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侦探和窃贼
“神父，早上好。”
“早上好，珍妮。”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侧过身，男人是标准的修士打扮，那张脸如同骷髅般精瘦，眼窝有些凹陷，皮肤苍白得像是刚从坟墓里被挖掘出来一样。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面前的修女，虽然也是差不多的打扮，甚至还用黑色的头罩罩住了脑袋，但还不到二十岁年纪的修女本身就洋溢着一种青春的活力，即便她看起来很文静，她的皮肤虽然白皙但却不像神父那样缺乏血色。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神父问，他的脸上像是始终挂着一层阴霾让人识别不出他的表情。
“您忘了，今天我们要去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布施。”珍妮用一种快活的口吻说道，“我喜欢那群孩子，跟他们待在一起还挺开心的。”
“嗯是丹尼尔那家福利院吗？圣者慈爱堂？”神父那张看起来如死人般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表情，他似乎是皱了皱眉，但那种表情并没有被珍妮察觉。
“是啊，他们福利院和我们教会是合作关系，而且全市一共就两家福利院，只有圣者慈爱堂的院长是信仰生命女神的，另一家是信仰机械神主的，那家不归我们管。”
“珍妮，你以后别经常去圣者慈爱堂，那里的孩子们也长大了，不能让他们每天都缠着你了。”神父说完只是朝着珍妮摆了摆手，“你去吧，顺便替我向老丹尼尔问个好，问问他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我喝下午茶。”
“我会转达的，请您放心。”珍妮说罢，朝着神父微微鞠了一躬便转身走出教堂，此刻空旷的礼拜堂中，只剩下神父一个人，他整理好台上的那些写满了文字的白纸之后，他抬起头，朝着珍妮离去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飞空艇的速度很快，雨果和卡西莫多乘坐的是那种小型的梭鱼式飞空艇，专门用来进行凯尔特公国国内的旅行，那种飞艇虽然船舱内没有备给乘客的卧室，但是供乘客交流休息和娱乐的地方都是齐全的，而且还有自助的酒水和餐食供乘客选用，无论是环境还是速度上都比蒸汽火车要快上许多。
雨果和卡西莫多抵达多威克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这个时间多威克的街道上还算比较热闹，虽然不像格林威治和兰登伯格那样人流密集，但也算得上是明亮了。
多威克是沿海城市，所以空气中带着一点海潮的海腥味，街上的男男女女打扮的虽然算不上时髦但也还算比较得体，城市的街道上时不时地响起汽车的笛声和马车的摇铃声。
“我们现在去哪？”卡西莫多将行李箱放到旅店的地板上，他站在床边看着窗外的灯光，解开自己的披风扣子。
雨果此时已经把自己的衣服脱得只剩下一件宽松的衬衫了，他躺在床上，用一种慵懒的声音说道，“出去先好好吃一顿，然后我们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可以短期租房子的地方。”
“租房子，你要干什么？”卡西莫多脸上写满了不解，“如果你想要定居的话，多威克的环境是不是太过潮湿了一点。”
“你还记得我们来多威克是干什么的吗？”雨果稍稍抬起头，瞥了卡西莫多一眼之后又躺了回去。
“当时的那封信里，只写了多威克，儿童福利院，其他的什么都没写，是说儿童福利院里面有吸血鬼吗？”
“你觉得我们怎么去找，去儿童福利院里问，‘嗨，你们这有吸血鬼吗？就那种会吸人血的家伙’。”雨果摊开手把自己躺成一个“大”字，他翻了个身之后懒懒散散地接着说道，“所以说，我们得先确认是儿童福利院里发生了什么，然后再找出来吸血鬼是哪个，而且，我们其实不能主动去接近儿童福利院，因为这样的话，潜藏在其中的吸血鬼会提高警惕，我们得等儿童福利院自己找上门来。”
“明白了，嗯”卡西莫多想了想，他坐到雨果对面的床铺上，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雨果，“那么，我们两个谁假扮孤儿住进福利院呢？”
“什么东西？”雨果一瞬间坐了起来，他看着卡西莫多的眼神从错愕到呆滞再到最后的嘲笑，他很放肆地大声笑了起来，“亲爱的卡西莫多，天呐，我没说过我们要住进福利院，再说了，就我俩这年纪了怎么住进去，你多大了？”
“二十五。”卡西莫多轻咳了一声，似乎有点尴尬。
“我二十二岁，我俩都不是住福利院的人了。”
“那你要怎么办？”
“你还记得我们现在的另一个身份吗？”雨果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我们是女王的眼线，是专门替女王做事的侦探，所以，我们可以去警察局注册开一个侦探事务所。”
“你的意思，我们俩，要在多威克假扮侦探？”卡西莫多原先还有些诧异，但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一来，他们现在有着“女王的眼线”这重身份，基本上不会被人怀疑。
二来，他们有自己的侦探事务所的话，也方便在多威克地区活动，而且听雨果的意思，他们应该还可以和警方合作，这样的话，如果儿童福利院真的有什么问题，福利院的人可能会找他们来调查，而且就算福利院的人不来找他们，而是去找了别的侦探，但只要这件事通过了警察，那只要他们提前和警察打好招呼，就可以得到情报。
除非他们真的完全不打算报警，但那样的话，多半说明福利院本身就有些见不得光的地方，那样的话，迟早也会惊动警方的。
“不不不。”雨果伸出一根手指，动作夸张地晃了晃，“不是假扮侦探，我们真的是侦探。”
“哦对，我们现在已经是女王的眼线了。”卡西莫多耸耸肩，“我们也需要接一些委托？”
“当然了，那些委托可是赚钱的，你和钱过不去？”
“没，没有，只不过，我可不会破案啊。”卡西莫多显得有些窘迫，“嗯，我，呃”
“看出来了，不太聪明。”雨果不留情面地说道。
“你可以不用说的这么直白的。”
“你放心，私营侦探社的委托大多数还是以捉奸、跟踪、找人为主，很少有真的需要去抓犯人的。”雨果信心满满地说着，他的一只手此时正来回抚摸着他戴在食指上的那枚秘银戒指，“就算真的需要我们去抓犯人，我们也可以用秘银占卜术抓。”
“你会这个？”
“在学校的时候学过，秘银术法是每个暗夜猎人的必修课。”
雨果用的秘银术法是秘银炼金术的旧称，其中包括可以操纵和改变各种事物的秘银炼金术，进行占卜的秘银占卜术和可以通灵的秘银通灵术。只不过后来，这些都被统一叫做秘银炼金术了。
“好了，大侦探。”卡西莫多站起身，他像是拎小狗似得将雨果拎了起来，“不如占卜一下今晚我们吃什么？你不饿吗？”
“实际上，我在飞空艇上吃了不少蛋糕”
“你那点出息”
在都换好衣服之后，两人从旅店走出，他们没有拎箱子，只是带了手杖，多威克的夜晚稍稍有些降温，可能是沿海的缘故吧，晚上的海风吹在身上让人感觉颇为惬意。
雨果没有像之前那样表现出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的样子，他走在街上和那些路过的绅士无异。
两人在街边一家还算干净的小餐厅里解决了晚餐，那家餐厅的羊排烤得很香，香辛料给得很足，奶油浓汤虽然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无论是搭配佐餐的面包还算土豆泥，都别有一番风味。
在两人准备付钱的时候，卡西莫多却发现自己怀里少了一样东西。
他的怀表不见了。
“糟了。”
“怎么了？”雨果见状，有些好奇地朝着他探过头去，“出什么事了？钱包丢了？”
“不，不是，不是钱包，怀表不见了。”
“金属骑士的那块？”雨果皱着眉，“你把怀表带出来了吗？”
“肯定带出来了，我需要看时间的。”卡西莫多斩钉截铁般地说道,“而且那块表我一直随身带着，不会留在旅馆的。”
“嗯”雨果回想起一路上卡西莫多时不时地就需要看一下怀表这件事，觉得他应该不是记错了，他用食指的关节轻轻叩击着桌面，低吟道，“钱包和怀表都放在一起吗？”
“不，钱包在口袋里，怀表被我挂在腰上了。”
“我记得，金属骑士的怀表属于军方的东西，应该不会有谁敢收这玩意吧。”
“是的，如果被发现了在买卖的话，是会被逮捕的。”
“那简单了。”雨果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们的第一个案子这不就来了么？”
几乎同一时间，远在千里外的格林威治，在一条幽暗深邃的昏暗小道之中，一个年轻的女孩被一个人影抵在墙角，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那个女孩的手臂胡乱的挥舞着，拍打着，但身前的那个人影却完全没有因为女孩的挣扎而停下动作。
它微微俯下身，侧歪着脑袋，轻咬在女孩的肩膀上，而伴随着这个动作，女孩的反抗逐渐变得迟缓，她开始拥抱面前的人影，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她将额头靠在那个人影的肩膀上，原先痛苦的低吟声逐渐变成轻柔的喘息声，她像是坠入了温柔的怀抱之中，任由那个人影舔舐着她的肩膀，褪下她肩部的衣物，露出雪白的肌肤，那个人影吮吸的位置逐渐上移，渐渐地，停留在了那个女孩脖颈的位置，某种东西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吮吸的声音，女孩的瞳孔逐渐失去光亮，嘴唇也渐渐褪去血色。
最终，她像是一块被挤干了水的棉布一般，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那个人影缓缓地在女孩的身边蹲下，他将手伸向女孩的身体。
“肝——脏——”
“谢——谢——”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