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狩猎与蒸汽
卡西莫多的表情明显紧张了起来，他的表情由怀疑转变为严肃只花了短短数秒钟。
“你怎么知道的？”虽然他并不怀疑雨果的话，但或许是出于谨慎，他还是要问清楚。
雨果轻声笑了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到血腥味了。”
不管雨果说的是真是假，他本人都已经把手提箱里配发给猎人的那把银色的左轮手枪给取了出来，并且将整整六发秘银子弹挨个塞进了弹匣里。
“射击？格斗？你更擅长哪个？或者你有其他什么特别之处？”雨果一边将子弹塞进自己腰上的枪套之中一边看着卡西莫多这么问道，“时间不够了，得用最快的速度对你的能力做一个了解。”
“近身格斗。”卡西莫多没有迟疑，“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记得校长说你以前当过兵，那射击多少应该懂一些，把枪带着吧，就当上个保险。”雨果从一旁的手杖筒中取出自己的那支秘银杖头的手杖，又将另一只递给卡西莫多，“把这个带着，给你做一个最简单的解释，普通的攻击虽然能够伤到吸血鬼，但是伤口会很快愈合，只有秘银制品才能够对他们造成无法愈合的伤，所以，无论是用秘银子弹也好，还是用手杖里面的剑也罢，我们得想办法用秘银武器杀死那个吸血鬼。”
卡西莫多没有过多的询问，他明白此刻给他反问的时间并不多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离雨果喊醒自己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分钟，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消化雨果提出的命令。
他是寻血猎犬，猎犬只需要听猎人的话露出獠牙即可。
卡西莫多按住自己戴着手套的双手，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的跳动，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兴奋，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行动吧。”雨果伸出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将指尖抵住眉间，低声呢喃了一句，“愿狩猎女神保佑你。”
卡西莫多也有样学样的重复了一下他的动作：“愿女神保佑你。”
雨果拉开他们那节卧铺车厢的车门，此时列车走廊上没有人走动，卡西莫多看向窗外，今晚的夜空没有乌云，血红与苍蓝的双月此刻正在天空高悬，如果不是因为被雨果喊醒，也许这会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这边。”雨果朝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我们得去找列车员。”
“你不是闻到血腥味了吗？”
“骗你的，我刚刚闲着无聊，在占卜这节车厢上有没有吸血鬼，结果是有。”
“可信吗？”
“大概率可信。”
“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回去把你揍一顿。”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质问。
雨果和卡西莫多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侧身看去，身穿制服的男性列车员手上正提着一个便携式的煤气探照灯，看样子是在巡视。
“你好。”雨果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底的印着红章的小册子递给列车员，“我们正在查案，希望你配合。”
“你们是‘女王的视线’？”列车员反复检查了一下雨果递来的册子，在确定了并非伪造的之后，他的语气才缓和了下来，“您好，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今天一天都在巡视车厢吗？这样带卧室的车厢一共有几节？”
“今天是我负责巡视，我还有半个小时才换班。”列车员说着，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齿轮腕表“像这节车厢这样的，两人间卧室的一共两车厢，还有一节车厢是单独一个房间，是头等厢。剩下的就是四人间卧室的两节，还有就是只有座位的车厢了。”
雨果用手指捻住下巴，短暂的思考过后，他向着那个列车员提了一个问题：“头等厢里的客人你有印象吗？”
“有，我见过他，下午的时候，他来餐车问我要了份甜品。”
“那像这样的，两人间的卧室，有没有乘客你白天从来没见过的？”
“有。”列车员点了点头，“二号车厢，现在这节是三号，你们往那边走就是二号车厢。”
列车员手指着前方：“二号车厢，应该是204，就是四号房间，我路过巡视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人在吵架，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抱怨跟她同住的那个人白天也不给她拉窗帘，我当时就敲门问了一下，是那个女人开的门，我稍微留意了一下，今天白天，无论是午餐时间还是晚餐时段，我都只看到了那个女人一个人，我没有见到她车厢里的另一个人。”
雨果朝着卡西莫多点了点头，卡西莫多也明白他的意思，恐怕就是和这个女人同行的乘客了。
“我明白了，有房门钥匙吗？”雨果朝着列车员伸出手，“我们恐怕得去找那两个人聊一聊。”
“有。”列车员从裤腰上解下一串钥匙递给雨果，“上面有写编号。”
“好的，我还需要你做一件事。”雨果指了指自己脚下，“看住从这里去二号车厢的入口，别让任何人进去车厢。”
“是。”
雨果朝着卡西莫多挥了挥手，卡西莫多没多说话，只是点头表示了一下收到，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尽可能减少交流，免得打草惊蛇。
“畏惧阳光。”雨果压低声音说道，“恐怕就是他了。”
雨果拉开二号车厢的门，车厢的走廊里依旧是没有人走动，但是雨果和卡西莫多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一种不和谐的声音。
风声！二号车厢的风声大的有些奇怪了。
蒸汽火车在运行的时候确实可以开窗户，但那也仅限于白天行驶的时候，白天的时候，蒸汽火车为了让车上的乘客能更好的感受到旅行的乐趣，所以会稍稍减缓速度，让乘客有机会看清车窗外的风景，如果乘客愿意，他们可以打开窗户通通气或是感受迎面而来的风。但是到了晚上，列车为了不耽误行程就会加速行驶在这个时间，车窗是可以打开的，至少头等厢和一等厢这种有卧室的房间，强风灌入房间会把房间内的摆设吹得东倒西歪的。
这种时候，通风口一般会全功率运转，但是此时这节车厢之中响起的气流声，明显不是通风口的声音，那是呼啸的风声，风声之中夹杂着一种不和谐的哗啦声。
雨果贴着墙站着，他将枪套中的左轮掏出放在手中握好，两人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四号房间的门口，雨果朝着房门指了指，示意卡西莫多敲门。
卡西莫多抬起手，用食指的关节轻叩房门，他的指节敲击在房门上带出了一种金属的回响，这让雨果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房间内传来的声音很快地拉回了他的思绪。
“谁？”
“你好先生，列车检查。”
“不需要”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含糊，除了他自己的声音之外，还带着一种吞咽的声音。
他在进食？！
“破门。”雨果低吼道。
卡西莫多用左手握住手杖，他抬起右手，朝着面前的车厢门一拳挥出，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门上，发出一声铁锤敲击木头般的声音，雨果只看见面前的木门被整个砸飞了出去，这时候房间内的景象才显露出来。
狭小的单人床上，一个身穿乳白色衬衫的男人此刻正将一个女人按在床上，女人衣衫凌乱，脖颈上染上大片的鲜血，她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白，看样子是大量失血导致的。
即使此刻男人已经察觉到了雨果和卡西莫多的闯入，他也没有停止进食，直到雨果朝着他抬起左轮手枪，他才终于放弃贪婪的吮吸，他转过头，对着卡西莫多和雨果露出了一个骇人的微笑，而此刻那个男人的嘴角因为进食鲜血而变得鲜红，诡异的鲜红色，就像是小丑的涂妆，又像是嘴巴从嘴角裂开。
男人的身后，车窗玻璃碎裂开了一个空洞，恐怕是男人压倒女人的时候所经受的反抗导致的。
男人的身影一晃，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撞开那破碎的玻璃，紧接着他的双手勾住车窗的边缘用一种诡异的姿势翻了上去。
“回来！”卡西莫多率先追了上去，他也随着那个男人跃出窗外，以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翻上了车顶。
等雨果爬上车顶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朝着车尾的方向狂奔，而卡西莫多正追在他的身后，车顶的风很大，列车此时正在全速运行，若是把握不了平衡，恐怕连站立都很困难，但那两个人竟然在车厢上奔跑。
雨果没有急着朝吸血鬼射击，他用左手握住手杖的杖头，那里藏着一把秘银匕首，随着雨果的动作，手杖的杖头泛起微微的蓝色亮光。
砰——
只见那逃跑的吸血鬼像是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他一个趔趄后仰着倒了下来。他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朝着前方探去，面前似乎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卡西莫多没有犹豫，趁着吸血鬼停下步伐的时候，他一跃而上，从手杖之中抽出那柄秘银短剑，朝着吸血鬼的心脏位置刺了过去。
那男人赶忙向着侧边一翻，躲开了卡西莫多的进攻，他的右脚发力，全身的肌肉似乎在一瞬间都被调动了起来，他的目标是雨果。
此时卡西莫多和雨果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男人的速度很快，在他扑袭雨果之前，卡西莫多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回头保护雨果的了。
雨果心里也深知这一点，这么近的距离，对方的速度又很快，开枪几乎是不可能打中对方的了。
在脑海中以最快的速度权衡利弊之后，雨果从手杖中抽出那柄秘银匕首反握在手中，匕首泛起蓝色的微光，匕首的表面，似乎悬浮出了一种蓝色的符文。
可就在下一个瞬间，雨果的面前突然扬起苍蓝色的蒸汽，卡西莫多竟然比那个吸血鬼还要先一步出现在他面前，此时的卡西莫多没有戴手套，而原先的衬衫袖子也被蒸汽的冲击撕裂，露出原先被衣物遮挡的双臂——那是两只金属的机械手臂。
两只机械臂有着古铜般的颜色，雨果能看到那两只机械臂的肘关节处用于链接的球状零件，恐怕内部也是有齿轮驱动的。
还有那种蓝色的蒸汽，那并不同于普通的用煤炭或是混合材料所产生的蒸汽，那种蓝色的蒸汽，雨果曾经还在教会的时候曾经听过它的名字——苍蓝的火焰。
那是用纯粹的秘银作为燃料与特殊金属产生反应之后才能产生的特殊蒸汽。
卡西莫多的小臂的气孔之中仍旧在渗出些许蓝色蒸汽，就好像手臂上覆盖着火焰一般。
卡西莫多的右手再次握拳，气孔之中，蓝色的蒸汽再次喷出，蒸汽所产生的动力加强了卡西莫多那一击的力量。卡西莫多一拳砸在那个男人的脑袋上，雨果能听到一种铁锤敲碎颅骨的声音。
男人因为剧痛发出了一声悲鸣，或许是拼死相抗，男人用双手死死地钳制住卡西莫多的双臂，他被一拳砸瘪的脑袋再重新膨胀，疯涨错位的头骨刺穿了头部的皮肤，此刻的男人比起刚才更像是一个疯狂的怪物。
噗——
借着卡西莫多是身形和蒸汽的遮蔽，雨果的匕首成功的刺入了那个男人的心脏部位。
男人没有什么动作，他只是呜咽了一声，他的躯体在一瞬间快速地老化腐朽，变得像是一具干尸一般，随后他身上的血肉迅速的凋零，很快，就化作了一堆破碎的骷髅。
“他死了。”雨果抽出匕首，看着被吹散的枯骨，脸上竟是多出了一种微笑，他咧着嘴笑了起来，“是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