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车与夜晚
“喔!这就是蒸汽火车吗?嘿,卡西莫多,这家伙跑起来的时候动静是不是很大?”
卡西莫多看着面前正像是一只猴子似得上蹿下跳的雨果,就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画面中他正穿戴着整齐的女仆长裙,头上顶着白色的蕾丝头饰,手里正牵着一个比他要矮上一些的孩子,那个孩子长着雨果的脸。
这简直是噩梦
卡西莫多一边用力地摇了摇脑袋,一边用手死死地捏住刚刚从巴克达教堂的器材室取来的一根手杖,从外形上来看,不过是普通的手杖而已,这种造型的手杖在城市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绅士们都将一根造型考究的手杖视作他们身份的象征。况且,手杖这种东西,万一在路上遇到盗匪的时候,还能作为防身的武器,也算是一举两得。
但卡西莫多手上的这根手杖,作为红月教会发放给猎人和猎犬的制式装备自然有它自己的特别之处,就和他现在另一只手拎着的那个手提箱是一样,虽说外形看起来是普通手杖,但实际上,手杖的杖头并非直接连接着杖身,手杖的杖头实际上是一柄秘银剑的剑柄,杖身就是那柄秘银剑的剑鞘。据说这样的武器是为了让猎人和猎犬在偶遇吸血鬼的时候有立刻投入战斗的能力。只不过,不同的手杖之中镶嵌的武器也并不相同,有的是长剑,有的是短剑,现在雨果手上握着的那根手杖之中藏着的就是一根匕首。
挑选杖子的时候其实卡西莫多并没有多纠结,他跟雨果一样,随手挑了一根看起来造型比较好看的,他的这根手杖里的是一柄秘银材质的短剑。
至于两人手里提着的手提箱,此刻那个箱子里面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柄左轮手枪,五十发手枪左轮手枪的子弹,五管液态化的秘银,还有一只信鸽,机械信鸽,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据说这个箱子在危急时刻还可以当炸药用。
“喂,雨果。”卡西莫多抬起头,之前上蹿下跳的雨果此刻却已然不见了踪影,他四下张望了一阵,终于,在车站的一个角落发现了正在盯着一个小摊发呆的雨果。
“雨果,我们该”卡西莫多的话到嘴边突然顿住了,雨果面前的摊位是一个卖刨冰的小摊,这种冷冻食品在十年前开始兴起,城市里的孩子们都很爱吃这种便宜又清凉的小零食,卡西莫多悬在半空中的手摸到自己的口袋里,他掏出5便士递到小贩手中,“拿一分,要什么口味的?”
“嗯?”雨果有些惊诧地侧过头,他看着身边的卡西莫多,愣了半晌才惊觉似地应道,“嗷,那个,麻烦薄荷奶油的,谢谢。”
“你之前没吃过这个吧。”卡西莫多问。
雨果点点头:“我小时候生活在乡下,稍微长大一点就被父母给送到教会去了,他们养不起我,只能送给教会,后来,我被转到巴克达教堂,这些年我几乎没出过门。”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们要去的多威克可是城市,和这种小村镇可不一样,有意思的东西很多,你可不要像只猴子似的到处乱跑了,容易被抓去马戏团。”
“这个笑话我喜欢。”雨果接过小贩递来的刨冰,他囫囵地塞了一口到嘴里,冰块的寒冷让他的牙根有些发疼,但薄荷奶油的味道扩散开来的时候,确实让人感到清爽和甜美。
“赶紧走吧,还有两分钟就要开车了,我不喜欢迟到。”
从约尔德兰特想要去到多威克并没有直接连接的铁路,而且距离相当遥远,约尔德兰特差不多在凯尔特公国的中部偏南的地区,而多威克则位于凯尔特公国的北部,是一个港口城市,从凯尔特公国去往诺夫曼帝国的水路,就是从多威克出发,也正因为是港口城市,所以多威克的海运和捕鱼业十分发达,据说,每年都有成吨的鱼肉罐头要从多威克送往诺夫曼帝国和东边的大胤。
想要去多威克,雨果和卡西莫多得在格林威治下火车,然后在那里搭飞空艇。
不过等雨果和卡西莫多的搭乘的蒸汽火车到达格林威治的时候,也差不多得是得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所以今晚雨果和卡西莫多得在火车上过夜了,好在红月教会对他们两个还算不错,给他们派发任务的同时把他们的火车票和飞空艇的票都买好了,火车买的是有双人间卧铺的豪华车厢,这样至少卡西莫多不用像之前那样像是只沙丁鱼一样挤在拥挤的车厢之中了。
只不过,作为“室友”来讲,雨果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忍受,倒不是说他的个人卫生问题,而是雨果实在是太聒噪了。
“卡西莫多,看呐,有冰淇淋。”
“卡西莫多,火车上还有床,我好久没见到火车上的床了。”
“天呐,房间里的桌子上还有花哎。”
卡西莫多现在有些期望自己短暂性的失聪,这样他就不用听见雨果这烦人的唠叨了。
“一会我们去餐车吃饭,你可千万别像现在这样,会让餐车的人觉得你很没有教养的。”卡西莫多一边扣上双排扣马甲的最后一颗扣子,一边从衣架上取下两件黑色的披风外套一件披在自己身上,而另一件则被丢给了雨果,那是红月教会成员的制服,这种披风外套分为红黑两面,两面都可以穿,如果在大街上看到穿着这样衣服的人的话,那大概也是红月教会的猎人,款式可能不一样,但颜色一定是一样的。
“知道了,老师。”雨果做出一个颇为俏皮的表情,对着卡西莫多敬了个礼。
卡西莫多从桌上拿起怀表,塞进自己的衬衣口袋里。
“卡西莫多。”
“嗯?又怎么了?”卡西莫多颇为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雨果,“马上就要到用餐时间了,别耽搁。”
“你好像一直戴着手套。”雨果指了指卡西莫多的双手,他说的没错,卡西莫多的手上一直戴着一副手套,从他和雨果见面起就没摘下来过。
“嗯,对,怎么了?”
“没事,就是单纯的有些好奇。”
“等有机会你会看到的。”卡西莫多叹了口气,他的眼瞳流露出一种转瞬即逝的不甘和愤恨,但很快便归于平静,“走了,我不想耽误用餐时间。”
雨果草草地将披风穿戴在身上,他甚至没来得及穿马甲就被卡西莫多给拽了出去,此时正是用餐时间,不过大概也是因为雨果他们是一等车箱的车票,所以他们的用餐环境要好上很多,他和卡西莫多两个人享有一个单独的座位,当他们入座的时候,身着制服的男性列车员走过来在两人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上了两杯餐前酒。
“套餐就好,两份。”卡西莫多很熟练地对着侍者吩咐道,侍者也没有多话,只是应答了一声之后便走开了。
雨果正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兴奋,虽然卡西莫多也不知道雨果究竟在兴奋什么,他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雨果身上挪开,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
卡西莫多登时警觉了起来,经验和直觉告诉他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有人在注意着他,他环视了整节车厢,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左前方的座位上。
那里此时坐着的是一位黑发的男子,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淡漠,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男人的发型并不算常见,他的脑后,黑色的长发系成了一束马尾。卡西莫多看向他的时候,男人刚巧将视线从窗外收回,那双血红色的眼眸在一瞬间和卡西莫多重叠在一起。
卡西莫多感到一阵战栗,他无法确定刚刚的视线是否来自于这个男人,但他本能地想要避开男人的注视。
但男人和他的目光相交只是一瞬间的,很快男人的视线便看向了他的背后,卡西莫多只觉得一阵的香甜的味道从身边飘过,闻起来像是银珠茉莉的香味又混杂了一丝酒神玫瑰的底调,等卡西莫多再次朝那个方向望去的时候,一位粉棕色头发的女士已经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坐下了。
深感到再看下去或许有些有失礼节,卡西莫多将视线收回到面前的雨果身上,可雨果此时也在盯着卡西莫多背后的一个方向发呆,他的眼神看起来很严肃,但又像是在发呆。
就在这个时候,侍从将晚餐的套餐送了上来,雨果也在这一刻将注意力完全收回到了食物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教会的伙食太寡淡了,这家伙像是饿了好多年似的。
酒足饭饱之后,卡西莫多和雨果回了自己的房间,卡西莫多想要再寻找那个红眼的男人的时候,他早已经离开了餐车不知去了哪里。
回到房间之后,两个人各自找了一本书靠在床上翻看,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在墙上的时钟发出第十二声钟鸣的时候,卡西莫多放下了书本,打算睡觉。
而他的对面床铺上雨果正端坐着,那双蓝色的眸子看着门外,似乎在等待什么。
“雨果?”
“嘘——卡西莫多,有血腥味。”雨果侧过头,冲着卡西莫多咧嘴微笑了一下,“这列火车上,有吸血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