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急报
郑君燕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三日后。
经医官诊治，确认他媚毒已清，身体已无大碍。
医官退出去之后，李正与郑立上前，齐齐下跪。
“属下无能，请将军降罪！”郑立无颜面见郑君燕，将头埋得极低。
郑君燕身穿洁白中衣，端坐在榻沿，赤脚踩在脚榻上。绮靡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他脑中回放。他眼眸微垂，所有情绪皆掩盖其中，令人难以窥见。
“阿茶呢？”片刻沉寂之后，他开口问道。
“回禀将军，小娘子她……”饶是李正，回话时也磕绊起来，“她已经走了。”
郑君燕闻言立即起身，两步来到李正面前：“什么叫走了？”
“小娘子已经离开长安了，在两日之前。”李正硬着头皮继续道，“确认将军已经无事，小娘子才离开的。在益州时的三十名衙卫以及梅娘菊娘皆随侍在身旁，她让属下转告将军不必担心。”
“她去哪儿了？”
“禀将军，小娘子……没说。”
又是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
就在李正和郑立猜测着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忽然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二人抬头，看见郑君燕已经将外袍披上身。
“将军。”李正几乎是顷刻便猜测出郑君燕要做什么，“宫里的人还在外面候着。”
永顺帝得知荣安长公主做下的蠢事之后，立即派了太医过来，李守立也亲自带人在此候了一整天。
“即刻整队，去追阿茶。”郑君燕没理李正的话，拿过金扣鞓带圈在腰间。
“是！”李正立即领会他的意思，转身快步走出去。
郑立还跪在原地，李正走了，他却不敢动：“将军，都是属下无能。那日医官说要女子才能替将军解毒，我带人去平康坊。谁知刚出崇仁坊没多远便遇到了一伙儿人，拦了我的去路。我在路上耽误了时间，回来的时候才得知小娘子她……”
“都是属下的错，请将军责罚！”他单膝跪地改为双膝，额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
“滚出去。”郑君燕一脚踹在郑立肩膀上，将人踹翻在地。
郑立挨了一脚，心头的恐慌却卸去大半。他知郑君燕并未怪罪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又磕了一个头才起来：“属下和李正一起去整队，一定追回小娘子！”
“郑节使！”见郑君燕从房中出来，李守立赶忙迎上去，“陛下十分关心郑节使的病情，特派下官前来问询。”
郑君燕的去路被挡住，本就阴沉的面色更是能凝出霜来：“滚开。”
以李守立如今的地位，便是当朝宰辅面对他都要和颜悦色客气有加。得郑君燕如此对待，他脸上的笑立即便挂不住了。
不过他深知郑君燕远非长安城里的官员能比，且又身负皇命。是以竭力忍着心中怒意，缓着语气道：“节使请息怒。陛下请节使入宫一趟，长公主年幼无知肆意妄为，陛下作为兄长愿替长公主向节使致歉。”
三日前郑君燕与其他三方节度使一同入宫面圣，听永顺帝与他们商议做局讨伐李客庸兄弟二人的计划。
期间永顺帝离席不过两刻钟，再回去的时候郑君燕却不见了。叫来宫人询问，说他已经出宫了。
永顺帝心中疑惑多过恼怒，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为什么郑君燕招呼也不打一个便走了。
另外三方节度使见状以为是郑君燕无意和永顺帝合作，忖度之后也纷纷找借口离开。
等到第二日，郑立带着衙卫在崇仁坊附近杀了人的事经由京兆尹之口传入永顺帝耳中，一番调查，终于得知郑君燕无故离席的真相。
原来是荣安长公主不忿郑君燕嚣张跋扈折辱于皇室，从宫外道士手里拿得邪药，命奉茶的宫人下到了他的茶水里，欲让其当众出丑。
事后又派人守在崇仁坊坊门处，欲阻拦郑立一行前去平康坊找人。被杀的那些，便是荣安长公主位于崇仁坊的公主府里的家仆。
得知真相的永顺帝大怒，命人禁了荣安长公主的足，又派李守立亲自带着太医前来看望郑君燕。
郑君燕昏迷不醒，李守立便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
“你回去告诉他，若要我平息怒气，就把罪魁祸首送过来任让我处置。”郑君燕语中含冰。
“这……”他的要求明显在强人所难，可李守立也知他是当真动了怒，只得劝道，“郑节使，长公主她毕竟是一国公主，陛下胞妹。她对节使做出如此失礼之事，实则是年少无知，还请节使大人大量，宽恕公主一回。陛下定会重重责罚，以平息节使之怒。”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郑君燕道。
“郑节使。”
郑君燕这次没再开口，而是直接动手劈向拦在他面前的李守立。
手里大惊，出手抵挡，二人顷刻便在院中动起手来。
盛怒之下的郑君燕毫不留情，三招未出，李守立便被他一脚踢翻在地。
他身后除了内官之外还有两排神策军，见状立刻拔刀。
院中的衙卫瞬间聚拢上前。
两方人马刀兵相对，平静的小院转瞬之间被肃杀充斥。
“都住手！”李守立高呼一声，捂着胸口从地上起来，一边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一边缓声对身后的神策军道，“把刀放下。”
“我与郑节使只是切磋，技不如人，某甘拜下风。”他望着郑君燕。
神策军的人将刀收了，衙卫也在得到郑君燕的示意后纷纷后退，收刀入鞘。
“此事并非是下官能做主的事，还请郑节使亲去宫中与陛下详谈。”李守立的态度比方才更加和缓，“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还请节使不要为难下官。”
“我说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想到安盈若不知下落，郑君燕耐心即将耗尽，“让开。”
两人身高差距明显，站在郑君燕面前，李守立要迎接他的俯视。他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像是一匹高大的狼，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入侵者。
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威压，李守立的身体先他的思考做出抉择，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郑君燕大步上前，未多给他半个眼神。
李守立明白，永顺帝欲联合四方节度使攻打河东和昭义两地的计划，还没开始便注定失败了。
郑君燕刚出远门，却见李正疾步向他跑来：“将军，前线急报！”
郑君燕将信展开，内容十分简洁：淮西秦宗鸣集结大军二十万进攻颍州，已经连下五城。
“秦宗鸣这个狗杂种！”郑立也已经得知了信上的内容，破口大骂道，“难怪这一趟不见他来长安，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郑君燕将信纸攥紧手中，启声道：“李正。”
“属下在！”
“你率领全部衙卫去益州追阿茶，势必保护好她的安危。”
“属下领命！”李正未有丝毫犹豫，带着已经整装待发的衙卫即刻奔向益州。
而郑立则随着郑君燕，两人两马，赶往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