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三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冯伞，冯伞反倒是悠闲地吃起了烤串，全然感觉不到质疑的热辣目光，刚才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种时候，还是要金爵这个八卦又厚脸皮的人来打破砂锅问到底，“小伞，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谁都听的出来，他最后的那句话是三分玩笑，七分调侃，偏偏冯伞回答的一本正经，虽说平时也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但分明又与平日不同。
冯伞嚼着肉串，一口一口细嚼慢咽，每一下都嚼在其他人等待的极限值上，终于~，“就是你说的对。”
金爵身体倾近冯伞一点，“我哪句话说的对？”
有些话明明知道但还是要亲耳听到重复，才能达到这句话的情感最佳效果，有时甚至还会翻倍。
偏偏冯伞不遂他愿，“所有的话。”
又偏偏金爵今日死磕，“最近记忆力不好，刚说过的话就忘了。”
冯伞刚拿起的烤串又放下，微不可察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十指交叉在一起，“你~你们都是我~我的人，跟着我，不许逃。”前半句说的磕磕巴巴，后半句耳朵红着，可霸气有余。
清冷的人说起霸道的话莫名产生禁欲的性感。
男生自然是不受用的。
即使知道冯伞在偷换概念，金爵也不打算深究了，再这样下去，一本正经的人“不正经”起来，他是受不住也受不了的，“好了，好了，肉麻。”金爵退回身位，吃起了烤串。
“你刚刚也很肉麻，还说小伞。”这一次替冯伞“打抱不平”的是安录。
云凝正在“疯狂”的吃烤生蚝，脑子里不停地在回放冯伞的话，‘我的人’‘不许逃’。
心跳全靠美食压制。
“我那个不叫肉麻，叫表忠心懂不懂。”
还好他们只顾着斗嘴，没人注意到她心生摇曳，而她只顾着提防安录和金爵，并没有注意冯伞看着她的吃相，上扬的嘴角~
四个人在一起无论开场是怎样，结果都是走向欢乐，而欢乐往往是短暂的~
咚~咚~咚~
清晰试探的敲门声。
四个人皆停下吃的动作，竖耳听，互看一眼。
印象中在排练的时间从未见云凝家来过陌生人。
金爵：“阿姨回来了？”
云凝：“不是，昨晚还通过电话。”
金爵：“那是叔叔？”他记得前段时间吃饭的时候遇到过。
云凝眼神暗了一秒，“应该不是~。”先不说近一年他爸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再说他爸有钥匙，没理由还要敲门吧。”
金爵：“那是谁？”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咚~咚~咚，比上一次声音加重了。
云凝从沙发上起身，“我去看看。”便向门口走去，透过猫眼，竟然是陆露~
她看起来确实没事，甚至是很好，只是，她为什么来到我家？
云凝犹豫着开了门。
陆露的笑脸在门打开之时，准时绽放，像帷幕拉起开始营业的话剧演员，“云凝学姐，伞哥哥~”她的声音听起来惊讶又不惊讶。
云凝倒是惊讶的睁大眼睛回头看，他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悄无声息的~
“伞哥哥，一早我给你打了电话。”
电话号码是陆露昨晚以方便联系为她奔波缴费的冯伞为借口要到的。
冯伞手机都没有拿出来就直接回说，“没看手机。”
没看手机，他不久之前明明还给我发过信息~
云凝在两个人之间满脑狐疑，越来越搞不懂他们两个的关系。
“找不到你，我就在想，你极有可能是在练习，没想到还真在。”陆露显然已经把云凝当做空气，“伞哥哥，生日快乐。”陆露从身后拎出一个蛋糕，淡粉色的包装盒，很像她，而她也甜的像奶油。
听到这声尖甜的‘生日快乐’，坐在沙发上的金爵和安录也纷纷探头。
他们恍然意识到，没人知道小伞的生日，认识多年的安录也不知道。
冯伞对于这声生日快乐似乎很是无动于衷，不说不动，蛋糕悬在半空中。
云凝这一回也不打算自讨苦吃了，他俩不动，她也不动。
僵持了几十秒，屋内屋外一片寂静，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终于~
“伞哥哥，我知道你练习时不喜欢被打扰，蛋糕你收下，我就走。”
陆露看似软糯的话语中不乏威胁，她早已想好，以半退为小进。
今天是冯伞的生日，陆露是从冯伞的母亲那里知道的。
很多时候，看似外人更容易交谈，实则也不过是一些皮毛的东西而已。
陆露记得他的生日，按理说他该感谢甚至感动，然而冯伞没有，甚至连陆露的面都不想见，她是过去记忆的一部分，现在的他只想朝前看，朝远看。
冯伞接过蛋糕，“谢谢。”不想花时间纠缠也没有可说的再见，只好客套一下。
陆露开心的摆摆手，“那伞哥哥练习加油，生日快乐。”她开心的像过生日的那个人。
门关上了，冯伞拎着蛋糕走到客厅，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
安录：“小伞，你生日怎么没早说，我们好出去给你庆祝一下呀。”
冯伞将蛋糕轻轻放下，坐到沙发上，“我不过生日。”清冷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忧伤。
至于陆露给她过生日也是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她不知真相的一厢情愿而已。
原本不错的氛围因着这个蛋糕，因着冯伞的一句话变的有些微妙。
制造麻烦当属金爵，解决麻烦亦如此。
“那既然这样，蛋糕刚好当餐后甜点了，小伞，你买的烤串太少，我都没吃饱。”说着金爵拆开蛋糕的包装，六寸的小蛋糕显然是两人份的快乐。
现在，金爵毫不犹豫的用附赠的透明刀一刀切下，又是一刀，完美的四人份。
蛋糕坯子夹层的红色草莓果酱四溢，生日快乐四个字也随之面目全非，如此，不说真的没人知道这是生日蛋糕。
餐具不够，云凝从厨房取了叉子和小蝶，一人一块，四个人开始默默地吃蛋糕。
一块蛋糕，四个滋味，有人肚子撑地下咽缓慢，尝不出滋味，有人吃的津津有味，甜蜜蜜，有人第一次知道生日蛋糕的味道，不过平常而已，有人第一次觉得甜食，除了甜腻之外并不能使人开心。
饱餐之后，四个人开始练习，乐队成立不久，好在默契一天好过一天，对音乐的想法和创作，每个人也渐渐产生灵感，给出看法，纵使开局不尽人意，过程也颇有波折，庆幸每个人一如既往的没有表现出灰心和放弃。
大概是中午饭吃的太饱，又或是内心憋着一口气，一整个下午没有休息，安录连烟瘾都未犯过。
新歌老歌练习的顺畅恣意，人浸在热爱的事情里面，解愁忘忧。
要不是金爵家周末聚餐的催促电话打进来，他们竟不知已太阳西斜，晚霞漫天了。
临分别前，金爵像是突然迸发的想法急说：“十一假期，你们把时间空出来，我请你们出去玩。”
云凝揶揄，“不会又是真心话大冒险吧。”
金爵狡黠一笑，一口白牙和他的钻石耳坠一样耀眼，“当然不是，去爬雨山，农家乐住宿一晚，还有~小云姐，你负责把李琼裳搞来。”
云凝故意打了个哆嗦，“你怎么把我说的像个人贩子一样。”
“意思就是你答应了，谢谢小云姐。”金爵竟然抛了个媚眼给她，这一回她是真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答应你什么了？你还谢谢。”
看到她慌慌张张，金爵干脆正式地给她来了个三十度友好鞠躬，“拜托了，小云姐。”嘴角是藏不住的调皮。
“你可快走吧。”云凝的力气很大，一把将穿好鞋子的金爵推出门外还捎带了他身后无辜的安录和冯伞。
门关上，“那我和小裳顺带提一下好了。”
大概是从知道了冯伞可能有喜欢的人开始，云凝对于金爵有了支持的想法，云凝拨通了李琼裳的电话，“喂，小裳，你干什么呢？”
“在宿舍看书呢，有什么事吗？阿凝。”
云凝挠挠头，松松头皮，“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你十一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呀，你要约我？”李琼裳的声音满是期待，还有一种即将得到解救的快乐。
云凝隔着电话仍不自觉地将笑容值拉满，“是我们乐队几个人要去爬山，想着多叫几个人热闹些，我就想问问你。”
电话另一端的李琼裳顿了半晌，“你们乐队的人都去吗？”
云凝听出李琼裳的心思，“嗯，都去，金爵请客，还要在外住宿一晚~”她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无论怎样，对待朋友还是要坦白诚实。
李琼裳没有立刻回应。
“小裳，还有几天，要不你考虑一下，毕竟，去的话还要外宿，你也要和阿姨商量一下。”她觉得李琼裳需要一些时间。
李琼裳确实犹豫不决，刚好等到台阶，“阿凝，那我认真考虑一下。”
这时，云凝家的门被人敲响，听声音~是他，应该不是，他没理由回来的~
“小裳，有人敲门，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云凝蹑手蹑脚的来到玄关一看，真的是冯伞~
一秒紧张，拽拽衣角才开门，“小伞，你怎么回来了？”
冯伞愣了一秒，明明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举动，到了门前却控制不住地紧绷起来。
“你是落下东西了吗？”云凝追问。
今天怎么这么多怪事，先是不请自来的陆露，后是折返而归的冯伞。
“我可以进去吗？”
冯伞终于回答她了，不过~你~，“当然可以。”她想起了中午时那句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冯伞跟在云凝后面直到坐在沙发上，四目相对。
云凝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情况，还好，他没拖沓，“想要一碗长寿面~”话明明没说完，但冯伞自行停止了。
他什么意思？不是不过生日吗？再说我家又不是面馆。
云凝在心里小小吐槽的时候，脑子里飞快闪过上次冯伞家的情形，心软了一下，莫非~算了~他要，她做就是了，怎么说也是生日，一碗面而已，“可以，那你等着，我去煮。”
冯伞难得开心到起身，“我帮忙。”声音加了些调皮。
已经起身的云凝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煮面很简单的，不用帮忙。”
“好。”冯伞乖乖坐下。
忽然之间，云凝仿佛看到了一个乖巧的孩子。
走进厨房，云凝从橱柜的抽屉里拿出一袋新的挂面，拆开之后又放了回去，她过生日的时候吃的都是妈妈亲手做的手擀面，爱的味道，她承认有点想念，而且她晚饭恰巧也要吃面，顺带给冯伞做一份吧。
云凝这样对自己说完，开开心心地拿出了面粉，认认真真地和起面，每揉一下，心情似乎就会激动一下，人生第一次做面给别人吃，虽技术娴熟，可耐不住情绪紧张。
还好，到最后都是正常发挥。
经过不知多长时间的折腾，热气腾腾还加了一个鸡蛋的长寿面端到了餐桌上，“小伞，面好了，过来吃吧。”她招呼冯伞过来。
冯伞没有应声，默默地走过来，站在云凝的对面，呆呆的站着，眼神里是云凝无法形容的复杂，她被看的一时结巴，“快快坐~”
一个猝不及防且温柔至极的拥抱将她的话打断，将她的脸变红，将她的心跳提到喉咙。
他看到她的不理睬会隐隐不适，可一转身却发现早已贪恋起她的温暖。
他任性地跑来要一碗长寿面。
他以为她在厨房良久是“大闹”了厨房，没想到她正吭哧吭哧地为他亲手做面。
从前，有一个人也是这样待他的。
生日他最期盼的不是蛋糕也不是那句生日快乐，就是一碗长寿面，爱的长寿面。
“谢谢你，云凝。”
冯伞的声音在云凝的耳畔响起，犹如初春悄然盛开的桃花，梦幻，浪漫又极尽美好，还有他怦怦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切让她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双手寻向他的背。
在即将抚上的那一刻，云凝犹豫的抽回了手，轻轻推开冯伞，“不用客气，快吃吧，一会就不好吃了。”一瞬，冯伞从舞台上一跃而下的身影钻进了她的脑海，拉回了她的理智，也拉回了冯伞的理智，“对不起。”
云凝不自觉的捋捋耳边的发丝，“没事。”语调里竟是强装的镇定。
两个人分坐两端，尴尬且安静地吃着面。
“很好吃。”
“那就好。”
偶尔对话，真心但机械。
云凝手里挑着面，有些心里话在喉咙处卡着。
卡着，卡着便咽到了肚子里，质问，她凭什么~
“小伞，生日快乐。”也许，他快乐就好。
“嗯，快乐。”也许，她在身边，不只生日快乐。
落日余晖，相视一笑，感觉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