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八点。
所有乐队在一楼的大厅集合，听取比赛规则。
第一轮自由竞演，每支乐队表演一首自己乐队的歌。
正式录制的时候会由现场二百位常年出入livehouse和各大音乐节的听众以及三位评委进行投票。
听众每人一票，评委每人五票。
按照票数多少，淘汰八支乐队。
规则说到这里，底下开始小声议论。
“小仙女。”
云凝身体一紧，回头。
七欢就站在她身后，还有火车上吸烟的那两个人。
他俩怎么在这里？难道和七欢是一个乐队的？
鱼雷仍是斜乜着她，嘴角扯着似有若无的笑。
他竟然也玩乐队。
“你说咱们要是不加把劲，岂不是刚来就要走。”
七欢还在她耳边碎碎念，云凝只机械的点头。
往事像天雷劈树产生的火星，在她的心里四下飞溅。
“两天后进行第一轮录制。”
但没有蔓延成野火燎原，她知道时间紧迫，现在，最重要的是在第一场大淘沙中生存下来，更何况，陈年旧事早已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见与不见都是过去时，当下不再有意义。
“二楼是为乐队准备的练习室，由于空间有限，需要两支乐队共用一间，还望大家体谅。”
底下又是一小阵议论。
想来也是，两天之后就会走将近一半的乐队，练习室准备多了也是浪费。
“小仙女，咱们两个乐队用一间练习室吧。”
七欢的建议从云凝的后脑飘来。
“对啊，云凝。”有人附和。
云凝回头。
“这是我们乐队的吉他手鱼雷，鼓手海象，贝斯手贝壳。”
贝斯手倒是一个长相斯文的男生。
云凝礼貌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云凝，咱们两支乐队共用一间吧。”
秦骁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的。
云凝四下一瞟，大家似乎都在暗自结对。
然而，一个秦骁，一个曾经的雷仔，如今的鱼雷，哪一个都不是优选，甚至连选都不是。
云凝看向冯伞他们，“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小仙女，你乐队的人均颜值挺高呀。”七欢无所谓的小声打趣，“这位也不赖。”她的眼神划过秦骁。
秦骁根本不理会，反而突然靠近金爵，“李叔叔和李阿姨可是经常来我家串门。”
前段时间，秦骁听李琼裳说了她和金爵在一起的事情，想想过往金爵对他的态度，秦骁只觉得金爵有点傻，应该努力讨好他才是。
在李琼裳父母的心里，他可是占有一席之地的，现在，刚好借此拉拢金爵。
“怎么？秦大主唱是想近距离感受一下小伞和小云姐炽热的爱情？”
金爵只接受主动的威胁，被动的他偏不吃这一套。
噎的秦骁无力反驳，他只想着尽可能的和云凝有交集，并未考虑其他。
冯伞：“和秦骁用一个吧。”
不管怎样，秦骁在冯伞这里是正人君子，而海象就不一样了，虽分时段练习，但还是能避就避。
秦骁没想到冯伞会选他，不知该敬佩冯伞的大度坦荡还是该气愤于冯伞无视他的威胁。
“那一会儿我去抢占练习室。”
无论哪一种，结果就是，秦骁从心里不想拒绝。
他是一个追求内心感受大于权衡利弊的人。
“小仙女，你真的抛弃我？”七欢嘟着嘴，与她妩媚冷艳的外表极其违和。
云凝打趣道：“你会有更好的归宿。”
两个人算不上朋友，甚至都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却你一句我一句的仿佛认识了很久，原因自然不是什么惺惺相惜，一见如故，是七欢的自来熟。
这不，刚明确被拒绝，转头就和另一个女孩笑逐颜开了。
云凝不禁想起了昨晚她刚分手后见到冯伞的样子，活的挺潇洒，拿得起放得下，如若换成是她~云凝抬头看向冯伞，和他分手，她大概会伤及内脏，长久不能自愈吧。
没想到一向对爱情持高冷态度的自己，也会有如此迷恋的一天。
“下面每个乐队派一个代表来抽取演出顺序。”
宣布规则的人手里端着个四四方方的纸箱。
“小云姐去吧，幸运女神。”
云凝看向冯伞，视线相撞的片刻，冯伞示意她去，安录亦是如此。
当云凝从人群中走到最前面抽取纸条，等待逐一公开宣布的时候，冯伞开始后悔让她去了。
耳边传来男生小声议论的声音。
“那个仙气飘飘的女生哪个乐队的呀？”
“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这么漂亮，应该是主唱吧，要不然浪费颜值了。”
……
从冯伞耳朵进到他的心里，有点紧张。
他从前不知道吃醋和占有欲是什么滋味。
现在他渐渐体会。
云凝抽到的是十八号，最后一个表演，好也不好，容易被记住也容易被盖住。
云凝回到冯伞身边时，有点没底。
他们三个人说挺好的，尤其是冯伞竟搂过她的肩，在耳边低语：“挺好的。”
动作亲昵到让云凝脸红心跳。
原来就是迫切地想要向全世界宣告所有权的不安全感。
周围零碎的刺耳声消失，余留了两道不屑的凌厉视线。
第一轮比赛当日。
有些缘分就是妙不可言。
云凝她们的乐队是最后一支表演的乐队，而第一支表演的乐队是秦骁的金属风暴。
开始和结尾，中间隔着未知，就像他们的故事一样。
这也是云凝第一次隔着屏幕看秦骁的现场。
乐队一出场，台下二百个观众屏气以待，第一个出场总是不得不承载着许多期待。
好处就是没有对比。
秦骁仍旧是一身黑，破洞牛仔裤，马丁靴，深v的黑色顺滑丝绸衬衫，露出光洁有力的胸膛加上重金属一响起就让身体忍不住扭动的节奏，场地像是浸了油的地毯遇到秦骁这团来势汹汹的火，瞬间被点燃。
秦骁单手持麦架，身体也随着节奏舞动，一个自然的wink后，他低哑的嗓音席卷全场，粗粝，热情以及男人认真时不经意透露的性感混杂在一起，紧紧抓住听者的感官神经。
云凝不得不承认，不过是一年的光景，秦骁成长的非常迅速，无论是音乐还是舞台。
秦骁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做乐队。
间奏期间，秦骁一手拔下麦克风，一脚踹到麦架，动作帅气利落，转身与鼓手牙仔共同敲鼓，汗液混合着充满力量的音符杂糅着喷涌而出的男性荷尔蒙。
一屏之外的安录都不禁感慨，“秦骁是帅的。”
金爵默默点头。
冯伞也认同，在七度酒吧是只是偶尔从后台听到，记忆里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看秦骁的演出。
秦骁的音乐和他的人十分匹配，放荡不羁，放纵狂野之中又不缺乏规矩，严谨。
每一处旋律，每一个动作，精心且恰到好处。
最终秦骁的金属风暴乐队获得了181票，成绩不俗。
三位评委均给出了全票。
回到录制后台的时候，秦骁的好心情全部挂在脸上但并无得意，这也是秦骁的优点，音乐上适当的自信却不锋芒毕露，认可努力，追求公平。
其余的乐队也是各有千秋。
不过，云凝印象最深刻的是七欢的海风乐队，不全然是因为鱼雷的今时不同往日，更是因为七欢。
海风乐队的这首歌不知是不是七欢自己写的，十分符合她的气质，声线。
舞台灯光昏黄，灰尘在光束里飘扬起舞，复古迷幻的曲调中不失律动，七欢慵懒的嗓音里不乏妩媚，气氛浑浊又暧昧，却不落入俗套，置身其中仿佛是在古堡里喝一杯下午茶，惬意又放松还带着点故事。
七欢真是一个有魅力的姑娘，唱的远比说的好听。
最终178票即是证明。
待到云凝她们上场的时候，观众已经嗨过了一轮又一轮，云凝担心他们会不会麻木。
乐队事先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再三考虑商量之下选了那首曾经在北市反响很好的《动物世界》。
果然，冰冷迷幻的声音一响起，底下观众的神经仿佛被声波串联在一起，摇动身体，慵慵懒懒却整齐划一。
冯伞冰凉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弥散整场，燥热中飘来一丝清凉，犹如仲夏夜窗边的一缕凉风，让人消解疲倦，精力充沛。
如果说开场是释放的狂欢，那么云凝她们的结尾便是循序的躁动。
似有若无，若即若离。
边缘和界限的吸引力不输泛滥和恣意。
得到与即将得到之间反复才是最痒人心的。
表演结束，底下观众中意外冲出几声，“主唱好帅。”
屏幕内外很多人闻言生笑，身为当事人的冯伞没听见一样，全无表情，这不是他在意的东西。
金爵有眼色的接茬，“贝斯手难道就不帅吗？”钻石耳坠在亮起的舞台灯光下璀璨耀眼和他的笑容一样。
“帅。”
观众很配合，注意力也从冯伞转为金爵，这让冯伞甚是轻松。
说起来，在七度酒吧的时候几乎很少听到称赞他们的言语，究其原因大概是七度酒吧的客人几乎是固定群体，有钟爱的乐队。
喜爱使人视线专一。
男主持人：“这确实是个颜值挺高的乐队。”
“鼓手好美。”一个男声突兀且迟缓的破空而出。
男主持人故意瞪眼呆住，引得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稍缓，主持人笑语：“克制，请大家克制，我们先请评委点评一下。”
最后一支表演的乐队，票数揭晓就意味着这一轮比赛结束，此刻需吊吊观众的胃口。
十五年老牌乐队红梨乐队的主唱：“电子本就容易调动听众的情绪，主唱清冷的嗓音又好像让这种一触即发的情绪多了一丝冷静，这份冷静又是由主唱控制着，引领着，很有意思，我个人很喜欢。”
“谢谢。”
……
评委轮番发言，眼见着时间消耗的差不多了，主持人：“那让我们看一下风与花的狂想的票数。”
四个人侧身直视右上方的电子屏幕。
她们紧张但对待结果永远不缺直面的勇气。
“175票。”
主持人用专业的激动声音读出这个票数，也意味着18进10的这场大淘沙中风与花的狂想存活了下来，以第七名不好不坏的成绩。
台上镇静，乖巧和观众鞠躬摆手再见，一下台甚至是冯伞走起路来都不经意的俏皮踮脚。
“鼓敲的够顶呀。”
在转角处迎面而来的鱼雷不知是恰巧还是有意为之。
“谢谢。”
无论是哪一种，云凝一笑置之。
安录和金爵只顾着高兴并未多想，只有冯伞将云凝笑中的勉强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