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猫和老鼠
雨果当然知道，不仅仅是因为四周愈发浓郁的血腥味，更是因为他身体的灵感已经对于危险做出了反应，这是他灵魂本身对于危险做出的反应。
“怎么回事？！”雨果低吼着问。
“你出门看看。”卡西莫多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正躺在地上的那个“东西”，他用力朝着上方一扔，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原先紧紧贴在墙上的另一个“东西”被砸了下来。
雨果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的环境，他逐渐看清了那两个东西的样子，那是两个人，而此时他们的四肢正完全扭曲着，无论是脑袋还是小臂或是小腿没有一个朝向正确的位置。
“开枪！”雨果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对着黑暗中喊道，他知道卡西莫多能听懂他的意思。
四声枪声响起，亮起的火舌像是砸碎了黑暗一般，秘银子弹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直线，子弹打进那两个扭曲的人形的身体中，他们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弹了。
然而枪声却暴露了他们的位置，雨果能听见脚步声逐渐靠近。
卡西莫多和雨果都安静了下来，雨果将左轮手枪收回枪袋之中，他用手握住手杖，眼睛目视着门口的方向。
咚——
那扇残破的木门被再次撞开，扭曲的人形在撞破门的一刹那像是倾巢的白蚁一般挤了进来。
“卡西莫多！”
雨果的喊声就如同发令的枪声，蓝色的蒸汽从卡西莫多的小臂上的气孔之中喷出，金属的拳头像是一柄重锤一般狠狠砸到为首的那人的头顶，甚至将那人的脑袋砸出了一个凹陷。随着攻击同时到来的是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都蒸汽，那些蒸汽犹如蓝色的火焰一般附着在卡西莫多身边，卡西莫多那一拳砸出的时候，那些蒸汽形成了一条条锁链一般的细长形状，将涌入房间的扭曲人形们挨个捆缚了起来。
卡西莫多抬起双手，那些锁链壮的蒸汽就如同他手臂的延伸一般，他猛地将“锁链”朝着房间内用力一拉，那些被束缚住的人形被锁链拽着拉向房间。
此时在屋内，雨果已经做好了准备，右手握住的那根手杖的杖头正泛着微微的蓝光，他将贴在额头上的手朝前一挥，一团火焰在那群被绑住的人形之中炸开。
先是燃烧，随后那团火焰变得如同捕猎的蛇一般扭动了起来，火焰的长蛇洞穿了那些人形的人体，在他们的躯体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孔洞。
那些扭曲的人形的喉咙中迸发出一种呜鸣声，他们他们的器官似乎都没有办法正常发声，他们浑身都关节都可以诡异的扭动，如果此时他们没有被束缚住的话，房子里的场面一定相当诡异。
卡西莫多从枪袋中拔出左轮手枪，那蓝色的蒸汽正慢慢消散，束缚已经变弱了，不过没关系，在束缚完全解除之前，左轮手枪中射出的秘银子弹已经贯穿了那些人形的脑袋。
“这些是什么东西？”在缓缓散去的蒸汽之中，卡西莫多看到那些人形也逐渐化作枯朽的白骨，这种状态他很熟悉，之前在火车上死掉的吸血鬼也是这个样子的。
“是尸体。”雨果走到门边，他仔细地确认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了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那些是尸体变成的吸血鬼。”
“还可以这个样子？”卡西莫多有些诧异。
“人类如果接触到吸血鬼的血液的话，就有一定可能被感染，我们习惯把这种情况叫做血疫感染，这种状态被变成吸血鬼的人，大多都会成为失去自我意识，只有渴血欲的染疫者，不过也有被纯血吸血鬼吸食血液之后变化成吸血鬼的受拥者，总之情况很多。对了……”雨果用一只手指轻轻地敲着自己的额头，“你有注意那帮人的衣服吗？”
“和那个在酒馆被烧死的人差不多。”卡西莫多仔细回想了一下，“你觉得他们都是白头翁的人？”
“很有可能，不管白头翁惹到什么人了，我想，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吸血鬼。”雨果来来回回地在那门口踱步，最终他停在了卡西莫多身后，他抬头看向漆黑的天花板，最后一字一顿地问出了他的问题，“你说，白头翁的人会不会就是带走小丹尼尔的人？”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圣者慈爱堂之中，不止一只吸血鬼，而且，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雨果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些，“那个被领养的小女孩，她肯定是在白天被领走的，那时候她还不害怕阳光，对不对，说明她那个时候还不是吸血鬼，但是在被领养之后，她的转化过程完成了，所以渴血的欲望让她把那户人家的人杀光了，刚刚变异成吸血鬼的人就是这样，无论是染疫者还是受用者，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渴血欲望，只能凭本能行动。”
“所以你的意思是……”
“圣者慈爱堂里，一定还有一只吸血鬼，一只级别更高的吸血鬼。”
而此时，在圣者慈爱堂之中，小丹尼尔正悄悄拉开房间的门，他的手中抱着一个油纸袋，里面装了两块夹了黄油的圆面包。
小丹尼尔抱着袋子蹑手蹑脚地朝着一个房间走了过去，他当然得小心一点，毕竟这两块面包是他从厨房偷出来的。
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小孩子偷吃，对于孤儿院的人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了，至于小丹尼尔更是深谙此道。
小丹尼尔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朝着一个房间挪动，他背后的墙壁里传来了细碎的声响，恐怕是有老鼠在墙内爬动，这座孤儿院已经有些年头了，见到一两只老鼠已经见怪不怪了，有时候小丹尼尔他们甚至会把老鼠当宠物看待。
小丹尼尔摸索着走到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他用手指轻叩那间房间的木门，从门内传来一个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声音。
“丹尼尔？”
“对，是我，艾力克，我可以进来吗？”小丹尼尔问。
“进来吧，门没锁。”
小丹尼尔转动了一下那有些锈迹的门把手，在一声吱呀声之后，木门被推开。
房间内没有亮灯，为了节约费用，圣者慈爱堂的煤气灯在十一点之后都会关闭。
不过，房间里并不黑，因为窗帘并没有拉上，今晚没有乌云，双月的光芒不遗余力地洒进屋内，房间内被蓝色和红色的月光照亮。
借着月光，能看到房间的角落里的一块特别的苍白，那里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和被套的床，坐在床上的是一个孩子，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头发，有些泛灰的眼瞳，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苍白的雕塑，创作他的雕刻家没有舍得用一点色彩。
“艾力克，我给你带了吃的，你看，黄油面包，牛奶，还有一片火腿，你等下我给你弄一下。”小丹尼尔一边说着一边将纸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他用一把餐刀将那块黄油圆面包从底部切开，随后将火腿片夹进面包里，又掏出纸袋子里的一个小瓶子似乎撒了点什么在火腿上。
这一会功夫，一份三明治就做好了。
“来，尝尝看。”
“丹尼尔，你对吃真的很讲究。”
“那当然，我喜欢烹饪的，没准以后我就去做厨师了。”
“你应该会成为很棒的主厨。”艾力克微笑着接过三明治，小口地咬了一口，“很好吃。”
“对吧对吧，虽然不如胡椒的味道好但是这种调料撒进去和火腿的味道也很搭。”
小丹尼尔眉飞色舞地说着这些，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墙壁传来了一声异样的声音，那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尖叫声，有些刺耳。
小丹尼尔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艾力克则停下了咬三明治的动作，那种尖叫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是另一种声音。
在寂静的夜晚，那种声音尤为清晰，那是咀嚼声伴随着肉被撕裂的声音。
小丹尼尔壮着胆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那是一面墙，墙上刚好有个孔洞，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样子。
小丹尼尔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口水吞咽的声音，他缓慢地蹲下，贴近那个孔洞。
孔洞并不太大，他能看到的东西有限，但是，透过那个孔洞，他看到一只体格硕大的老鼠此时正抱着一只黑猫。
那只老鼠在啃食那只黑猫身上的血肉。
它看起来颇为满足自己的这顿晚餐，但在下一个瞬间，一只人手将那只老鼠和那只猫都抓了起来。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吱——”的声音，小丹尼尔看到血滴到地上，随后老鼠的脑袋连带着脖颈上的血肉，摔在了地上。
小丹尼尔慌张地收回视线，他贴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原先坐在床上的艾力克不知何时爬到了小丹尼尔的身边。
“你看到什么了？”艾力克问。
“老鼠，老鼠在吃猫，然后，有人，有人把那只老鼠也吃了。”就在小丹尼尔慌慌张张地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之时，一声猫叫声让他坐直了身子。
一只黑猫从门外蹦了进来，它颇为优雅地走到艾力克和丹尼尔身边，轻声叫了两声。
“喵——”
“诶？”
这只猫和他刚刚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老鼠怎么会吃猫？”艾力克歪着脑袋问。
小丹尼尔一时间有些恍惚，难不成刚刚他出现幻觉了。
“喵——”那只黑猫又叫了一声，它跳到房间的角落里翻找起了什么，许久，它叼着一个东西放到了俩人面前。
那是一只死掉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