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解药
太阳慢慢退至山巅之下,天光一点一点暗下来。
离开将近半个时辰的郑立却不见返回。
李正怀疑他路上出了意外,想要带人出去,却又担心是调虎离山之计。
可眼看着距离老医官所说的两个时辰越来越近,冷水和碎冰不停地往房间里送,他心如油煎。
“医官先去耳房休息吧。”沉默多时的安盈若忽然开口道,“李副将,你让其他人也退到院外守着。”
“小娘子……”李正不解。
“照做便是。”
见安盈若神情平静,语调软软却透着不可辩驳的威严,李正顿了顿,抬手挥退了众人。
“阿园,你也出去吧。”安盈若对还站在她身后的阿园道。
阿园虽然不解,但也未做犹豫:“是。”
如此一来,除了房中的郑君燕,整座院子便只剩下安盈若与李正两人。
“小娘子用意为何?”李正问道。
“烦请李副将在此处守着,不要让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进来。”安盈若说完,便抬步朝房门走去。
李正先是一愣,见她抬手推门,立刻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神色骤变:“小娘子不可!”
他死死挡在门前,对安盈若摇头:“不可。”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安盈若抬脸问他,“十七叔的安危是否大于一切?”
“我现在进去,是否算乱伦?”
郑君燕身为宣武六州之主,他的安危自然大于一切。
而小娘子……他们并非有着血脉联系的亲叔侄。
李正面色仍旧很难看:“可是将军……”
“十七叔会怎么想,也要先等他脱险之后再说。”安盈若直视着李正的双眼,没有半分退却,“多拖一刻十七叔便多增加一分危险,李副将准备什么时候让开?”
李正缓缓低头,抬脚,错步让到一旁。
安盈若未做犹豫,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房门又被她轻轻合上。
安盈若绕过宽大厚重的紫檀木屏风,感受到与里间相连的净房溢出的丝丝冷意,是送进去的碎冰发出来的。
时值初夏,她穿着鹅黄衫子,下配朱红罗裙,肩搭绿罗帔子。
她缓步走至净房门口,里侧也设着一架屏风,隔断了她望向浴池的视线。
手臂后折,素白纤指勾开裙带,朱红罗裙沿着身躯缓缓滑下,无声地落至白质黑章的鸡翅木地板上。
踩掉云头鞋,褪下洁白绸袜,一双玉足轻点地面,开始缓步向里去。
碧绿的帔子、鹅黄的衫子、雪白的衬裤与诃子……再卸下鬓间珠翠,如云青丝倾泻而下。从净房门口至白玉屏风之侧,绫罗曳地,钗环横斜。剩得一具如雪之白如玉之润的美好酮体,缓缓踏上玉台,来至背靠池壁的男子身后。
此间浴池白玉砌成,从池壁沿出二尺长的平台,安盈若落座其上,将手伸向背对着她坐在冰冷池水中,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淡红的男子。
“谁?”
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肌肤的时候,静坐的男子忽然惊动,如一只沉睡中被惊醒的狼,准确钳制住安盈若靠近他的手。
宽大的手掌刚从冰水中出来,安盈若的手仿佛被寒冰瞬间包裹,刺得她一个激灵,连痛觉的传输都慢了两分。
“疼……”她后知后觉地挣扎。
郑君燕缓缓转身,睁开的双眸一片猩红,包裹着无边的欲念。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安盈若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定在那里。刹那间,她仿佛也感受不到手腕处传来的剧痛了。
她下定决心,俯身,吻上了郑君燕的唇。
郑君燕的理智早被体内的燥热驱散的廖剩无几,他正在辨别眼前的人是谁,下一瞬对方却快速靠拢过来。柔软微凉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唇,摄人心魂的馨香沁满了他的鼻息。
这股馨香带着凉意,能解他体内躁动的凉意。他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辨别出来,这是他的解药。
长臂伸展,将解药揽得更近一些。女郎只是简单地贴上他的唇,而他却扣住她的后脑,以舌撬开她的牙关,如领兵攻城略地,迅速将她全部占据。
安盈若此前从未试过以口博弈,对此最多的了解便是少年时曾见霍二娘捧起李正的脸献上轻吻。
而她懂的,也只有这些。
是以当郑君燕长驱直入时,她能做的只有震惊。毫无防备,任他攻略。
然而这个吻的激烈与漫长早已远超她的想象,她逐渐喘不上气来。而她箍着她的腰,即将将她带进飘满碎冰的水里。
安盈若的手已被释放,她伸手贴上他的胸膛,推他:“不要……在这里……”
她感觉到此时的郑君燕与平日的完全不同,他对她的索取,似乎也是全凭本能,而无意识。
她像安抚一只小兽,软硬兼施地推、哄了数次,才成功让二人之间有了分寸的距离。她微喘着,继续诱哄道:“我们……去榻上好不好?”
“哗啦!”
水声与冰块声碰撞在一起,男人高大的身躯自池中站起,双臂轻而易举将安盈若揽起,抱着她走下白玉台。
听着安盈若的指挥,二人从净房转至宽大的床榻。
被他放下之前,她伸臂,扯断铜钩,放下了一侧的帐幔。
郑君燕将她放下来的时候,她再次望向他的双眸,和方才在净房里不一样,她在其中发现了一丝清明。
安盈若心头一紧。
郑君燕此刻确实恢复了几分神志,安盈若的脸清晰地进到了他眼中。而她未着一缕的雪玉之躯,亦然。
“你……”
在他发出清楚的声音之前,安盈若迅速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颈压向自己,二人的唇舌再次交缠。
郑君燕震惊,然仅存的几分理智几乎是顷刻间便消散在极致诱惑的冷意馨香之中。
此刻他的灵魂仿佛分成了两部分,一半竭力拉回丧失的理智,想要恢复清醒。另一半则与他的躯体一起,心甘情愿地听从着欲念的指挥。
很快,前者被后者打得落荒而逃,一片溃散。
害怕他的理智继续回拢,安盈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学着他方才在池边那样以唇舌勾缠。虽笨拙,却能从对方的反应中得知是有用的。
他们的肌肤紧密贴合,他的身体烫的不像话。
而于他而言,怀中的酮体散着香气,带着凉意,是他最好的解药。
安盈若驱散最后一丝剩余的理智:就这么疯一回吧。
郑君燕想要扯回飘散的理智,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我真的是疯了……
就这么疯吧,早就想这么疯了不是么?
就这么疯吧,疯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