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琼恩 8

    琼恩正在吃苹果蛋糕和血肠，这时山姆威尔·塔利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我被召唤去圣堂，”萨姆激动地小声说。“他们不让我参加训练。我和你们其他人一样是兄弟。你能相信吗？”

    “不，真的吗？”

    “真的。我要协助伊蒙学士打理图书馆和鸟群。他需要一个会读书写字的人。”

    “你会做得很好，”琼恩笑着说。

    萨姆焦急地四处张望。“是时候走了吗？我不应该迟到，他们可能会改变主意。”当他们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时，他蹦蹦跳跳。天气温暖而晴朗。溪水沿着墙边流下，所以冰看起来闪闪发光。

    在圣坛内，巨大的水晶捕捉到了晨光，晨光从朝南的窗户射进来，在圣坛上形成了一道彩虹。派普一看到山姆就张大了嘴巴，蟾蜍戳了戳葛兰的肋骨，但没人敢说一句话。塞普顿·赛勒达正在挥动香炉，空气中弥漫着芬芳的熏香，让琼恩想起了史塔克夫人在临冬城的小礼拜堂。这一次，教皇似乎很清醒。

    高级官员一起到达；伊蒙学士斜靠在克莱达斯身上，艾里沙爵士冷冷地盯着他，莫尔蒙总司令穿着一件镶有镀银熊爪扣的黑色羊毛紧身上衣，光彩照人。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三个骑士团的资深成员:红脸鲍文·马什，管事大人，第一建造者奥瑟尔·亚威克，以及在班扬·史塔克不在时指挥游骑兵的杰瑞米·莱克爵士。

    莫尔蒙站在祭坛前，彩虹照耀着他宽阔的光头。“你们是我们这些亡命之徒，”他开始说道，“偷猎者、强奸犯、欠债者、杀人犯和小偷。你来找我们这些孩子。你独自来找我们，带着镣铐，没有朋友也没有荣誉。你来的时候很富有，来的时候很贫穷。你们中的一些人有着骄傲的房子的名字。其他人只有私生子的名字，或者根本没有名字。这无关紧要。一切都过去了。在墙上，我们是一家人。

    “在傍晚，当太阳落山，我们面对聚集的夜晚，你应该发誓。从那一刻起，你将成为守夜人的结拜兄弟。你的罪行会被洗清，你的债务会被免除。所以你也必须洗去你以前的忠诚，抛开你的怨恨，忘记过去的错误和旧爱。在这里你重新开始。

    “守夜人为王国而生。不是为了国王，不是为了领主，不是为了这个家或那个家的荣誉，不是为了金子，不是为了荣耀，也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的爱，而是为了这个王国，以及这个王国里的所有人。守夜人不娶妻，不生子。我们的妻子是职责所在。我们的女主人是荣誉。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你已经学会了誓言的话。在你说之前要仔细考虑，因为一旦你选择了黑色，就没有回头路了。对逃兵的惩罚是死刑。”老熊停了一会儿，然后说:“你们当中有谁想离开我们公司吗？如果是这样，现在就去，没有人会认为你。”

    没有人动。

    “那很好，”莫尔蒙说。“你可以在黄昏时，在塞普顿·赛勒达和你的第一个订单之前在这里宣誓。你们中有人信奉旧神吗？”

    琼恩站着。“我愿意，大人。”

    莫尔蒙说:“我想你会像你叔叔那样，在一棵心形树前说出你的话。”

    “是的，大人，”琼恩说。九月之神与他无关；史塔克家族的血脉里流淌着先民的血液。

    他听到葛兰在他身后小声说话。“这里没有神木。有吗？我从来没有见过神木。”

    “你不会看到一群野牛，除非它们把你踩进雪里，”派普小声回答。

    “我会的，”葛兰坚持道。“我会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他们。”

    莫尔蒙本人证实了葛兰的怀疑。“黑城堡不需要神木。在长城之外，在安达尔人带着七人穿越狭海之前很久，闹鬼的森林就像黎明时代一样矗立着。你会在离这里半里的地方找到一片鱼梁树林，也许你的神也会在那里。”

    “大人。”这个声音让琼恩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山姆威尔·塔利站了起来。胖男孩用汗湿的手掌擦了擦外衣。“我可以……。我也可以去吗？对着这颗心树说我的话？”

    &34;塔利家族也保留旧神吗？&34;莫尔蒙问道。

    “不，大人，”萨姆用一种微弱而紧张的声音回答道。琼恩知道，高级军官最让他害怕，尤其是老熊。&34;我是在霍恩山上的圣坛上被七神之光命名的，就像我父亲、他的父亲以及所有的塔利家族一千年以来一样。&34;

    &34;你为什么要抛弃你父亲的神和你的房子？&34;杰米·莱克爵士疑惑道。

    “守夜人现在是我的房子了，”山姆说。“七神从未回应我的祈祷。也许旧神会。”

    “如你所愿，孩子，”莫尔蒙说。萨姆又坐了下来，琼恩也坐了下来。“我们已经根据我们的需要以及你们自身的优势和技能，对你们每个人进行了排序。”鲍文·马什走上前去，递给他一份文件。总司令把它展开，开始阅读。“海德尔，建设者们，”他开始了。海德尔僵硬地点点头表示同意。“葛兰，去游骑兵队。阿尔贝，敬建筑工人。派帕，游骑兵。”派普看着乔恩，扭动着他的耳朵。“山姆威尔，致乘务员。”萨姆松了一口气，用一小片丝绸擦着额头。“马特尔，去游骑兵队。戴伦，去管家那里。托德，去游骑兵队。乔恩，管家。”

    乘务员呢。一时间，琼恩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莫尔蒙一定是看错了。他开始站起来，张开嘴，告诉他们弄错了。。。然后他看到艾里沙爵士在研究他，眼睛像两片黑曜石一样闪亮，他明白了。

    老熊把纸卷了起来。“你的第一个会告诉你你的职责。愿所有的神保佑你们，兄弟们。”总司令向他们鞠了半躬，然后告辞了。艾里沙爵士跟他一起走了，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琼恩从未见过这位袍泽如此开心。

    “游骑兵跟我来，”他们走后，杰瑞米·莱克爵士喊道。当琼恩慢慢站起来时，派普盯着他。他的耳朵红红的。葛兰咧着嘴笑，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马特和癞蛤蟆站在他们旁边，他们跟着杰瑞米爵士从九月教堂出来。

    “建筑商，”灯笼下巴的奥瑟尔·亚威克宣布。海德尔和阿尔贝特跟在他后面。

    乔恩不相信地环顾四周。伊蒙学士失明的双眼望向他看不见的光。教皇正在祭坛上摆放水晶。只有萨姆和达尔康留在板凳上；一个胖男孩，一个歌手。。。还有他。

    管家鲍文·马什勋爵搓着他那双胖乎乎的手。“山姆威尔，你将在采石场和图书馆协助伊蒙学士。切特要去狗舍，去帮猎狗。你可以住在他的房间里，这样你就可以日夜靠近学士了。我相信你会好好照顾他的。他很老了，对我们来说很珍贵。

    “戴伦，我听说你在许多贵族的餐桌上唱歌，分享他们的肉和蜂蜜酒。我们要送你去东方观察。当商船队来交易时，你的味觉也许会对科特·皮克有所帮助。我们为盐牛肉和腌鱼付出的代价太高了，我们得到的橄榄油的质量太差了，你到了博尔卡斯，他会让你在船与船之间忙个不停。”

    马什把他的微笑转向乔恩。“莫尔蒙总司令要求你做他的私人管家，琼恩。你会睡在他房间下面的一间牢房里，在总司令的塔楼里。”

    “我的职责是什么？”琼恩厉声问道。“我能为总司令上菜，帮他系好衣服，给他打热水洗澡吗？”

    “当然可以。”马什对琼恩的语气皱起了眉头。“你将运行他的信息，让火在他的房间里燃烧，每天更换他的床单和毯子，做所有其他的总司令可能要求你。”

    “你把我当成仆人了吗？”

    “不，”伊蒙师傅在教堂后面说。克莱达斯扶他站起来

    。“我们以为你是守夜人。。。但也许我们错了。”

    乔恩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自己走出去。难道他应该像个女孩一样在余生搅拌黄油和缝制紧身上衣吗？“我可以走了吗？”他生硬地问道。

    “如你所愿，”鲍恩·马什回答道。

    达伦和萨姆和他一起离开了。他们默默地下到院子里。门外，琼恩抬头看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城墙，融化的冰顺着一百根细细的手指顺着墙边蔓延。乔恩的愤怒是这样的，他会在一瞬间粉碎这一切，这个世界是该死的。

    “琼恩，”山姆威尔·塔利兴奋地说。“等等。你没看到他们在做什么吗？”

    琼恩勃然大怒，对他大发雷霆。“我看到艾里沙爵士血淋淋的手，这就是我看到的一切。他想羞辱我，他做到了。”

    达伦看了他一眼。&34;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管家很好，山姆，但对雪诺大人来说就不太好了。&34;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擅长剑术和骑术，”琼恩反驳道。“这不公平！”

    “公平？”达伦冷笑道。“那个女孩在等我，一丝不挂，就像她出生的那天一样。她把我拉进窗户，你跟我谈公平？”他走开了。

    “当乘务员没什么丢人的，”萨姆说。

    “你以为我愿意下半辈子洗一个老人的小衣服吗？”

    “那个老头是守夜人的总司令，”山姆提醒他。“你会日夜和他在一起。是的，你会给他倒酒，看他的床上用品是否干净，但你也会拿他的信，参加他的会议，在战斗中为他当侍从。你会像他的影子一样离他很近。你会知道一切，成为一切的一部分。。。管家大人说莫尔蒙亲自找你！

    “当我还小的时候，我的父亲总是坚持让我在他开庭的时候去谒见他。当他骑马去高庭向提利尔勋爵下跪时，他让我来了。但是后来，他开始带着迪肯，把我留在家里，只要迪肯在，他就不再关心我是否坐在那里听完他的听众。他想让他的继承人在他身边，你不明白吗？观察和倾听，从他所做的一切中学习。我敢打赌这就是莫尔蒙大人找你的原因，琼恩。还能是什么？他想培养你成为指挥官！”

    琼恩吃了一惊。的确，艾德大人在临冬城时经常让罗柏加入他的议事会。萨姆可能是对的吗？他们说，即使是私生子也能在守夜人中升得很高。“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这个，”他固执地说。

    “我们都不是来问的，”萨姆提醒他。

    琼恩·雪诺突然感到羞愧。

    不管他是不是懦夫，山姆威尔·塔利已经像一个男人一样找到了接受命运的勇气。在长城上，一个人只能得到他应得的，班扬·史塔克在琼恩见到他活着的最后一个晚上说过。你不是游侠，琼恩，你只是个身上还带着夏日气息的绿孩子。他听说私生子比其他孩子长得快；在墙上，你要么长大，要么死去。

    琼恩深深叹了口气。“你有这个权利。我在扮演那个男孩。”

    “那么你会留下来和我说你的话吗？”

    “旧神会期待我们。”他让自己笑了。

    那天下午晚些时候他们出发了。长城本身没有门，无论是在黑城堡还是沿着它的三百英里的任何地方。他们牵着马走下一条穿过冰面的狭窄隧道，通道蜿蜒曲折，冰冷黑暗的墙壁压在他们周围。他们的路三次被铁条挡住，鲍文·马什掏出钥匙，打开锁住他们的巨大锁链时，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琼恩站在总管身后，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压在他身上。空气比坟墓还冷，更静。当他们重新出现在城墙北侧的午后阳光中时，他感到一种奇怪的宽慰。

    山姆对突然的强光眨了眨眼，担心地环顾四周。“野人。。。他们不会。。。他们绝不敢这么靠近长城。他们会吗？”

    “他们从来没有。”琼恩爬上马鞍。鲍文·马什和他们的护林员上了马，琼恩把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了声口哨。幽灵从隧道里跑了出来。

    斯图尔特勋爵的加隆咯咯地笑着，从冰原狼身边后退。“你是说要带走那头野兽吗？”

    “是的，大人，”琼恩说。幽灵的头抬起来了。他似乎尝到了空气的味道。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跑了起来，穿过杂草丛生的广阔田野，消失在树林里。

    一旦他们进入森林，他们就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琼恩经常和父亲、乔里和哥哥罗柏一起打猎。他和其他人一样了解临冬城附近的沃尔夫伍德。闹鬼的森林还是老样子，但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也许这一切都是已知的。他们已经骑过了世界的尽头；不知何故，这改变了一切。每一个阴影似乎更黑暗，每一个声音更不祥。树木紧紧地挤在一起，遮住了夕阳的光。一层薄薄的雪壳在他们的马蹄下裂开，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当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时，就像一只冰冷的手指在琼恩的脊柱上划出一条路。城墙就在他们背后，只有诸神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太阳已经落到了树下。目的地是树林深处的一块小空地，九棵鱼梁木在那里围成一个粗糙的圆圈。琼恩倒吸一口气，他看到山姆·塔利凝视着他。即使在沃夫伍德，你也不会发现两三棵以上的白树长在一起；九人小树林是前所未闻的。森林的地面覆盖着落叶，上面是血红色，下面是黑色的腐烂。宽大光滑的树干苍白如骨，九张脸向内凝视着。在眼睛里结痂的干树液是红色的，像红宝石一样坚硬。鲍恩·马什命令他们把马留在圈外。“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我们不会玷污它。”

    当他们走进小树林时，山姆威尔·塔利慢慢转过身来，依次看着每一张脸。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他们在监视我们，”他低声说道。“旧神。”

    “是的。”琼恩跪下，山姆跪在他身旁。

    他们一起说着这些话，当最后的光消失在西方，灰色的白天变成了黑色的夜晚。

    “听我的话，见证我的誓言，”他们背诵道，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昏暗的树林。“夜幕降临，现在我开始守夜。除非我死了，否则不会结束。我将没有妻子，没有土地，没有孩子。我将不戴王冠，也不赢得荣耀。我将在我的岗位上生死与共。我是黑暗中的剑。我是墙上的守望者。我是抵御寒冷的火焰，带来黎明的光，唤醒沉睡者的号角，守卫人类领地的盾牌。我以我的生命和荣誉向守夜人发誓，今夜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树林陷入了沉默。“你们像孩子一样跪着，”鲍恩·马什严肃地吟诵道。&34;站起来，像守夜人一样&34;

    琼恩伸出一只手，把山姆拉了起来。护林员们围拢过来，微笑着祝贺，除了多瘤的老护林员戴文。“我们最好还是回去，老爷，”他对鲍文·马什说。“夜幕降临了，我不喜欢夜晚的味道。&34;

    突然，幽灵回来了，轻轻地在两个鱼梁木之间潜行。白色的皮毛和红色的眼睛，琼恩不安地意识到。像树一样。。。

    狼嘴里有东西。黑色的东西。“他拿的是什么？”鲍恩·马什皱着眉头问道。

    “对我来说，幽灵。”琼恩跪下。“拿过来。”

    冰原狼向他跑去。琼恩听到山姆威尔·塔利猛吸了一口气。

    “上帝保佑，”戴文嘀咕道。“那是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