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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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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伞接起电话,没有应声,没有放在耳边,也没有开免提,端举着保持一定的距离。

    “兔崽子。”

    从来都不需要他的开场白,而声音也不会是这三个字大多数语气里的佯怒,是真的怒。

    声音大的足够反射弧很长的声控灯机灵一亮。

    “陶女士没了,现在是谁给你的胆子玩乐队”

    语气是带着缓和的质问。

    陶女士是冯伞的姥姥,冯伞的母亲一直这样称呼她自己的亲妈,其中不乏调侃与生疏甚至有点埋怨。

    冯伞的姥爷在冯伞母亲四岁时,生病去世,留下的除了悲伤还有些许债务。

    姥姥一个人带着他母亲,早晚出摊,中间还给人打零工,时间都用在了挣生活上,便对冯伞母亲疏于照顾。

    大人想给的生活和孩子想要的生活往往如油与水,完全融合是不可能的,平静地保持自己已然是不错的,就怕两个火急火燎的急脾气,遇火,可是要噼里啪啦炸锅的。

    “别以为我现在不在你旁边了,你就可以玩什么狗屁乐队。”

    是一顿咆哮。

    ……

    冯伞已经习惯了,他母亲的情绪从来都是稳定的,像一条正弦曲线,歇斯底里之后就是“镇定自若”,如此反复。

    根本不需要也不允许冯伞的反驳抑或只是解释。

    从前的许多时候,冯伞都在想他生下来也许就是用来充当母亲的出气筒。

    现在,遇见了乐队,遇见了云凝,他渐悟不管这一世为人的生命得益于谁的恩赐,都不该不珍惜自己,“是我自己要做乐队的,不需要倚靠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

    电话那端是正弦曲线第一次出现不规则的断点,静默成一条直线。

    冯伞的母亲叫陈湘湘,她准时地从青春期开始叛逆,辍学,早恋,打架。可眼见着都要到更年期了,叛逆却丝毫不见撤退的迹象。

    冯伞的姥姥曾无奈的评价,不是叛逆是作妖。

    而在冯伞看来也不是叛逆,是宣泄,自以为委屈的折磨身边的人。

    诚然如此,两个人还是让着陈湘湘。

    因为亲情,也因为改变不了。

    因而,陈湘湘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冯伞反驳的画面,甚至和她大声说话的画面都没有,他是一个“乖孩子”。

    今天这样不愠不火却底气十足,割裂疏离的一段话让她措手不及。

    但惊愕和无措是短暂的~

    一贯如常从来不会被压制的肆意爆发的情绪突然受阻,犹如燃烧的柴火被雨水淋灭,虽说重燃,但势不可避免的受到雨水的影响,势不如前,只有核心的压制力量未变,“别忘了是谁带你来到这这个世上的!”这是陈湘湘每次“训话”到情绪的顶峰时惯吼的一句话。

    冯伞有无数个回答,准确来说是反驳,然而每一次他都是沉默应对也包括这一次。

    纵使从母亲那里没有得到一丝关爱,他始终也不愿说绝情的话,况且生活于他,苦而不厌,尤其是现在十分甜,来到这个世上,他庆幸。

    陈湘湘没有得到回应,以为一切都没变,“退赛吧,做什么都行,不要玩乐队。”语气罕见的温和,冯伞记忆里也从没有过,他的心一紧,“妈,这条路我是要走到底的。”可想做的事情不该迫于反对,也不该受制于难得的温柔。

    “冯伞!”和风细雨不成便是雷霆之怒,“你知不知道,玩乐队的都是王八蛋,尤其是该死的主唱……”

    陈湘湘还在歇斯底里,冯伞早已闭上耳朵。

    不过是老生常谈,他甚至倒背如流且讽刺的是他母亲正在和一个小七八岁的主唱生活在一起。

    人类总是心口不一亦或是双重标准。

    “你是不是要去找冯逢那个老王八蛋。”

    这句是新鲜的,新鲜到耳朵有些刺痛,“不是。”

    “那最好,你记住,他可是要杀死你的那个王八蛋。”

    “我不会找他的,不过,乐队我也不会不做,还有,你平时少喝点酒。”

    冯伞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关机。

    冯伞想母亲应该不会像知道他偷学吉他是那样将他拽回家,砸碎姥姥买个他的人生中第一把吉他吧,毕竟,她正在异国他乡享受着恋爱。

    这通电话也许只是知道这件事之后愤怒的发泄。

    他不是怕母亲,只是怕因为自己的家事而让所有人尴尬。

    至于母亲口中的那个人,冯伞从未想过要去找他,否则,也不必等到现在,不必以这样的方式。

    感应灯灭掉,月光爬上来,周遭的世界仿佛是被狙击手锁定的那一刻,令人莫名寒战。

    冯伞收了思绪除了楼梯间,路过云凝的房门是停了下来,举起的手在空中停了数秒后又放下,有些事他不想隐瞒,只是不知从何说起,“晚安。”他在门口低喃一句就听见身后响起的门声,转身,是鱼雷,挂着奸滑之笑跳进他的视线,在他心上一蹦一颤一抖,好在,冯伞是个喜怒几乎不形于色的人。

    “hi~”鱼雷弹钢琴似的摆动的五指,仿佛动物得意时翘起的尾巴。

    冯伞不知鱼雷什么时候出现在几乎没有人走的楼梯间的,也不知鱼雷是否听到了他的通话内容。

    不过,也不重要,他的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

    冯伞微点头并无语言回应,径自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对于不喜欢的人,保持最基本的礼貌已是底线。

    鱼雷看着冯伞高冷直挺的背影,双眉轻挑,无所谓,鱼雷自认“大度”,更何况少管所又“培训”了几年,可以说是气度非凡了。

    高兴地哼着冯伞他们比赛时的那首歌,摇摇晃晃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比赛的第二阶段是改编歌曲,淘汰票数少的四支乐队,给予的准备时间是一周。

    云凝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排练室,上一阶段淘汰了近半的乐队,排练室因此变的充裕,不需和秦骁的乐队轮流使用,这让云凝来排练室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自从李琼裳和金爵在一起之后,秦骁对她的喜欢—她自以为的喜欢,已经没有负担了,只剩尴尬,在模糊的事情面前,行动和语言的分寸最难掌握,回想起来,云凝有些后悔那日的“逃跑”,不然,话说开了,就有了避而不见的理由。

    “云凝,好早。”。

    云凝在椅子上抬头,是安录和小伞,“你俩也挺早的。”笑的如朝阳,不要胡思乱想,当务之急是拿下比赛,“吃早饭了吧?”

    “吃过了。”异口同声。

    昨晚,接近凌晨,冯伞给云凝发了信息道晚安。

    云凝假装睡着了没有回复,之后虚虚实实睡的并不踏实,早上起的早,想冯伞睡的晚就没忍心打扰他,现在看他面色不错,也就放心了。

    “怎么起这么早?”冯伞走近她,摸着她的头,眼里是一夜不见积攒的想念,“我还想晚些时候给你送早餐去呢。”

    听着冯伞的声音,云凝才发觉他的疲惫,抬头看他,“怎么办?你女朋友太勤劳了,没给你表现的机会。”嘟嘴撒个娇,刻意如此,早饭差点吐出来。

    不过,她想逗冯伞开心。

    “怎么了?”冯伞摸摸她的额头,摸摸自己的额头,“我的大力水手是不是发烧了。”他极少调侃她,今天也是为了接下她的好意。

    “谁是大力水手。”

    云凝双臂一抱,佯怒。

    “说错了,是大力女友。”食指勾起轻刮过她的□□的鼻尖。

    “什么呀,明明是可爱女友。”

    手腕相对,十指微屈,忽闪忽闪的眼睛从上面探出来盯着冯伞看,她今天也算是使出浑身撒娇,毕生可爱了。

    冯伞刚弯腰,金爵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恋爱的酸臭味。”他的李琼裳不能来北京。

    继续酸言酸语,“小云姐,你和可爱完全不搭边。”还不够,“安录,你说是不是?”

    安录擦着吉他并不像往常一样接茬,理会。

    云凝第一次被金爵说的无力反驳,一张嘴哑言。

    “我没事,放心。”冯伞一向不理会金爵,低头在云凝的耳侧轻语,“我的可爱女友。”

    云凝又安心又脸红。

    冯伞昨晚确实没睡好,不只是因为接到母亲的电话~即便一觉醒来苦恼依旧原封不动的存在,但在感受到云凝担心他的那一刻,心中盛满力量与希望,喜欢的人是良药,是美景,疗愈星灵且愉悦精神。

    “小伞,我们开始吧。”安录一改往日的察言观色。

    “嗯,好。”冯伞收起眼中的甜蜜,覆上一贯的清冷甚至有丝晦暗不明。

    金爵盯着安录看两眼,从昨晚开始,他就觉得安录情绪不高,“安录,怎么了,思秋呢?”

    男生多是用调侃掩护着关心。

    “安录,你要是想小秋了就回寒城一趟吧,将近一周的时间呢,今天我们将曲子改好,你回寒城练习一样的。”

    没等安录回答,冯伞倒是顺着金爵的调侃先开了口,表情却不似玩笑。

    安录面露难色。

    “啧啧~”金爵犹如扫描机一样上上下下将冯伞打量个仔细,“谈了恋爱果然不一样,人情味都浓了不少。”咧嘴一笑,“我也想李琼裳。”

    “李琼裳可不一定想你。”安录瞥了金爵一眼,恢复斗嘴力,“还有小伞,你什么时候也同金爵一样没个正经。”安录自知不在一起练习磨合不妥,又不知小伞为何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回寒城的事便在插科打诨间回避过去了,“抓紧干正事吧。”

    “正经人怎么这么猴急呢。”感觉安录似乎无事了,金爵一边挎上贝斯一边不忘回嘴。

    安录顿了几秒,“还不是为了让你早日成为摇滚巨星,迷倒万千少女。”

    金爵装酷后一个坏笑,“讲究。”仿佛万众瞩目,夺目耀眼的舞台就在脚下。

    “真想让李琼裳看看你这副嘴脸。”安录补上一刀。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往昔重现。

    云凝叹气摇头,再次证明,男生永远三岁,最多三岁零一个月。

    没人注意到冯伞复杂的表情,歉意,高兴,坚定,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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