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睡在一张床
做人,不仅要明白自己的优势,更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的劣势。
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
我现在正巧处于一个被人看轻的年纪,加之还是个小姑娘,没有什么阅历,在外面很容易被人骗得找不着北。
但阿月好像完全没有这些顾虑。
论阅历,他比我丰富。
论年纪,他比我年长。
论性格,他……他好像确实有点过于好说话了。
但没关系,我不好说话,我跟他一起去!
刚开始,阿月听到我的想法后还是有些懵的。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跟我说做生意是很苦很费心血的,问我是否真的有好好考虑过。
我寻思我爹是富甲一方的商业巨贾,而他的女儿喔,再怎么着也不能差到哪里去吧?
万一就成了呢?
再说了,我也不做什么大生意,像以前的什么珠宝金店之类的大成本生意我都不做。
我就在街上开个连酒楼都算不上的小饭馆,赚钱的同时自己也混个温饱,不算太难吧?
再说了,我有相父(阿月和夫子),他们有相父吗?
“可以有大大的窗子嘛?”
“可以请人来讲评书嘛?”
“可以把饭馆分成两大部分,搞中西结合风格的饭馆嘛?”
带着十分的自信,我将速想出来的规划讲给阿月听,包括饭馆的规模,店面风格,菜品菜系以及日后大概的一个规划。
阿月一直仔细听着,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顺便拿过纸笔帮我记录规划。
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寥寥几句话,就能让人茅塞顿开。
我俩聊着聊着就进了屋,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天黑。
当我草拟完方案的时候,阿月已经坐在桌子前拄着脑袋发困。
他闭着眼,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时不时地点头,若是点得狠了,便会惊醒,朝我这里望一眼,然后继续半眯着星眸发困。
他约么两天没睡觉了,脑袋困得发昏,却因为我不睡也硬撑着不肯睡。
当然,我也困。
但我这困劲儿忍忍也就过去了,除了会使我变得脾气不好一点就炸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不像他,身子不好还这么硬熬,非得熬出病来才甘心。
在打了今夜的第十个呵欠之后,我也神思昏聩,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醒他:“阿月你先睡吧,我再整理完一点点也就回去睡觉了,你不必等我。”
“啊?”阿月眸子里盈着雾水,琥珀似的泛着水润的光,不似清醒。
在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后,他应了一声,摇摇头:“没事儿,我不困,我以前熬的夜比这还深呢,这点算不得什么。”
说完,他也幽幽打了个哈欠。
见他在打,我也忍不住打了一个。
等到这阵儿过去,我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发闷:“那咱们都别熬了,这么熬下去咱俩谁都遭不住。”
说着,我转头看了看窗外。
许是因为天气有点阴,外面黑蒙蒙的一片,连一丝月光都没有。
不行了,真遭不住了。
我困得要吐了。
面对阿月的目光,我摆摆手:“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吧,天太晚了,我明天还要课呢,就先回去了,阿月你先早点睡,不然”
不然什么来着?我想说什么来着?
我揉了揉发酸发胀的眉心,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要说什么,便不再想了,转身要走。
袖子蓦地一沉。
阿月拽住我的衣袖。
“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他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想了想,又道,“在我这里对付一晚吧,你去睡,我给你守夜。”
说完,还没等我同意,他起身拉着我来到床前,把我搁置到床上,自己则在床尾倚着床架子坐着。
“睡吧,等明天一早我叫你,不用担心会起晚。”
他困得眼尾泛红,跟哭过一场似的,让人好不怜惜。
“我……”
我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他安稳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睡得这样快,还嘴硬说自己不困。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也坐在他身边,隔了一段距离,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
这样总比倚着架子睡能舒服点。
又是一个幽幽的哈欠被打出来,困意顿时席卷全身,我浑身如棉花般松软,唯独眼皮重得跟千斤一般沉。
在后来的事我也不清楚了。
因为我睡着了。
醒来后,我就发现自己跟八目鱼一样缠在阿月身上,甚至还用脑袋枕着他的胳膊在他身边缩成一团。
而他却依旧睡得踏实,一点动静都没有,只一看就是困得狠了,身体在努力补觉。
大概就连我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在床上的。
也许是我先倒的,然后靠在我身上的阿月也倒了,再然后我俩就缠在一起了。
虽然说我俩孤男寡女共睡一张床说出去是有点离谱,但我本人对此却没有什么感受。
毕竟阿月就是阿月,跟是男是女没关系,我坚信他不会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再说了,他又不喜欢女子,又能对我一个小姑娘提的起什么兴趣呢?
对于他,我就是放一百个心还怕他会嫌我不信任他。
眼见着天还没亮,我干脆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对我来说,睡眠能洗去一天的疲惫。
我可不想带着昨天的疲惫去迎接今天的疲惫。
想着,我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阿月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开始发呆了。
听见我的动静,他转过头来看我,想说些什么却在开口的瞬间脸红得要命。
最后,只细若蚊喃般的小声对我说道:“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实在太困了才……羲和放心,我绝对没有对羲和做什么,真的!”
“啊?”我刚醒来,思路跟视线一样模糊,缓了好久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便应道,“哦,我知道的。”
说完,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还是觉得太早,便拍了拍身边的空地问他:“要再一起睡会儿吗?”
他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不仅人傻了,还精神了,不可置信地问我:“你、你是个小姑娘,小姑娘怎么能和男人睡一张床?这要是……”
“哦,那我不当小姑娘了。”我打断了他的话,“况且只是不小心在一起睡了一觉而已,又没做什么,没什么不妥的呀。”
“你知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和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啊,以身相许呗,话本子里面都是这么写的,女主角醒来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睡在了男主角床上,吓得赶紧跑路,然后被男主角穷追不舍,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找到,然后经过一系列的坎坎坷坷最后幸福甜蜜地生活在一起,生且必须是生了个儿子,反正就这些大差不差的套路,我小时候就听烦了。”
我捂嘴打了个呵欠,含糊不清地安慰着他:“没关系的阿月,我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我会对你负责的,等明天我就准备好彩礼钱来娶……哎呀,阿月好疼呀,别揪我耳朵呀!”
感觉耳朵被狠狠提起来,我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脑子都更清醒了。
“醒了么?醒了吧?”阿月撒开手,看着我,气得笑出声来,“我真应该把你刚才那番话录下来放给你听,让你自己听听看你那些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你说你,小小年纪看什么不好,非得看那些有的没得来荼毒自己,是生怕自己学到一点有用的东西是吧?”
他还是那样,训人的话都训得温柔,一点没有威慑力,根本吓不到我。
我揉了揉被捏红的耳廓,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瘪了瘪嘴:“唔……阿月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你揪得我耳朵好疼呀。”
听到我疼,他眼底划过一丝紧张,但转瞬即逝。
“是啊,我不仅不心疼你,还能让你疼呢!你呀,你……”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能怎么办嘛,总不能让我回到过去把那个和阿月睡在一张床上的自己掐死后取而代之吧?”我有些委屈,“况且我是真心把阿月当朋友当亲人的,我五六岁还和我爹和夫子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过呢,他们都没觉得有什么呀,为什么偏偏只有阿月觉得不对劲呢?况且阿月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吧?既然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不小心睡在一张床上又能怎么样呢?”
论诡辩,就连夫子都都不及我。
为此,他特地学习如何把书卷成筒状敲我的脑袋,力度刚刚好,疼且不伤脑。
夫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总是心软得不行的阿月呢?
听我这么说,阿月也愣住了,原本白玉似的耳垂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窗外:
“时间不早了,他们该来接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