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云凝睡眼惺忪地从床上醒来,随手撩起床旁的窗帘一角,晨光熹微,是个好天气,正衬她的好心情。
第二阶段的比赛已在昨晚结束,她们的乐队拿了第二名,可以说是获得了极大的认可。
为了比赛公平起见,大众评审的二百个人每次都会在赛前进行重新招募,如此看来,她们的乐队正在被更多的人接纳,双重喜悦。
“怎么,高兴的一宿没睡?”一米之隔躺在被窝里的七欢,低哑的嗓音中夹杂着未睡饱的慵懒。
云凝自知不是自己吵醒的七欢,“是挺高兴的,你也一样?”调侃回去。
海风乐队在第二阶段的比赛中获得了第五名,总归算是留下来了。
七欢伸了个懒腰又钻进被窝,“小仙女,你还真是寸步不让。”声音醒了大半,清亮不少,“还吃醋着第一次见面时对你家主唱男朋友的花痴呢?”
七欢闭上眼,态度犹如聊家常,脑海里却浮现出云凝那日的表情,紧张且防备,放着巨额财产的保险箱密码被人知道了也不过如此。
“我才没有吃醋。”云凝坐起来,彻底拉开手边的窗帘,伸伸懒腰,晨光调皮的跳进来。
云凝的心被照的透亮,嘴上却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哼。”七欢鼻孔出气带着妩媚与笑意,“你自己心里有数。”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即使晨光柔和,于她的回笼觉也是不友好的。
云凝不理她,叠好被子准备洗漱,七欢忽然又转过身来说:“不过,以后你吃醋的日子还多了去了,你家主唱男朋友是个招风的主。”眼睛里的光亮仿佛事实就在眼前。
“小伞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云凝现在对此十分坚信。
“可从来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不知为何,听着七欢的话,陆露的身影空降入云凝的脑海。
陆露出现在她们之间,消失在她们之间,像是北方短暂的夏天,来去皆是突然又突然,倒是余留给她漫长的心闷。
眼见着云凝出神,七欢转变话锋,“但是,你也是个招风的主。”
云凝并没有因此感到被夸赞。
“所以,你家主唱男朋友一定也暗地里吃了你不少醋。”
也没有得到安慰。
于云凝而言,谈恋爱又不是吃饺子,醋不醋的,不吃也罢,没得吃更好。
“你说的好像完全掌握我们的生活一样。”
云凝敷衍应对不要紧,七欢来了兴致。
“谈恋爱嘛,大同小异,就那些事,再说了长的好看的哪个不吸引人。”
“说的你好像阅人无数似的。”
七欢只比云凝大两岁而已。
“阅人无数夸张了,不过,恋爱确实谈过不少。”
“风流主唱吗?”云凝手里拿着挤好牙膏的牙刷,趁泡沫未填满嘴之前,抛出一句调侃。
“怎么能说是风流呢。”七欢并不恼火,甚至还带着从容的韵味,“是潇洒,合则聚,不合则散,清醒且独立。”
牙刷横在云凝的嘴里,几秒未动。
以前,她对爱情也是“潇洒”的,那时她还没遇到冯伞。
回个神,最近怎么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许是比赛的缘故,“那你不合的人还挺多。”
含含混混的发音,难得七欢听的清楚。
“小仙女,你还真是刀子嘴。”
云凝呲牙一笑,只见泡沫,“谁让我们是对手。”
第三阶段的比赛是1v1,云凝她们抽中的对手刚好是海风乐队。
“什么意思?你这是先要在台下对我进行精神攻击呀。”七欢尖锐的声音追着云凝到卫生间。
云凝漱口,泡沫消失,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为调皮的笑容添了一份明亮。
“怎么会,赢当然要赢的光明正大,刚才只是赛前放狠话环节。”
七欢被她说的没了脾气,“小仙女,你早晚要栽倒我手里一回。”
云凝洗完脸从卫生间走出来,皮肤更显白嫩,水润,表情也更灵动,“那希望你们乐队先栽倒我们乐队手里。”
七欢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身体窝的更深,似是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又似是在找一个隐藏内心的角落。
七欢心知想要赢过云凝她们并非易事,甚至是难事。
且不说音乐的标准在每个人的心中具有不确定性,不统一性,云凝的乐队在第二阶段的比赛中明显更打动观众,单就冯伞的个人魅力也已经足够,观众的尖叫就是证明。
真不知道这样一支乐队之前怎么会不温不火,“小仙女,你们在寒城的时候真的不太受欢迎吗?”
对于突转的话锋,云凝迟疑一秒,“嗯,不信你~”下面的话收住了,对方没提及认识的事,她也就不方便提了,不止海象,认识鱼雷的事,云凝也未对七欢提及过,一来是和七欢还没熟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再来是时隔多年,她虽憎恶不减,却也不该将一己好恶、对错轻易讲给七欢,她们能成为乐队伙伴想必多多少少也是彼此了解的,纵使现在不了解,早晚也会了解的。
“看来寒城观众的要求很高呀。”
“倒不如说我们寒城的优质乐队也很多。”
七欢给了云凝一个优雅的大白眼,“睡觉。”
“睡吧,我走了。”和七欢连日来的相处,互相调侃,让云凝慢慢对七欢熟络、放松起来。
自来熟且有趣的性感女生。
“又去练习呀?”
还有点小可爱。
“嗯,为了确保送你回丹城。”
“去死。”
还有点小暴躁,枕头飞撞到云凝的后背。
突然但不痛不痒,“拜拜。”
“小仙女,帮我扔回来,我错了。”
还懂得求饶。
云凝弯腰拾起掉在脚下的枕头,看向七欢。
“谢谢。”
“不客气。”云凝大步走到门口,将枕头放在了一入门的柜子上,“拜拜。”还不忘做个嘚瑟的鬼脸。
七欢尖锐的嗓音穿透门板钻入云凝的耳朵,“云凝,我拼了命也要送你回寒城。”
“惹怒”七欢也不错,最起码可以有一次不用听到‘小仙女’这个令她鸡皮疙瘩骤起的称呼。
遇到七欢让云凝这段时光多了许多新鲜的见闻和感受,只有全力以赴才对得起这段相识。
云凝来到练习室,一路经过其他练习室都是空无一人,想必是比赛暂且告一段落,睡个懒觉。
她们乐队也商量休息一上午,只是云凝睡不着,兴奋与紧张在大脑里来回拉扯,此消彼长,不分胜负,越是接近目标,她感觉越模糊,也许,最踏实的状态永远是现在进行时。
云凝敲着鼓,想着事。
“云凝。”
直到秦骁出声,她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秦骁。
“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走到云凝的架子鼓前。
云凝本就挺直的背挺得更直了,自动进入戒备状态,“没有心事啊,正在放空大脑。”
秦骁嘴角微动,稍许说:“看来我们是各自乐队最勤劳的人,奖励你一杯咖啡。”
云凝看到秦骁举起的塑料袋里刚好两杯罐装咖啡,心里犹豫了一下,“谢谢。”收起敏感。
秦骁高兴地拿出咖啡,打开咖啡,瓶盖离体的利落声像开关打开了他心里的舒畅,“给。”
云凝双手接过,“谢谢。”喝的恭敬。
秦骁低头,嘴角扯笑,刚刚那点舒畅打了八五折,“云凝,我怎么觉得,最近你和我之间生疏了呢。”
虽然以前云凝对他也并不热络,但总归强过现在。
云凝深吞一口咖啡,“没有呀,以前不也是这样,你怎么突然敏感起来了。”说完心虚的大口喝咖啡掩饰。
“既然这样,那你以后跟着李琼裳叫我骁哥哥吧。”
这个突然的提议让云凝的食管也突然的堵塞,咖啡回流,喷满嘴角。
“没事吧。”
秦骁眼疾手快绕到云凝身边,用袖口为她擦拭嘴角,“我开玩笑,开玩笑的。”
云凝慌张起身,避开。
还好平时脚稳,要不险些又撞到秦骁怀里,云凝徒手擦嘴角,“以后还是少开这种玩笑。”
以前,李琼裳整天骁哥哥的叫,她没觉得什么,可这话一从秦骁嘴里说出来,不适感满分。
“我错了。”
秦骁傻笑着,他当真是和云凝开玩笑,他才不要当什么骁哥哥。
不过,当下他只想缓解云凝对他的疏离,静静地守在她身边。
云凝自知是自己过分激动了,“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
秦骁看着袖口的咖啡渍,已经融入他黑色的衬衫,只余留了一片湿迹证明他刚刚离她那么近,动作那么亲昵。
“没关系,权当是咖啡味的香水了。”
云凝听着秦骁的调侃,忍不住笑了。
看到她放松下来,秦骁也放松下来,他自知是上次的冲动行为让云凝面对他时变得紧张,“那我走了。”今天到此就够了,“拜拜。”
云凝愉快相送,松了一口气。
秦骁走了两步停下,回过头,“云凝,我等着和你们的乐队一争高下。”
云凝笑笑,“一定。”
秦骁走后,云凝兀自发了会儿呆,这一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想,所以,当海象进来时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云凝,这么早就来练习呀?”
语气熟络似认识许久。
云凝一时还未适应,心里想着练习室的门为何要做成透明玻璃的,除了透点外面的光亮之外,没一点好处,既不利于隔音又不利于隐私。
云凝实在不知道聊些什么,随口说:“嗯,你也挺早了,七欢还没起呢。”
海象走近,“我就是起早瞎溜达,至于七欢她一向懒散,不像你勤快。”
本该是句使人开心的夸奖,可不知为何搭上海象过分灵动的眉眼,多少让云凝心里不适。
她和海象说是相识,但也只是几面之缘,两支乐队只在酒吧时,简单聊过彼此的演出而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我也是起早瞎溜达,无聊敲几下鼓,现在正要回去睡回笼觉呢。”云凝起身,走为妙。
“哎~云凝~”海象急忙绕过架子鼓,手欲搭在云凝的肩上,叫住她,“别走呀。”
云凝利落地侧肩避开了他的手,“还有事吗?”强挤出一抹笑。
海象收回腾空的手,食指与拇指摩挲,脸带笑意,面带隐晦,“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你的鼓敲的很顶,想切磋学习一下。”
又不是参加了这个比赛才第一次见到她打鼓,“改天吧,困意真的是突然就上来了。”云凝脸上那一抹僵笑勉强还挂在脸上,“拜拜。”
这一次完全转身时手腕竟被扣住。
云凝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面色稍愠,“这是~什么意思?”并未急着挣脱。
又是过分灵动的眉眼,色气喷张。
“别着急走呀~”
“还有事?”愠色已蔓延全脸。
“不要恼火嘛~,刚刚和秦骁打情骂俏不是挺开心的嘛,是嫌我长的没有秦骁帅?”
海象粗粝的食指腹摩挲着云凝的手腕,每一下都像是在点火,云凝的怒火。
“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云凝不想在这个档口上生事,用劲意欲甩开海象的手。
到底是男生且壮硕,云凝没能挣脱,力量只好转移到警告的眼神上。
“可我并不是开玩笑,云凝,身边那么多护花使者不差我一个,还是说~要一个一个来,袁和,冯伞,秦骁~”
海象下流的表情让云凝的怒火蔓延到指尖。
“要不让我插个队。”另一只手像埋伏已久,发起进攻的毒蛇一样直奔云凝的脸颊。
然而处于下风者往往是警觉,机敏的,海象的手指还未尝到甜头,□□已率先尝到了苦头。
两只胳膊被云凝趁机扭到后背,死死扣住,海象只有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整个人被挤压到墙上,像老旧楼道里一张不文明的小广告。
很快,海象便不知真的痛处在哪里了,但还知道用嘴求饶,“我错了。”
“鱼雷告诉你的那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不需要护花使者,妖魔鬼怪自能降服。”云凝怒火上头,一字一句从齿缝间流出,缓慢,低声却带着震慑与无畏。
“我真错了。”海象只剩求饶,摘花不成还将自己折了,“真错了。”
“以后离我远点。”
云凝推搡着撒手。
海象夹着尾巴狼狈逃走。
云凝瘫坐在圆凳上,这遇见的都是什么奇葩事呀~
疲惫,委屈像洋葱袭击她的双眼,她抬头望向天花板。
她深知泪水解决不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