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风花乐队和海风乐队的人站在放飞音乐领导的办公室里,本就不大的空间变得拥挤,压抑。只有云凝神情镇定,漠然。
她知道人心险恶加之一部分人更是巧舌如簧,擅于颠倒是非黑白,她有幸碰上了这样的人。
她还没想好怎么办就已经推着她不得不前进。
“她说你是为了打压对手,故意弄伤他。”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舒适的靠椅上,说话不疾不徐也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云凝瞟了一眼海象有些红肿的胳膊,她没觉自己力道这么大,“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只是正当防卫。”但云凝知道没人证,练习室内也没有监控,解释不清,陈述事实就好。
“您看,她承认她动手了。”
“但我的用力点不在他的胳膊上,在□□。”
除却拳头紧握的冯伞一脸肃杀,其他人因着云凝大胆的发言一惊,哂笑哽在喉咙,脸憋的微红。
“你~勾三搭四的女生就是不知道害臊。”
“你说谁呢!”冯伞已经抓住海象的领口,阴沉的怒声被金爵和安录的厉声淹没。
相比之下,海风乐队平静许多,像买票入场看戏的观众。
海象并不惧怕,“我亲眼看见她和秦骁眉来眼去,擦拭嘴角,动作亲昵。”他甚至略带挑衅的用食指隔空拂过冯伞的嘴角。
“行了。”中年男人从容起身,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争吵而生怒,“要想继续比赛就先冷静冷静。”
冯伞深吸一口气松了手。
“走廊的监控我看了,他确实是好好进去,跌跌撞撞出来的,至于在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你们各执一词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单纯作为比赛举办方建议你们两个这轮比赛退出吧,于你们两方也算公平。”
海象没什么异议,“可以。”
事情闹起来就是想要拉云凝下水,更何况他伤的没有看起来那么重,乐队鼓手还有后备人选,如此一来,说不定大大提升了胜率也说不定。
“领导,我们就算是要打压对手,也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吧,就算用也不会派乐队里唯一的女生吧。”金爵不服。
海象反驳,“她可不是一般的弱女生~”
“那就两支乐队都退赛吧。”中年男人平静地说着狠话,显然耐性即将耗尽。
“退~”
“我同意。”云凝打断了金爵即将脱口而出的义气之词。
云凝明白公司不是调解庭,她们也不是公司的员工,夺冠热门也是两场比赛皆是第一名的金属风暴,她们只不过是个随时可能被淘汰的选手,没义务也没必要为她们费时费力分出个是非对错来,可对云凝而言,对乐队而言,要想走得远,这是难得的机会,云凝不想因为她而失去这次机会。
“小云姐。”
“我没事。”云凝笑着安抚金爵,也感谢他。
“小伞。”金爵不甘心。
冯伞的牙齿咬的仿佛即将碎在嘴里,“我没意见。”四个字犹如锋利的刀刃,出口时划破他的喉咙,带来痛感。
金爵瞳孔放大,失去焦点,可耳朵清晰。
云凝听到冯伞的回答是高兴的,高兴他没有为了她而意气用事,顾全乐队。
当然,作为女友,难免有一丝失落。
“安录!”金爵改叫安录。
安录用视线回避代替了回答。
金爵不顾场面难看,负气离场。
宿舍里,七欢正倚着窗口抽烟,轻烟直上,今天本是个无风的好天气。
“小仙女,我不想以这种方式送你回寒城。”
七欢少有的将调侃的话说的如此忧郁。
“我知道一定是海象那个王八蛋见色起意。”虽气愤,可她也有自己的音乐梦。
云凝正在收拾行李,虽说只是禁赛一轮,还不用卷行李走人,但此刻总要做点什么来填补空空的心情,整理使她平静,她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那么爱打扫卫生了。
听了七欢的话,云凝摇摇头,笑了,七欢对于男生的分类好似除了帅哥就剩王八蛋了。
“我又不是退出乐队,我们乐队赢了就是我赢了,这样想来我也算是躺赢了。”
七欢听了云凝看似乐观的回答并没作声,一口一口地抽起闷烟来。
云凝刚好被冯伞叫走,并未留意到七欢阴沉的情绪。
这次不再是楼梯间,冯伞觉得那里已经不再是隐蔽安全的了。
安录给腾了位置。
这不是云凝第一次来到冯伞住的地方,心里却比第一次去他家时还要紧张。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有些不知所措。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冯伞的身上。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冯伞的心里却正在下一场倾盆大雨,浇的他呼吸困难。
看着云凝说不出一个字来。
云凝搓着手,咬咬下嘴唇,开口说:“我和秦骁没有眉来眼去,擦嘴角也是他单方面的行为,我只是没及时避开。”
冯伞看着小心翼翼解释的云凝,心里的积雨漫到眼眶,深吞口水才阻止泛滥。
见冯伞没有任何反应,云凝迟疑几秒之后又说:“对不起~我不该冲动给乐队惹了麻烦。”
冯伞怀疑云凝是故意的,好不容易退回到安全线的积雨,又一次汹涌翻腾。
他向前跨了一步,将云凝揽在怀里,温柔、小心、怜惜。
他怀里的人是命运带给他最珍贵也最珍惜的缘分。
此刻,他却不敢紧紧拥住,他怕,怕自己不配,更怕自己不配还舍不得放开。
该说对不起的是他,那句他亲口说的以后都有我在,出口时的余温似乎还在,他却食言了。
她受欺负时他不在,他在时还是眼见着她受欺负,他本该不顾一切的维护她,可现实面前,他无力的像片风一吹就身不由己的落叶。
“是我没能力保护你。”他的脸埋在她的发丝间,愧疚的声音穿过云凝的发丝扎在了她的心上。
这怎么能怪他呢,对于刚进入社会的他们来说,要想对抗这种不公,恐怕只有靠一腔热血来反抗,那样,可能会高兴一时,事后,也许愁绪会更多,更久。
人首先要抓住生存的机会,而后再去寻求公平,创造公平,更何况她也不算落的下风。
“小伞,没有一个人能无时无刻的保护另一个人。”云凝离开冯伞的怀抱,抬头看着他,“知道你担心我,心疼我,就足够了。”她伸出食指轻轻舒展冯伞紧锁的眉头,“我们还要一起拿冠军呢。”
云凝知道很难,眼下连个临时鼓手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总不能用program吧。
可她不想冯伞一直纠结在她的事情里,这样她也很难重拾心情。
冯伞抚摸着云凝额角的发丝,一下一下充满爱怜,“我们一起拿冠军。”他也知道很难,可他会拼尽全力,为了她们四个人的乐队。
啪、啪、啪~
急促且愤怒的拍门声,吓了云凝一跳,冯伞拍拍她的肩膀安抚。
“冯伞,冯伞。”
传来秦骁明显激动的声音。
“我去看看。”
冯伞走过去打开门,见是他,秦骁高举的右手僵在空中,怒目而视。
秦骁听说了云凝和海象的事,刚刚已不顾曾经相识的情分严厉警告了海象一番。
此刻,他看着好像是来质问冯伞为什么不照顾好云凝的,气势汹汹,可秦骁心里明白,换作是他也许也是这种选择,所以,他来不是吵架,是帮忙。
只是放不下那一点原始的愤怒而已。
然而,当他看到冯伞身后的云凝时,愤怒也不得不消散了。
终究还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没有打扰你们吧?”语气是经过了一千次过滤和捶打之后的心平气也算和。
“不打扰。”
其实,秦骁不来,稍后冯伞也打算去找他的。
秦骁玩乐队比他久,人脉广,鼓手的事想拜托秦骁帮忙,即便他千般万般的不想也不该麻烦从各种意义上都是对手的秦骁,可他想赢,长这么大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胜负心,“秦骁刚好我也有事想请你帮忙。”
“是吗?”
秦骁并不意外,一边机械的反问一边走进房间。
“那你俩聊,我去看看金爵。”
与此同时,云凝走了出去,她不是在逃避秦骁,是刚收到李琼裳的消息,知道金爵负气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她想要亲自去和金爵聊聊,为了感激他,也为了让他释怀。
云凝走后,秦骁反倒是轻松了一些,可以“随便”对待冯伞,“云凝,没事吧?”看海象的状况,云凝应该无事,可秦骁还是不放心的问问。
“没事。”冯伞心里五味杂陈。
“没事就好。”
在冯伞面前秦骁总是毫不避讳对云凝的喜欢甚至还有些明目张胆。
“我知道你想请我帮你找鼓手。”
对于秦骁的洞察力,冯伞并不意外,“嗯,可以的话还要麻烦你。”
秦骁一愣,冯伞是个有礼貌的人,这点他早就知道,只是以往的礼貌中从没有过今天这般低声下气的态度。
秦骁不喜欢这样的对手,“帮你可以,前提是你拼了命也要干掉海风乐队。”他要的是能一较高下的对手。
“当然,必须干掉。”
这才是秦骁曾经看到过的冯伞,一字一句清冷舒缓却字字句句正中要害。
“小七哥。”
“小七哥?”
“嗯,我问过他了,他说只要你需要,他立刻就过来,大概率也会来看决赛,就是提前几天而已。”
“小七哥会打鼓?”
冯伞还在惊讶,他以为小七哥只是喜欢听乐队,顺带开个乐队演出的酒吧交交朋友什么的。
“小七哥不仅会打而且打的非常好,暴风鹱乐队你肯定知道。”
冯伞点点头。
“这么说起来,我突然觉得你和他们的主唱阿逢某些地方还挺像的。”
秦骁也是提到暴风鹱乐队才猛然间发觉的。
“是吗~”
冯伞敷衍应和。
“这也不重要。”秦骁继续刚才的话,“小七哥是暴风鹱乐队的初代鼓手,只不过那时候乐队还没有出名,小七哥没玩多久就退出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确实是少有人知道,毕竟连他都不知道,“那我给小七哥打个电话。”
“小七哥明天就到。”鼓手的事解决了,“你又帮了我一次,要怎么感谢你。”
秦骁看着窗外,平静的脸上像被人投了一颗石子的湖面,笑意荡漾开来,“把云凝让给我。”
冯伞静默几秒,“好像不行。”
秦骁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但回答的态度还是让他的心情不爽,逼近冯伞,“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以后不要说,伤人,还有,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喜欢的不需要让,自己会追。”
门关上,屋里静的只剩冯伞的呼吸声。
秦骁的话萦绕在他脑海里。
是呀,模棱两可的话,伤人,不止如此,还伤己。
谁不想无所不能,三头六臂,霸气外露的活着,至少在在乎的人和事上能这样也是好的。
然而,现实是一个接一个的幻灭且能力有限。
第二阶段的比赛,风与花的狂想碾压式打败海风乐队,高兴的人远远多于不高兴的人。
金属风暴毫无悬念的胜出,两支乐队商量着请小七哥吃个饭,感谢加庆祝。
出发吃饭前,云凝回宿舍看七欢。
七欢正在收拾行李。
“现在就要走吗?”
“怎么,舍不得我?”
今日,云凝不与她斗嘴,“你今天在台上状态不太好。”
七欢演唱时明显让人感觉到她嗓子紧。
“是吗,我没觉得。”
七欢回答的就像她扔进行李箱的衣服一样随意,不加整理。
云凝也像那只行李箱一样,塞了满满的话在肚子里却说不出一句来,呆看着七欢三下两下的将行李收拾好。
七欢与她道别,“小仙女。”
云凝忽然觉得这个称呼似乎也没有那么让她不喜欢了。
“就此别过,联系方式就不留了,毕竟你也不是帅哥。”
云凝仿佛又回到了第一天见到七欢的那天,她分手时也是这样直接。
“山高路远,有缘我们音乐圈再见。”
七欢摆摆手,扭着腰肢就走了,亦如分手时那样干脆潇洒。
一瞬间,云凝也想回到最初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