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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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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傍晚,休整好身心的金爵打电话给冯伞,仍是关机,如此便也不必去家里敲门了。

    云凝和安录倒是一打电话就约出来了。

    三个人坐在他们乐队第一次吃饭的那家烧烤摊,一样的时节,一样热闹的夜市,一样的人只是少了一个。

    这一次,金爵没在开跑车来,也没有人迟到,菜也是三个人一起点的,金爵还特意要了烤生蚝,互相拌嘴的日子明明没过去多久,感觉上却已远去了一个世纪。

    一年前坐在这里时说下的豪言壮语也变成了餐盘里的烤串儿,不管多香,吃下去便是废物,不管口号喊得多响,人散了全是废话。

    肉吃多了不容易消化,而话说早了容易打脸。

    如此看来,还是冯伞那个爱故弄玄虚的家伙没打脸,什么祝我们能一直自由呼吸,现在他是自由了,我快气的不能呼吸了,金爵心想着,喝了一口啤酒。

    没他也挺好,不用再喝小孩才喝的橙汁。

    云凝看着金爵,叫她和安录来又不说话,她决定由她先张嘴,刚好她也有话要说,“关于鱼雷的事,我有话要说,”

    云凝只简单说了她和鱼雷早认识,有过节,至于什么过节,她一带而过,原因是她不想同别人讲,同冯伞讲实属是不想让他误会。

    “所以说起来鱼雷一定是因为我,才针对乐队的,责任在我。”

    “云凝,你也不要多想,心思坏的人做坏事不一定非要有理由。”

    金爵同意,“是啊,小云姐。”

    安录:“重点是鱼雷是怎么知道小伞的事,毕竟连咱们都不知道,。”

    三个人陷入沉思,片刻之后,金爵,“想不明白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想,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人要往前看。”

    听了云凝的话,金爵忽然觉得小伞也不容易,事情都是他一个人扛了,也许他只是一时的丧气话,“我们乐队不能散。”一路走来虽然没什么人气,但金爵是真的爱上了玩乐队,“我们一起去,我们一起劝小伞回来好不好?重新从七度酒吧出发,去实现我们当日在这儿许下的豪言壮语。”

    烤串儿最后是不是变成废物无所谓,香味永远勾人,永远留在人们的舌尖上。

    安录的手机铃声无情的回应着金爵的慷慨激昂。

    “我先接个电话。”安录掏出手机示意,“小秋。”

    金爵佯装生气,手像掸衣服上的灰尘一样,在空中来回几次,“接吧接吧。”

    刚飙上来的肾上腺素一朝回落。

    “小秋,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刚忙完,问问你今天下午的面试怎么样啊?”

    安录看着吃得正香的金爵,把玩着酒瓶的云凝,压低了声音,“晚点说吧,我和金爵还有云凝吃饭呢。”

    “嗯,好。”

    电话随即挂断。

    金爵放下手里的烤串儿,“如何?”

    关于金爵的提议,云凝心里的情绪,像夏日的野外杂草丛生,百花盛放,不知该如何下脚,不知该采哪朵,她自然是想继续做乐队的,虽然她自认这件事,她也有责任萌生过退出的想法,可始终没下决心,只是冯伞丢下一句话就走~

    她给他发过消息,乐队真的要散了吗?那我俩呢?

    至今未收到回复。

    是不是乐队走到了尽头,他俩的感情也就走到了尽头,如果是这样,原来这段感情如此脆弱,她还天真地以为能到天荒地老呢。

    “既然小伞说散了,那便散了吧。”

    云凝还未想好答案,安录已经率先开口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喜欢玩乐队,可是只有喜欢是不够的。

    换作是前天的金爵听到这句话一定要骂人了,如今,“小云姐呢?”他不过就是个实诚的傻子。

    “我只认小伞一个主唱。”云凝选了一个狡猾也卑微的答案。

    金爵哂笑,“行行,那咱们就这样吧。”举起啤酒,“来祝我们解散快乐。”猛喝了一口,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淹没在热闹的人群里。

    “云凝。”

    “安录。”

    两个人同时叫对方的名字。

    安录:“你先说。”

    云凝笑笑,“我还有事,也先走了。”

    “好。”安录想有些话不说也罢,说多了更像是借口。

    云凝不顾安录的阻拦,跑去老板那儿结了帐才走。

    她本该听听安录的话,实在是有要紧的事,即便不是这样不欢而散的局面,这个时间她也是要走的,她要去一趟丹城。

    寒城到丹城坐火车四十分钟,云凝已买好了票。

    她要单方面去见鱼雷。

    当初报名时都留了联系方式,离开北京的时候她以私下沟通为借口,向放飞音乐要了鱼雷的联系方式。

    昨天下午四点左右,云凝醒来出门给鱼雷打了通电话,一打便接通了。

    “喂。”是鱼雷吊儿郎当的声音。

    “是鱼雷先生吗?”

    “您哪位?”

    “你好,我是放飞音乐后勤部经理。”

    “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还在北京吗?”

    “不在,怎么了?”

    “有这样一个事,我们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在您和海象先生住的房间的床底下发现了二百块钱,想问一下是您掉的吗?”马路边摆卜卦摊的大叔声情并茂的按照云凝事先写好的纸条念。

    “你问过海象了吗?”

    云凝也在一旁听着,看样子海象不在他身边。

    云凝指了指纸条。

    “问过了他说不是他的。”

    云凝当然没问过,而且谈话至此,她笃定鱼雷也不会去问海象。

    “那我看看钱包。”

    云凝猜他根本没看,有没有钱包都是个问题。

    几秒钟后。

    “还真是我的,可能是我之前没注意掉出去的。”

    “好的先生,那您告诉我们一个地址,马上给您快递过去。”

    “手机转账不行吗?”

    鱼雷很警惕。

    “是这样的先生,人到中年总是使不灵也信不过新玩意儿,再一个说我也要向上面汇报此事,有个快递单也好有个实物凭证,证明钱的的确确是还给你了。”

    “那好吧。”鱼雷给了个地址,电话挂断。

    云凝给了卜卦大叔一百元,“谢谢。”

    “姑娘,要不要免费给你卜一卦。”

    云凝笑笑,“不用了,剧本我要自己写。”

    此刻,云凝正在丹城一条堆杂物的巷子口探头张望。

    鱼雷很谨慎,只给了一家网吧的地址,说快递到了打电话或者放前台就行,云凝乔装进网吧打听过鱼雷不是老板,但是是常客,每天晚上七点左右都会来这儿打游戏到半夜。

    网吧在一条破旧又不起眼的老旧街道上,装修可以说是没有装修。价格应该便宜,往来的应该也都是常客。

    这样一条破败的街道倒是方便了云凝,来的路上她在想要怎么办。

    来了一看简直是天助她也。

    现在,只求鱼雷从这边的街经过,否则就要等到午夜以后。

    云凝仰天祈祷,早知道就卜一卦求个心里安慰了。

    眼见着要到七点,云凝听到不远处一个人趿拉着鞋的声音,云凝一个警觉,贴着墙根探出半只眼睛又赶紧收回来,看来选择还是要靠自己,是鱼雷。

    鱼雷趿拉着拖鞋,驼着背,叨着根烟,走的像只站立起来的大虾米。

    云凝撑了撑手里的超大帆布包。

    鱼雷慢悠悠经过时,云凝一踹,鱼雷咣当一声跪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云凝顺势将帆布包罩在了鱼雷的头上,他手里的烟掉在地上,跌出星火点点。

    云凝一脚踩灭,拖着鱼雷就进了巷子里。

    鱼雷像翻盖的甲虫,细胳膊细腿在空中胡乱的挣扎比划,嘴里发出呜呜的闷声。

    “想死就别出声。”

    云凝威胁他。

    鱼雷头脑逐渐冷静,他知道这条街往来人少,乖乖闭嘴。

    云凝抽出手,从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粗绳,将鱼雷的手系在背后,动作快速利落,一气合成。

    摘下帆布包将鱼雷的侧脸摁在墙上。

    鱼雷斜着眼,“是你啊,果然有两下子。”

    云凝听不见他的话一样,“你是怎么知道小伞的事的?”

    鱼雷一笑,“秘密。”

    云凝一只脚踩上鱼雷与水泥地摩擦后正在渗着血丝的小腿,痛上加痛。

    “我说,我说~”

    喜欢耍狠的人却受不住别人的狠。

    原来,鱼雷也是无意之间听到的。

    那就好。

    “云凝,这点儿事你打电话问就好了,何必亲自来一趟。”

    鱼雷已经觉察二百块钱的事了,他也知道云凝已非昨日的云凝,开始油嘴滑舌起来。

    云凝心知哪有他说的那么容易,况且是他的贪念让他吃了这苦头,怪不得她,“别嬉皮笑脸的。”手下用了些力。

    “是是~”鱼雷五官皱的像一张被大力揉搓后的废纸。

    “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也是陌生人。”

    云凝知道与这种人渣计较只会消耗时光,愈发叫人烦躁,既然小伞的事,他只是偶然得知,并无其他手段便罢了。

    “真一笔勾销?”

    鱼雷以为还要挨顿暴揍。

    “怎么,不想?”

    “想想~”

    鱼雷从少管所出来之后已经重新做人,嘴欠、嘴贱和搞小动作。和稀泥的习惯仍旧没戒掉,说白了心还是坏的,只是胆小了。

    “别再让我见到你。”

    云凝松开鱼雷,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抛向高空,人明明该是自由无价的。

    钱从鱼雷身上划过落在地上,鱼雷蹲下,身体扭曲再扭曲拾起钱,咧嘴一笑,“两个神经病,还真配。”

    买了最近一趟火车回寒城。

    晚上九点到的。

    云凝从火车站出来打了出租车,理应回家才是,然而,她让司机在寒城兜兜转转之后到了冯伞家楼下,司机是位老师傅,一路默默开车,在云凝临下车时,他通过后视镜说了一句,“姑娘,明天一早会是个好天气。”

    云凝直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稍缓,“一定会的。”

    出租车走了,云凝的心还暖和和的,和这夏夜的温度一样暖而不热,恰到好处。

    她像冯伞家走去,每迈两步记忆便更新一段,不知不觉中他和她已经有了许多的回忆,他干净的白t恤、泛白的牛仔裤,他修剪花枝时纤长的手,他漂亮清澈的眼睛,他站在舞台上挺直的后背,他喝醉酒安静的样子,还有他亲吻时的温柔与放肆,每一个瞬间的他,她都喜欢,小心翼翼的喜欢着,而他又有多喜欢她呢~

    云凝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到冯伞家的灯还亮着,这一盏灯是否为她而留,她知道不是,如果是,那他就不会不回她的信息,不接她的电话,甚至关机。

    云凝兜兜转转来到这里,为的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她可以接受没有理由的开始,但不可以接受没有理由的结束。

    云凝大步走进楼道,来到冯伞家门前。

    咚咚咚~

    她敲的很礼貌,停顿几秒,无人应答。

    咚咚咚~

    依旧礼貌,“小伞,我是云凝。”她趴在门缝低声说,依旧无人应答。

    哒哒哒~

    她敲的很克制,“小伞,我知道你在。”她开始正常说话,仍是无人应答。

    啪啪啪~

    她的手掌拍得有些痛

    哐哐哐~

    她的拳头敲得有些痛,心也有些痛。

    门开了,但是是隔壁。

    一个身穿蓝色碎花的阿姨,“姑娘啊,明天再敲吧。”声音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低哑和无奈。

    “对不起,打扰了。”云凝点头致歉。

    阿姨摇摇头,关上门。

    冯伞家的门冷静的好似一扇假门,里面的人要么也是假人,要么就是铁石心肠的人。

    云凝转身下楼,走的没有来时的坚决却也不拖泥带水。

    站在楼下回望那盏不是为她而留的灯,灭了。

    云凝兀自哂笑,抬头望向夜空,今晚云纱绕月,是个不错的夜晚。

    她和他的感情也会像这飘渺的云纱一样吧,随着时光又或者风一吹就薄了、淡了、散了、消失了。

    她视野模糊、清晰、一直模糊~

    没什么,只是怜惜这纯美的云纱而已。

    云凝迈开大步,走着走着跑了起来,她在逃离一场将她打透的大雨。

    身后那盏灭掉的灯里,胡子拉碴的冯伞立在窗帘后,世界里一样的大雨滂沱,他不能见她,见了便散不了了。

    分手,他永远说不出口,不散,他又给不了她安全感,就这样让他做一个卑鄙的胆小鬼,默默祝她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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