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新生计划”在寒城的招募已经结束。
虽不计排名，但冯伞他们乐队是最后一个被选中的，寒城又是三个城市中最后一个进行招募的城市。
冯伞他们对自己的乐队虽不盲目自信，却也不妄自菲薄，可还是有一种被上天眷顾且命中注定的感觉。
很多时候，临界点带来的不只有兴奋感还有幸运感。
此刻，他们已经坐在寒城去往北京的火车上了。
上车前，小七哥还来火车站为他们送行，不只是他们的乐队，还有金属风暴。
放飞音乐圈内出名，秦骁他们自然也十分中意，积极争取。
小七哥看着也算是自己酒吧走出去的两支乐队很是高兴，进站前和他们约定，无论哪支乐队进入决赛，他都会来北京亲自加油。
当然，最好是两支都进，至于最终冠军，是谁他都欢喜。
火车行驶了近半个小时，秦骁忽然从另一个车厢来到云凝她们车厢的座位前。
一只胳膊的小臂搭在金爵的椅背上，手里夹着根未点燃的烟，修长的身体顺势松垮，平日的酷拽中多了一丝痞气，“小伞，抽烟去？”挑着眉。
见秦骁过来，云凝的脸转向窗边，佯装看外面的风景，耳朵却支的像信号塔。
“我不抽烟。”
“陪我抽一根。”秦骁笑笑。
“吸二手烟十分不健康。”
秦骁嘴角一勾，对于冯伞的拒绝见怪不怪，“一次伤不了几分。”竟从座位上将冯伞拉起来。
冯伞也没再推脱，跟着向车厢的连接处走去。
然而，秦骁经过吸烟区时并未停留，反倒是找了一节无人的连接处站定，“我也不抽烟。”手中的烟随话腰斩。
对此，冯伞并不意外，也不动声色，等着秦骁开口。
“听云凝说你们在一起了？”
“嗯。”
“速度挺快呀。”几分伤感，几分讥嘲。
秦骁自听说那天开始，便用忙碌填满生活，挤压情绪，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可上天有意折磨他。
同入决赛，以后避而不见恐是难事，加之旅途漫漫，胡思乱想如杂草，在心间疯长，鬼使神差的从牙仔那里拿了根烟来冯伞这里借火撒气。
冯伞并不回嘴，允许失意之人发泄，权当是做善事。
秦骁一拳打在棉花上。
冯伞这个人平静的让人无处使力，真不知道云凝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人，也不知道他音乐里的柔肠百转都是从何而来。
“对她好点。”他拍了拍冯伞的肩头。
“这无需他人指点。”
冯伞褪下秦骁的手，眼中并无不快，但甚是严肃。
秦骁哂笑，“是我僭越了。”走过冯伞身边时，他敛色正容，眼露锋芒，“那我说句守本分的话，我们决赛见。”他一定会走到最后，他也希望冯伞走到最后，由他亲自在最高处将他推到~
“我去趟卫生间。”
云凝思量再三，惴惴起身。
正在聊天的金爵和安录两个人一愣，“嗯，嗯。”这是在告诉他们两个？
云凝在狭小的过道走的灵敏，快速，临近车厢连接处方才放缓了脚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总之，心难平静，脚下痒痒。
浓重的烟草味袭来，越近越浓，轻烟缭绕之中有两张也仅有两张熟悉的面孔，相对而立，指尖，嘴角猩红两点，细烟直上。
云凝心中一惊，两人也是一惊。
其中一个人急抽一口，摁灭了手中的烟，“云凝。”几分惊讶，几分垂涎。
是第一次去酒吧演出时遇到过的那个荷尔蒙十足的乐队中的一个，那之后在酒吧演出时确实又打过几次照面，但后来听说乐队内部有矛盾，就没再见过了。
所以，他叫什么名字，云凝还真不知道，只记得住脸，“hi~”出于礼貌。
至于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云凝也无暇关心。
另一个斜乜着看她的人才是真正令她震惊之人。
世界还真小，真奇妙。
竟然会在火车上遇到他。
除了轮廓硬朗了一些并无太大变化。
“好久不见呀。”他嘴角叼着烟，原本客气的开场白从他嘴里说出来多了几分轻浮和潦草。
“云凝。”从两节车厢外走过来的冯伞叫她，“干什么呢？”单手覆上她的肩膀，亲昵，温柔。
秦骁一个大步闪过，眼不见心不烦。
云凝笑回：“正要回座位呢。”对她来说有些人认识如同不认识。
两个人朝座位走去的瞬间，冯伞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如冰似刀。
被忽视的两个人也并不在意，重燃一支烟。
“鱼雷，认识啊？”
狡黠一笑。
晚上八点，达到北京站。
随着人流刚一出站，得个空地，金爵就掏出手机，“来来来~”
其他三人有了北市的经验，自觉走过去，冯伞都未反抗，主动找到自己位置连带着管理好表情。
不同于北市，这一次冯伞搂着云凝的肩，每个人都笑的像京城明亮耀眼的灯光。
照片里北京站三个大字红且亮，分守两旁的钟表镶着黄色的亮光，时间在夜里愈加清晰，在相机里定格成永恒，成为他们新征程的纪念。
搭乘地铁又转公交，折腾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他们才到达放飞音乐为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住处，一处树荫围绕的五层四四方方的建筑。
门口有接待的工作人员，告知他们事先就分配好的房间。
房间在三楼，快捷酒店似的长廊，铺着同款红色地毯。
住宿是男女一层，也是后来才知道，十八支乐队，女生只有四个，二人一间房，倒是没有落单的人。
云凝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虽然云凝说自己可以，但冯伞还是坚持帮她把行李拎到门口才走。
云凝推开门，有别于走廊的昏暗灯光，白炽灯纯白的亮光袭来，她轻蹙了一下眉头，几乎同时，夏日温热，轻柔的晚风携着淡淡的烟草味拂过她的脸。
一个黑长发大波浪的女生在窗边回眸，指尖轻烟和她的发丝一样随风摇曳，整个人像她唇上枫叶色的口红一样妩媚性感中透着一丝高冷。
“你好。”对方的注视下，云凝先欠身恭敬地打招呼。
对方将还未燃尽的半截烟摁灭在窗边的易拉罐里，起身过来，身姿绰约却带着利落，“你好，海风乐队主唱七欢。”笑的灿而生媚，伸出的左手纤长，黑色的指甲又增添了几分白皙。
云凝握上她的手，“风与花的狂想鼓手云凝。”
简单介绍过后，云凝开始收拾东西。
房间不大，与快捷酒店的标准间格局基本相同，七欢来得早，剩下一个床便是云凝的。
云凝收拾的时候，七欢接了个电话，丝毫没有避讳她。
“什么事？”
开口语气带着不耐烦与轻微的火气。
“我都已经到北京了。”
“和男生一起玩乐队怎么了？”
仿佛火势四起之前最后的平静，这句话也让云凝心中一颤。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火势似乎一触即发。
云凝心里盘算着，她要不要自觉回避一下。
“那分手吧。”
七欢将电话挂了，随手丢到床上，即使几秒之后手机响个不停，她也没再理会，好似刚才那一丢是将手机丢到了外太空。
云凝努力表现出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忙碌的样子，内心则在感叹竟然亲见了一个几乎相当于陌生人的分手现场。
“小仙女，你有男朋友吗？”
小仙女！
云凝停下铺床单的手，转身看向七欢，她纤长如葱的手指间又夹上一根未点燃的烟，脸上不同于初见时的妩媚冷艳，爬上疲惫和不屑。
“是和我说话吗？”
云凝生平第一次被人叫仙女，还是小仙女，比起小美女，这个称呼足够新鲜。
七欢笑了。“当然，不然是鬼啊。”
说话倒是不客气。
“我叫云凝，乌云的云，凝聚的凝。”新鲜但不适应。
“小仙女，你有男朋友吗？”
七欢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云凝投降，她也是，和一个刚失恋的人较什么劲。
“有。”
“也是，长的这么漂亮，这么清纯，不可能资源浪费。”
云凝发现这个叫七欢的女孩，很爱自说自话而且说话时和她妩媚性感的外表不同，丝毫没有柔声细语，女子娇媚，反倒是直接到让刚认识的云凝稍有不适应。
“你们乐队从哪来的？是女子乐队吗？”
从男朋友说到乐队，这是调查户口呀。
“我们从寒城来，乐队就我一个女生，即将成立一年。”她干脆附赠一点信息。
“我们从丹城来的，乐队也就我一个女生，成立还没有你们久呢。”
看来她不仅喜欢自说自话还喜欢没问自答。
“那你男朋友同意你和男生一起玩乐队吗？”
原来最终是这个问题啊。
只是手都分了，还有做问卷调查的必要吗？
更何况每个人思想不一样，情况也不一样。
“同意。”
小伞要是不同意，那就只能重找鼓手了。
“果然，是那个王八蛋小肚鸡肠。”
云凝竟一时语塞。
咚咚咚~
敲门声解救了云凝的尴尬。
是小伞。
“你~找谁呀~”
近门位置的七欢先她一步开门，声音是当她说王八蛋三个字时永远想象不出来的温柔和少女，腰肢甚至都软成了性感的s型弧度。
“云凝。”
冯伞直接略过七欢，从狭窄的门缝里找到云凝的身影。
可只是一瞬，视线被切断，门被关上了。
“小仙女，门外这位是？”
她不是刚分手，这么快就春心荡漾了。
看来她前男友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同意我玩乐队的男朋友，风与花的狂想主唱冯伞。”
云凝一字一顿的说，每个字都带着生人勿近的防御和闲人免打扰的警告。
七欢看着眼前这个仙气飘飘宛如小白兔的女生露出大灰狼的表情，忍不住大笑，“放心。”搭上她的肩膀，“小仙女，名草有主的再帅我也不碰。”
“那就好。”
云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冯伞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敲门，云凝就出来了，“刚刚是？”
“没事，你找我吃饭吗？”
“你怎么知道。”
“我聪明呗。”
冯伞摸摸她的头，“走吧，我家小聪明，去吃饭。”
走了两步，云凝忽然说：“小伞，刚刚开门那个女孩叫七欢，是一个叫海风乐队的主唱，我觉得她长的挺漂亮的，你觉得呢？”
冯伞嘴角藏着笑，“我没注意。”说的是实话。
“真没注意？”云凝抬头看向冯伞的眼睛。
“真没注意。”
她信他，就是想逗他。
“她刚分手，因为她男朋友不让她和别的男生一起玩乐队，如果换做是你，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
“那如果乐队里没有你，是其他人。”
冯伞停下脚步，“世上没有如果。”
“那就假设。”
“也没有假设。”
“那有什么？”
“有一个再胡思乱想就亲你的男朋友。”冯伞身体已经低了下来。
“我错了。”
云凝笑笑躲开，随即又将手送进冯伞的大手里。
拉着他，向前走，笑容甜蜜，心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