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云凝回到宿舍没一会儿，其他三个室友也从隔壁串门回来了，个个脸上笑盈盈红扑扑的，一看便知话题少不了八卦和帅哥。
“阿凝，从图书馆刚回来吗？”
云凝还没有和她们说过组乐队的事，今天不早了，说了必定被盘问，暂时就先不说了。
“嗯。”云凝轻应之后，犹犹豫豫的还是问了，“你们~听说过咱们学校有一个叫冯伞的人吗？”声音如蚊虫，她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
“阿凝，没听清你说什么~”
这一次，云凝快速利落的重复了一遍，“冯伞。”只两个字而已，她生怕说慢了捎带出什么个人情感来。
“冯伞！”
“当然知道，咱们学校的校草。”
“还有，还有，之前他一直遮眉掩目的，这学期竟然剪刘海了，那双眼睛美极了。”
“就是，就是，以前还以为眼睛是短板，没想到是杀器。”
“其实，以前眼睛隐隐约约的时候也帅的不行，从头发丝帅到脚趾甲。”
……
云凝有一种错觉，冯伞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话匣子的解锁密码。
她意识到确实是她孤陋寡闻了，这下算是长了见识，一个人五官蒙纱的人还能拿个校草，只能说少女们火眼金睛。
三个室友叽叽喳喳的花痴够了，发觉不对，转而盘问起云凝，“阿凝，你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长技能的人，怎么突然提起咱们的校草了？”
云凝摆摆手佯装潇洒，“没有~就是今天有个学妹在宿舍前面的路上向我打听冯伞，我哪认识啊。”
室友有一个算一个努努嘴表示怀疑，“这学妹也是一点功课不做，随便抓个人就打听呀。”
云凝心虚附和，“可不是嘛，花痴伤大脑。”
“阿凝~你这句可是伤及无辜了。”
室友们假装委屈，云凝连忙纠正说：“你们不算，你们不算，你们不是花痴，是鉴赏，鉴赏。”她怎么觉得自己有点金爵上身呢，也算是体会到金爵的不容易了。
“阿凝，说起校草，我们都觉得你该是校花的，你对自己的美貌太过严防死守了。”
云凝傻笑，“我哪里严防死守了，这脸不是天天露在外面。”相比之下，某人倒算是守了，可惜没守住，不过，他应该也不在乎这些吧。
“你的脸是天天露在外面，可肖像权行使到位。”室友笑她。
云凝调皮回说：“我要是当校花怕是会被笑话。”
“阿凝你就是谦虚。”
“阿凝不是谦虚是不在乎，她走的是实力路线，你说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云凝笑回，“怎么今天是我的夸奖大会吗？”
几个人相视一笑。
随后有人说：“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时间不早，洗漱睡觉了。”
云凝刚躺到床上，好巧不巧竟然收到冯伞的信息，“睡了吗？”
云凝的手指刚要开动，又停了下来，凭什么他一给我发信息，我就回，睡觉，面朝天花板，身体躺的平平的，可心里却凹凹凸凸的。
还是忍不住抓起手机看一眼那条信息，上面的字仿佛在说快回我。
不行，要忍住。
几次三番往复，睡在云凝对头的室友被晃的开口小声说：“阿凝，要是帅哥，你就回一个信息吧。”
云凝吓了一跳，一抬头室友正趴在床头杆上看着她和她的手机，更是吓了她一大跳，还好，她把冯伞备注为主唱，她的室友也知道她偶尔会帮一些乐队打鼓，要不然，今晚她想睡觉恐怕要先做梦，“不好意思，你睡吧。”
云凝说完钻进被窝，“正要睡了。”还是回了冯伞的信息，并且立刻就收到了回复，“周五下午有课吗？”
难道他一直在等我的信息。
不知为何，云凝心里冒出一句话，‘还好回他了。’
“没有课。”
“乐队练习。”
“好的。”
“上午有课吗？”
“有课。”
“我接你。”
他这是又要和我一起走，云凝想起了今天的事情又想到刚刚宿舍提到冯伞时的场面。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让她切莫草率，“不用了，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这一回，她没有收到冯伞的回复。
等了大概五分钟，“后天见。”冯伞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束语。
云凝放下手机，头探出被窝，大量的空气涌入肺的同时，后悔也涌了上来，她是不是说的冷漠了些~
耳边是室友微微乎到不可察的熟睡声，夜静的安谧，云凝却一时没了睡意，有些事可能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比如说像开始时一样对待一个人。
星期五。
入了秋的寒城多半都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今天也不例外，天蓝如镜，叶透暖阳。
距离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还有十分钟，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云凝，心思早已飞出了课堂。
她对四个人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练习时光十分期待，好像只有投入到乐队里她才能短暂的心无旁骛。
下课铃声大概可以位列人生最动听的几种声音之一了吧，刚一响起，她麻利地开始收拾课本，待老师一走，立刻起身，对着其他三个室友说：“先走一步。”她们已经习惯了云凝的来无影去无踪，“拜拜。”云凝人已经走出好几米了。
云凝如此着急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怕安录和金爵在她家门口等，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大步流星的走到教室门口。
被一步三回头，积压的人群阻碍了她的道，“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她并不关心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突破迈着小碎步的人群，正打算小跑去坐公交。
“云凝。”
那个熟悉的冰凉声音在她的后脑响起，如针如雷，她立刻将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树懒一样的回头。
是冯伞~还有师大少女们的灼灼目光，最要命的是他在目光中向她走来。
云凝心里又喜又怕，双腿定在原地不受支配。
“阿凝，什么情况？”迟来的室友围观在她身边耳语。
她咬紧后槽牙支支吾吾，“说说来话长，反正乐队主唱而已。”
“哦~”她对床的室友恍然大悟，“昨晚~”“昨晚他就是找我帮忙，帮忙。”
“半夜找你帮什么忙？”室友笑的多少有些儿童不宜。
“正事，正事。”
“好吧，改日再盘问你。”
室友的话音刚落，冯伞已走到她面前，云凝清清嗓给自己醒醒神，提提气，“走吧，队友在等我们。”是的，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顺带装作不经意的将关系撇清，毕竟，还有一个陆露。
冯伞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样，“午饭。”他竟然还给她买了午饭，看样子是寿司，还有他脸上的笑是怎么回事？
一日不见，转性了，不对不对，上次是头皮屑，这次又是什么？
“我不饿，先走吧。”云凝没敢收下他的午饭，见他不走，只好拉着他先离开，当然，这次没拉他的手腕，只拽了衣角。
终于没什么人了，云凝松开冯伞的衣角，“小~冯伞，你知道你是校草吗？”
冯伞站在原地，“听说过。”毫不关心的样子。
“你别站在这呀，还要赶公交呢。”云凝现在是一看他站着不动就害怕。
冯伞脸上挂着笑，乖乖地跟上云凝的步伐。
“你既然知道，那你~你刚才这不是给我添乱吗。”她可不想在学校出名。
“谁叫你是我的鼓手。”
什么意思？他这是承认他是故意的~
那前两天让她接他下课，岂不是？
好家伙，原来她是墙，专挡桃花，“这么好的事，你还是找你那个可爱的邻居陆露吧。”云凝一时不忿，嘴快。
说完有点后悔，这两天她总是在说让自己后悔的话。
冯伞敛起了笑，“她只是邻居。”
“那~”云凝差一点就问了文身，话到嘴边还是控制住了，她要理智，“那我也只是鼓手。”
面对云凝的不让步，冯伞在想那天她还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要不然她从不这样和他说话，究竟是怎么了，最后，他还是没问，她也很少对他深问。
冯伞只好从心回答：“不一样。”三个字注了温柔。
这三个简单的字让云凝血气上涌，思绪起风，理智消退，不知是好是坏，脱口而出，“哪里~”
“伞哥哥，云凝学姐。”
云凝的话被迎面走过来的陆露打断，今天她依旧是少女粉。
“好巧。”
是挺巧。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问的有够直接。
云凝等着冯伞回答，冯伞似乎也在等着她回答，导致一度无人应答。
“练习。”之后又一同回答，默契都用在了没用的地方。
“去哪里练习啊？”
这次，冯伞未等云凝，“云凝家。”
“云凝学姐家！？”陆露甜柔的嗓音中掺进一粒沙，变的尖锐。
冯伞：“没错。”
云凝愈发的搞不懂冯伞了，他这样说是为了让陆露误会吗。
别的女孩是一朵朵不喜欢的桃花，难道陆露也是吗？
陆露忍痛咽下一粒沙，“云凝学姐，我想看看你们练习是什么样子的，可以吗？”
陆露人甜脑子也灵光，云凝有些为难，按理说她甜美可爱，又仅仅见过一次，她没理由讨厌她，奈何心里莫名冒出丝丝敌意，像流星一样，每见她一次就要划过一颗，火光虽短后劲却足，“你下午没课吗？”貌似也不好直接拒绝。
“没有。”
是她的问题太弱了。
“你不能去。”
冯伞的直接干脆让云凝忍不住看向他，刚刚那一点笑在他的脸上荡然无存。
云凝转头咧嘴对陆露微笑，“我们~”主唱不允许你就不能去。
‘们’后面的字因为陆露露着一口大白牙挎上她的胳膊而成功的追尾在喉咙里。
“我又不是去看伞哥哥，我要看云凝学姐打鼓，上次看你们演出就被学姐帅到。”说完陆露宛如一朵太阳花转向云凝这个临时被捧起的太阳，“真的超级飒，超级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笑脸人都夸到她家门口了，甜言蜜语的枷锁让云凝不好意思挣脱，也不好挣脱。
被架着走向公交站，公交车都不给云凝后悔的机会，刚一走到，车就来了。
云凝先跑上车投了三个人的公交钱。
公交的座位已满，但好在站着的人不多，云凝找了靠门的位置站定，陆露上来紧挨着她站，冯伞上来时迟疑了一秒，站在了陆露身边，不过，保持了大概两三个正常体重的成年人的距离。
公交启动，三人无声。
云凝看着窗外缓缓而过的街景，眼过心空，突然手机来了信息，她打开来看，边看嘴角边上扬，仿佛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有消减地心引力的魔力，直到云凝八颗贝齿齐刷刷地露在外面。
云凝双手打字飞快回复，任谁看都是一副快乐模样，少女的笑脸美好也刺眼。
公家车突然一个急刹车，云凝的笑脸一瞬间变了形，还好惯性并不强烈。
“会不会开车！”公交司机打开车窗冲着因别车差点撞上公交的白色私家车怒吼，无人应声。
司机骂骂咧咧的重新启动车子。
云凝定定神，视线从前方窗外收回，余光里陆露正栽倒在冯伞的臂弯里。
她想不了那么多，明晃晃地侧视。
陆露脸上甜蜜的能流出汁来，冯伞的表情倒是一贯如常，见平稳就紧急脱手了，好似臂弯里是一块燃烧的木头。
云凝不禁重新审视了一下刚刚的自己，刹车的瞬间她立刻抓住旁边的黄色铁杆，同时横跨大步，比泰山都稳。
想到这些，云凝脸上剩下的那一抹变形的笑也似云纱一般被陆露的弱不禁风彻底吹散。
出神的瞬间又与冯伞的视线撞上，云凝针扎似的急忙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到底是秋天了，天再晴，阳光再灿，一阵小清风，树叶还是受不住簌簌而下。
云凝她们进门不久，安录和金爵就来了，一进门见到陆露难掩讶异，不过，也只是一瞬，客客气气正正经经的打了招呼。
安录忍不住小声调侃金爵，“难得你见一个漂亮女孩还这么正经。”
金爵小声回说：“我没你说的那么不正经好么，再说我也不喜欢皮笑肉不笑的，最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有李琼裳了。”
安录给了金爵一个眼神，明晃晃的三个字‘脸皮厚’。
多了一个外人，没了每次练习前明目张胆的调侃闲扯，很快进入练习。
第一遍很顺利，第二遍开始有了问题，先是云凝的鼓进慢了一拍，接着第三遍云凝的鼓又进快了一拍，练习屡屡卡壳。
“不好意思。”
“小云姐，你今天不在状态呀。”
“实在不好意思。”云凝道歉的时候没敢抬头看冯伞。
冯伞：“休息一下吧。”听起来并未生气，也是，冯伞人虽冷但从未见过他因为什么事而生气，即使上次她弄湿了他的本子都没有。可能这些他都不在乎。
云凝：“不用休息，这次不会错了。”
晚上就要演了，云凝不想拖后腿。
冯伞：“那就继续吧。”
这一次，云凝打算尽量不去看她正对面的陆露，从练习开始陆露就坐在她正前方，也是冯伞的正前方，一双眼睛像瞄准器一样，十字坐标的中心靶位就是冯伞，嘴角是志在必得的笑，□□裸的视线让云凝心里泛起涟漪。
然而，说到底是她笨，是她蠢。
一听好话，明知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没有拒绝。
最让她内心波涛汹涌的是她不知此刻的冯伞是什么表情，是不是也如陆露这般秋波流转。
想象是可怕的，令人坐立难安且心烦意乱的。
练习重新开始，云凝强制自己集中精神，为防止看向前方的陆露，她将目光投在了侧站的金爵身上，想与他互动分散注意力，为此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甜笑。
演奏至第一小节结束，金爵干脆弹不下去了，“小云姐，你今天是不是病了？”
云凝的甜笑僵在脸上，“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一直对我笑？”
云凝磕磕巴巴，“感觉你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挺挺帅的。”
金爵一脸受用的表情，“是这样啊，那我们继续练习吧。”美滋滋的。
“等一下。”这一回轮到冯伞叫停，“陆露，你回去吧”冯伞唱歌的时候多半是闭着眼，即使不闭着，陆露的目光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她走，她压根就不该来，也没资格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小伞还真是直接。
“伞哥哥~”陆露了解冯伞，可还想挣扎一下。
“下面练新歌，不方便外人听。”
新歌，没听说呀。
外人，小伞说话够狠。
终于走了。
三个人各自在心中碎碎念，表面不敢作声。
陆露起身，没有丝毫的不悦和尴尬，“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陆露走了，冯伞转过身对金爵说：“李琼裳的号码给你。”
金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伞，你说什么？”
冯伞知道金爵听清楚了，“要不要？”他本来没想多管闲事的。
“要。”金爵麻利地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一阵狂喜。
他怎么会有小裳的电话号码，难道~就说他怎么知道我上课的教室~小裳该不会和他说~
云凝的脑子里瞬间结满蜘蛛网，细小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