞到摩托车座椅下的空间里，小背包也塞了进去，拿出头盔戴上，就自个儿先出发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