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二天早晨，云凝家，安录罕见的最后一个到。
顿时让金爵沸腾，“小录录，怎么来的这么晚？看起来~略显疲惫呀~”
金爵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倾泻在他的坏笑里，一望便知。
虽无关，但云凝多少有些赧然，偷瞄了一眼冯伞，他面色如常，换做是以前云凝可能会觉得冯伞是没听懂，毕竟，他看起来就不是花花绿绿的人。
可有了昨天那一句‘没错。’她此刻心里冒出的话是‘清心寡欲，不过是假象。’
倒是一向稳重踏实的安录表里如一，听了金爵的话耳根一红，“瞎说什么呢，我来~晚~还~不是因为你，你心里没数啊。”结结巴巴的嘴上并不相让。
金爵不以为然，“这你可不能全怪我，小伞也是同意的。”立刻出卖冯伞。
安录吃惊的看向冯伞，“小伞，你也有份？”
坐在椅子上擦拭吉他的冯伞，手没停，眼没抬，“嗯，成全你。”
冯伞与安录一起学吉他的时候，冯伞知道安录曾暗恋过一个隔壁学钢琴的女孩，昨晚，安录流露出的眼神和过去每次看到那个钢琴女孩时的眼神一模一样，眼底的一汪春水里倒映着盛开的桃花。
安录自知没逃过冯伞的眼睛，便不再遮掩，其实，细想起来也没必要遮掩，一见钟情只犯浪漫又不犯法，“谢了。”安录笑起来一侧的酒窝很深，里面装满了糖。
一听安录的话，金爵不服了，“安录，好歹咱们两个也同居三年了，你怎么对我没有一点怜惜之情呢？”
安录秒变严肃脸，“小伞是为了帮我，你纯属是为了耍我。”
金爵胸肌一挺，“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帮你？”
安录也不甘示弱，向前一步，“你一向眼拙。”
“谁说的，我一直暗~”金爵即将冲出口的话被足够震破鼓膜的镲片声击退。
“你们到底练不练习？”
云凝声音低八度，都补在了杀伤力上。
闹腾的两个人瞬间封口，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冯伞，擦吉他的手闻言也是一顿。
云凝不知道他们叽叽喳喳的到底在说些什么，唯一可知的是仍旧关于昨晚那个女粉丝，刚刚还以为安录和他俩不同，是她天真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她乐队的这三只还尤其不争气。
一个女粉丝就搅的他们拌嘴斗舌，那要是多了~多了~可能就好了。
云凝想着想着，竟把自己想笑了。
“快练习吧，为了你们每个人都能赢得无数个女粉丝。”
见云凝忽然又有了笑脸，金爵八卦兮兮的说：“小云姐，你就不想有个男粉丝什么的？”
“没兴趣。”
金爵故作惊恐，“小云姐，你对男的没兴趣？！”
金爵这小子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云凝掐腰，“安录没喜欢的人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金大少爷你，整日嚷嚷着喜欢李琼裳，可一见女粉丝还要“争风吃醋”，你自己说你靠不靠谱？”云凝手里的鼓棒呼之欲出。
“我错了，小云姐。”
金爵长着最欠的嘴，也是最怂的嘴。
云凝：“有喜欢的人，就要安分守己。”
金爵听着云凝的话音怎么隐隐有些醋意呢，“小云姐~你该不会~其实暗恋的是我吧~我先声明我喜欢性感加温柔的。”
云凝真想用鼓棒敲开金爵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海水，不仅潮，盐分还高，“暗不暗恋的先不说，你自恋是毫无疑问板上钉钉的事了，以后洗头的时候顺便洗洗自己的脑子，感觉你自我意识有点浑浊不清呀。”
安录听着云凝这番狠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金爵只好投奔冯伞，“小伞，我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是昨晚短暂的同盟给了金爵自信。
“云凝说的没错。”
金爵的自信被瞬间击碎，七零八碎。
“哪句话说的没错。”可金爵依旧不依不饶。
“所有。”
所有？
惊讶的不止金爵还有云凝，他真的这样认为吗？有喜欢的人就要安分守己，那他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小伞，你这是差别偏爱，我觉得我这个贝斯手根本就没有地位，我要回家。”说不过就改撒娇。
云凝有时候会觉得像金爵这种长相英俊，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潇洒，可偏偏嘴欠又会撒娇的男生也算得上是人间极品了。
冯伞：“也好。”
三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冯伞，金爵以为自己被“开除”了，瞬间好想收回刚才的话。
“昨晚大家也累了，今天休息吧。”
昨晚的演出后，冯伞本也是想着让大家休息，只是首演效果不好，他怕大家私下灰心丧气，干脆继续练习，让情绪忙起来，现下看来，个个神采奕奕，嘴灵舌便的，他自知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
听冯伞这样说，金爵松了一口气，他感知自己已经爱上这个乐队，“来都来了，要不不练习，本少爷请你们吃喝玩乐，暑假最后一天嘛。”
安录逗他，“宝石楼。”
金爵阴阳怪气的回嘴，“不行，你忘了小云姐海鲜过敏。”
云凝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金爵反将一军，可也只能默默吞下，虽知现在是彼此心知肚明，可挑明了，她难免要被金爵抓着把柄唠叨死。
结果，金爵口中的吃喝玩就是炸鸡，可乐，真心话大冒险，至于乐，暂时就是三个人坐在云凝家的沙发上看着独乐乐的金爵。
“金大少爷，你真是富二代吗？”
云凝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金爵和认知里的富二代不说大相径庭，也是有明显差异的。
金爵一本正经到有些严肃的回答：“小云姐，就算家里有座金山银山，那也要勤俭持家。”
话是没错，可云凝一想到开着跑车，张嘴就是宝石楼的金爵，“你的勤俭持家恐怕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吧。”
金爵撒娇一笑，“小云姐，你干嘛总是戳穿我~”眼看着就要上手摇云凝的胳膊了。
冯伞‘咳咳’两声清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冯伞迟缓两秒，“我不玩。”
金爵收起撒娇之态，“为什么？”
“不想说假话~更不想说真话。”
冯伞的心像一个玫瑰花苞，层层叠叠包裹着，不开是他一直以来的选择也是被动的结果。
“那你可以大冒险。”金爵就是想趁机八卦八卦队友。
“冒险，我也不喜欢。”
眼见着活口都被冯伞堵死，“小伞，那你说我们玩什么？”看他能提出什么好建议。
冯伞日常生活就是学习、养花、写歌、打工现在多了一项乐队，他认为的娱乐都是别人世界里的无趣，无聊。
他哪里知道什么娱乐游戏，“可以你们三个玩。”
金爵：“那你干什么？”
“我看着。”
金爵：“小伞，你这不是无成本看笑话，听八卦嘛。”
冯伞：“我对你~你们的事情没兴趣。”他对一些事情的渴望还没有到达以己换取的程度。
安录：“我也是。”安录现在迫不及待想要了解的人不在这里。
金爵：“小云姐，你呢？”
“我~”说实话，云凝内心深处有几根刚燃的小火苗，压也压不住，“我~我都行。”
“那就咱们俩个玩，不理他俩。”金爵有点赌气。
云凝傻笑几声，“金大少爷，就咱们俩个，是不是过于没意思了。”她心底的那几根火苗可不是为金爵而燃的。
“那怎么办？谁叫某两个人不合群呢。”
云凝又咧嘴尬笑，“五五分也不算不合群。”
云凝没想到有一天她要在金爵面前说话说得理不直气不壮。
究其原因是她心虚，为生出不该有的好奇心而心虚不已却又控制不住。
宛如一个觊觎别人糖果的小孩，冯伞就是那颗不知到底是什么味道却诱人无比的糖果。
不过，这所有的心思，云凝的自我解释都是因为冯伞过于神秘导致的，也一定是这个原因。
他的歌，他的文身，他一个人的生活……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免会好奇，她不过是一个正常人，正常人。
“小云姐~”金爵叫魂似的抗议。
云凝正正坐姿，“那个~要不~一起看看电视？”
对于这个建议安录都忍不住调侃，“云凝，可乐炸鸡配电视，好像更适合一男一女。”
“既然这样，那你提个合适的。”云凝反将一军。
“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提吧。”金爵附和着，他自然也是不想看电视的，可实在不愿错过怼安录的机会。
安录心里怪自己一时嘴快，给自己挖了个坑，“呃~要不还是真心话大冒险吧。”
兜了一圈又回到原点，这下没人反驳，只是原点里冯伞依旧不参加。
三个人知道冯伞决定的事除非拿出有说服力的理由，否则几乎不会改变。
三个人里有两个人兴致恹恹的开始，云凝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们各回各家，真不该相信金爵吃喝玩乐的鬼话。
饮料瓶在茶几上像个上了年纪的陀螺，迟缓的转了几圈之后停在了金爵面前。
金爵无问自答，“真心话。”
云凝和安录对视一眼，一副你来问，我没问题，还是你来问，我也没问题的为难表情。
“我说你俩装也装的对我有点兴趣好不好？”
云凝和安录被看穿之后忍着笑意，云凝：“有兴趣，有兴趣，初吻是什么时候？”堪称真心话大冒险题库里的题。
“幼儿园，我和~”
“可以了。”安录打断了即将侃侃而谈的金爵，“云凝只问了什么时候，不必赘述。”
“好你个安录，你别栽倒我手里。”
游戏似乎一瞬就从真心话大冒险变成了男孩之间的小吵闹，十轮下来，没云凝什么事，至于他俩互相伤害到什么程度，云凝也没太关心。
她的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阳台，冯伞在那里侍弄那些花好一会儿了。
现在，正拿着个剪子，估计是在修剪枝杈。
云凝每次看到冯伞在一堆花中忙碌的身影总能生出一种温柔了岁月的恬静和怡然，明明平常看起来那么冷淡漠然的一个人，不知是不是花柔和了他。
“小云姐，是你。”金爵填满兴奋的嗓音扯回了云凝偷偷溜走的视线。
“大冒险。”
她可不选真心话，能被问到的问题无非就是那些，她一个也不想回答。
金爵和安录对于她的选择倒也不意外，毕竟是小云姐。
只是大冒险，那要好好想一想~
安录：“和小伞对视一分钟。”
金爵立刻点头表示对安录建议的满意，很多时候敌人和朋友不过就是一瞬的事。
云凝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嘴上逞强哂笑，“这算什么大冒险，小伞的眼睛又不会吃人。”
金爵笑的贼眉鼠眼，“小伞的眼睛是不会吃人，但说不定会摄魂。”说完跑到阳台把冯伞架了过来。
冯伞一脸懵，不过还是淡淡然的没有反抗，纤细的指尖正捏着一支刚剪下来的粉色月季，花色已去，花瓣松散，仿佛一抖就会全数凋落。
金爵：“开始。”
云凝从沙发上站起来，渐渐走进直到和冯伞保持一米的距离，她个子不矮但也要微微仰头才能准确的对上冯伞的视线。
他的眼里除了平日的冰霜还有明显的疑问，然而，他并未躲开，也直视着她的眼睛。
这让云凝想逃又不得不挺住迎上，只是双颊有些发烫。
反观冯伞好像越来越平静，眼神中的疑问消失，清亮的眸子无畏似乎也无所谓，睫毛每隔数秒便会缓慢张合，流淌出的皆是从容。
一秒一秒又一秒。
云凝也渐渐陷入他的从容，陷入他的眼眸，耳朵关闭了，毛孔也关闭了……这世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云凝的心变成了一只气球，轻轻地却很满，嘴角也即刻就能涌出甜笑。
此时，她仿佛头枕草地，沐浴阳光，周遭万籁俱寂。
……
这感觉妙不可言又隐隐熟悉，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奶奶灰。
他是他？
不，怎么会呢。
不会这么巧，也不要这么巧。
如若冯伞没有喜欢的人，他是他，尚好。
现在，至少给她留个可以后退的白日梦。
“到时间了吧。”
她强敛起思绪，回归平静。
安录和金爵像是初中成功乱点鸳鸯谱的调皮少年，坏笑着，“刚好。”实则已超时一分钟。
云凝坐回沙发，佯装无事张罗着继续玩。
冯伞兀自站在原地，看着掉落一地的花瓣。
指尖迟来隐隐的痛。
他张开已经攥拳的手指，不知何时月季的刺扎了进来。
他瞥了一眼云凝。
也许，是刚刚~他内心方寸大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