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天在水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东君说的赌约内容是什么,顿时整个脸都白了下来。
东君拍了拍那惨白的脸,“还没让你做什么呢就这样了?”而后宽慰人道,“又没打算让你去当反派魔头,你这副表情干什么?”
“我只是想同你立个誓言。”东君直直看着天在水,那眼神中的情绪过于复杂最后被独有的霸道吞噬,成了一片深渊,
天在水几乎陷入了那片深渊之中,不由自主的接了下去,“什么誓言?”
“你心中的长剑永远不能指向我。”
等天在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随东君念出了同样的话,两人脚下不知何时出现的阵法瞬间成型,誓言成立。
“你——!”天在水此时才骤然惊醒,想质问他骗自己,引诱自己,却是最终没有开口,似乎是被那誓言影响,整个人气息都不是那么稳了,不知随手扒拉了一个什么东西,直接像东君砸了过去。
东君站在原地不避不闪,那飞掷而出的东西在快要靠近东君的时候竟然诡异的绕了个弯,自行避开了人。
“誓言已经成立,这就是效果,省点力气,也许还能做点别的。”
“滚——”天在水的吼骂声差点掀翻了义庄,然而那声音却有一半回响在半个山谷外的花田中。
缩地成寸的法术让天在水一个趔跌倒在了牡丹花丛中,压到了大片的牡丹,东君紧随着笼隆住了身下的人,“原本不打算折腾你的,但是看起来还挺中气十足的,正事倒是可以放一放。”
而后漫天花雨起起落落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遮挡了一片花色。
想到之后还有正事要处理,东君也没有做的很过火就放了人,毕竟刚才的誓言也极大地满足了东君某些不好名言的心思,两人拾掇好,东君那点为老不尊的心思又冒出了头,开始教徒弟什么叫人间险恶。
“你刚不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官员都没有被魅魔带走么?”东君眼看人都要炸成烟花了,自然的切换了话题,转身又往洛阳城里去了。
因为两人胡闹了一番,此时已经是近傍晚的时候了,城郊已经起了炊烟,两人在归家的潮流中逆行而上,仿佛除了他们,都是别人,这是他们显然也处的不是那么友好。
天在水恨不得离东君远远的,又在东君的眼神威胁下维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像极了一对闹别扭的家人。
这次东君没有再绕弯子,直接沿着朱雀大道直往明堂而去。巍峨庄严的明堂立在朱雀大道的尽头,像极了一个华妆威严的妇人。
然而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妇人气色并不是很好,见女官来禀东君到了,立刻让人将屏风架了起来,迎人进来。
“多年不见,来了就在奔波,是朕的过失。”女帝虽然气色仍有些虚浮,但是帝王的威严气势仍然不减,这股气势让天在水想到了恒君柏,大抵身居高位都是一般模样的吧。
“陛下哪里的话。”东君在女帝面前仍是微微颔首,站的自有一番风骨。
“不知这位是?”女帝隔着屏风仔细打量着天在水,等着东君引荐。
“是我同陛下说过的,前来洛阳要寻的人。”东君回的十分模糊,被天在水瞪了一眼。
那眼神含义颇多,起码包含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为什么和女帝这般熟悉,还有你是不是跟踪我等等,东君回了个无奈的眼神,觉得自己小徒弟内心戏多这块长多大都改不了。
看东君并不愿意多说,女帝也就没有多问,反而对娄家的情况十分关心,将所以的细节一一盘问。而天在水也是此时才知道最后的结果。
“娄家小姐原本还能又一丝生机。”东君隔着屏风直视女帝,“但是上官昭容被魔气浸淫已久,若是想要彻底根除——”剩下的话不言而喻,那是娄月锦的心魔,就是魅魔的心魔。除却娄月锦自己,没有人救得了她。
“她救了婉儿?”女帝沉默良久,声音依然沉稳却有了些别样的感觉。
“是。”
女帝沉默良久未再说话,而后想起什么一般,“朕听闻娄爱卿只有这么一个独女?”
这句话说完就有女官附耳上前说了几句,女帝点了点头就将这个话题掩了过去,而后冲东君道,“都是些凡尘俗世,还劳动东君前来一趟,着实费心了。”
“吾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寻人,举手之劳而已,倒是陛下的身体还是需要多调理一番的。”东君随着女帝将话题岔开,显然是想说些其他的,看了眼天在水道,“三尊主也是第一次从封天路下山,还未曾见过东都紫微宫盛景,不知此次可有缘分?”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女帝即刻让人将天在水带了下去,好生侍奉着,不可怠慢。
天在水总有不甘,也只能随人下去,临走的时候还恨恨的回头剜了东君一眼,不想那一眼却是让他看出了些许蹊跷。
东君其人,得道高人,世外仙人,这些称号当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时的步调都迎合山水,自带一股与世无争的气息,然而刚才与女帝相对的那么一站,天在水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些人气,仿佛一些莫名的情绪没有收好一般,瞬间打破了那独立于世外的淡然。
那种莫名的情绪让天在水一路都在思考,甚至连带路的女官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过来。
“道长这是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迎面来的身影过于眼熟,只直接来回了神游的天在水,对上那笑意盈盈的昭容,天在水不自然的转了个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来惹正是上官婉儿,一身官服,显然是在宫内当值。领着天在水的女官行礼问安“昭容大人。”
上官婉儿摆了摆手,冲天在水行了礼,“原本是想去娄府感谢两位出手相救的,不想竟是在宫内遇见了,婉儿可否请道长小坐片刻?”
天在水也着实无处可去,只得点了点头。
明堂内,东君和女帝的对峙几乎可算是剑拔弩张了,两侧的女官被这股对峙的威压压的连头都埋的更深了。
“陛下天命未至,此番行径着实冒险。”东君皱着眉,并未将话说明。
“仙人高居九天,自然不比人间众生,东君你说天命未至?未至就不需筹谋么?”女帝嗤笑一声,“这大周江山,农桑不兴,水利不振,朝堂之上,民官不通,朕并非贪恋这孤高之位,只是黎民苍生,朕一个也负不起啊。”
“陛下宏远,吾等修道之人自是无法比拟。”东君也缓下了语气,未再追究之前的事情了,他虽然多年不曾出封天路,但是苍生如何从气势气运上亦能推演的出来,女帝执政以来,朝廷改革,政法号令无一差错。
“那东君打算如何处理娄府的事情?”女帝直戳重点。
“不打算如何。”东君袖手而已,“那魔物已经解决了,剩下的陛下自己处理吧,官场纷争与吾并无太大干系。”
“那是自然。”
两人各退一步,再次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然而东君知道这样的平衡维持不了多久,一个帝王,在前期或许能从谏如流,但是身居高位越久,往往越容易刚愎自用,哪怕。。。也不曾躲过。
等东君出了殿门就看到了和天站在殿外等候自己天在水和上官婉儿,两人似乎聊的还很融洽。
“陛下与东君很早之前就相识了。陛下登基后一度想拜东君大人为国师,却是被东君大人拒绝了。”上官婉儿说到,“我听陛下曾经提过一些,东君大人在陛下幼年时曾救过陛下,并且问陛下,天与地,孰大孰小?然后给了陛下一个宝物护身,替陛下躲过了好多次劫难。”
“天与地,孰大孰小?陛下如何答的?”天在水不知道东君原来这么喜欢多管贵人闲事,颇有些好奇。
上官婉儿温婉一笑,“我也是这么问陛下的,陛下却道不可说。”
“聊得还挺开心的。”东君施施然的从柱子后边绕了出来,冲着天在水打趣“怎么同别人在背后念山音?”
天在水瞬间冷下脸,转向了另外一边。
上官婉儿见状前来打圆场,“陛下曾道,若是东君回来了,就安排您到百尺楼,我这就带两位前去。”
东君颔首应下,跟着人往东边的阁楼而去。
“想打听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拐弯抹角的同别人打听是几个意思?”东君和天在水拉下了上官婉儿几步,凑到天在水耳边调戏人。
“我没有。”天在水转头去看华灯初上的紫微宫。
东君也不戳穿人,回答了天在水的问题,“当时女帝说,‘天无边,地无边,而人有限,以有限识无限,我不能妄言。’”
这回答不像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更像修道之人。
“是不是觉得和现在的女帝截然不同?”东君仿佛话里有话。
“人都是会变的,有什么奇怪的。”天在水含沙射影的冷哼了一声。
东君也没太在意,而是将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上官婉儿身上,提了一个毫不搭边的问题,“你觉得你那位不争好友,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天在水:???
此时的不争好友正在偷渡往皇宫的路上。作为儒门新一代铁公鸡中的战斗鸡,春不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一天。
关键问题是这人还是个浓眉大眼的和尚。
现在的和尚都这么的阿弥陀佛么?!
春不争和迦叶看着眼前三人高的魔气森森的铜镜,觉得要债什么的,可以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