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七度酒吧今天的演出名为‘新生之日’，演出一共有四支乐队，风与花的狂想第二个出场，第一个出场的是金属风暴。
现在，距离演出还有半个小时，冯伞和秦骁的乐队已经到了，剩下的两支乐队还未见半个人影。
时隔几日见面，秦骁带来了他们乐队的固定鼓手，“小伞，给你们介绍一下，鼓手牙仔。”
一个长着两颗小虎牙，目光如锥的瘦小男生，“hello~”说起话来有些嘻嘻哈哈。
“你好。”相比之下云凝她们有些古板拘束。
秦骁挑着眉继续说：“小伞，以后我再也不借你们乐队的鼓手了。”
云凝听着心里开心。
安录金爵一瞬就听懂了秦骁的弦外之音，细想起来，之前秦骁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鼓手，上次那顿火锅的谈话过后没几日就找到了，金爵忍不住对安录耳语，“秦骁，心机鬼。”
冯伞自然也是听得出来的，只是，“这样云凝能轻巧些。”他并不顺藤而上。
安录和金爵心里暗笑，小伞的心思他俩可真是猜不透。
秦骁没听到想听的话，隐喻都没有，无奈云凝在这，不敢挑明。
“小云姐，你通没通知李琼裳来看我？”金爵也想趁机嘚瑟一番，踩上一脚。
“小裳在观众里，不过，她是来看我的。”云凝并未如金爵所愿。
实在是云凝知道李琼裳的心思，不敢背后给李琼裳惹出绯闻。
好在说话之间秦骁他们正忙着准备上台，金爵这才未觉丢面子，但还是用委屈的表情向云凝抗议。
云凝忙陪笑脸，“金少，黑色的头发很适合你嘛。”夸夸以示歉意。
金爵今天特意染的头发，来的时候竟没人注意，正好，“小云姐，请往仔细了夸。”在云凝这过过瘾。
云凝也是无奈之举，“黑色显得你整个人深沉了一些，眼睛也深邃了一些，你的钻石耳坠也更闪耀了一些，总之，完美。”她也是尽力了，虽说都是事实，但面对面说出来心里还真是难受的反胃。
“夸的还不够仔细。”金爵完全没听够。
正待云凝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几个嘈杂的男声传进耳朵。
“秦骁这小子的新歌不错。”
“确实，好像比以往都受欢迎。”
“他们技术不错，秦骁长的也爷们，受欢迎只是时间的问题。”
……
一句话接一句话之间，三个男人就出现在云凝她们的视野里。
个个都是行走的荷尔蒙，高挑，精壮，其中一个留着长发，嘴角还叼着根即将燃尽的烟，摇滚范十足，年龄应该也比云凝她们稍长一些，在他们面前，云凝她们就是真人演示版的弱小青涩。
“你们好。”见“大人物”必要的点头哈腰。
“你们好，新来的吗？”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意外的透亮。
安录：“嗯，今天第一次演出。”
“演出成功。”意外的亲切。
“谢谢。”
三个男人一挥手示意不用客气，结束话题，然后懒散的坐在沙发上，倒是潇洒不羁。
其中一个人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啤酒，用桌角起开了瓶盖，喝水一样的喝了起来。
云凝她们也不好意思再随意说话，转为集体沉默。
空气中是等待的漫长和静默的尴尬。
云凝坐在椅子上盯着一处发呆打发时间，逃避尴尬，隐隐能够听到舞台上秦骁的嘶吼。
也不知道一会儿的表演会不会得到喜欢，想到这点，云凝忍不住憋嘴鼓腮，无限怅惘。
“怎么了？”
冯伞突然走过来挡在她面前，语气温柔并且揉抚着她垂下的秀发。
云凝红着脸，慌着神抬头看向冯伞，“没~没怎么~”她紧张的舌头打结，尤其是对上冯伞冰消雪融的眼神，更是让她直吞口水，她倒想反问他，这是怎么了，众目睽睽之下和平日判若两人。
两人之间粉红色的气泡透明却膨胀，挤压着本就狭小的后台空间，众人皆能感受的到。
安录金爵是越来越看不懂也猜不透冯伞了，要么是他俩近视加散光，要么是冯伞人倔加嘴硬。
另一支乐队抽烟的那个男人见此情形将一支刚点燃不久的烟摁死在烟灰缸里，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冯伞的侧后背，“我去个厕所。”悻悻然地离开。
冯伞余光里瞥见男人离开的影子，又看看云凝涨红的脸，明亮水汪的眼睛，迅速将手抽回，“你~有~头皮屑。”刚刚温柔的语气，温暖的眼神在这句磕磕巴巴的话里烟消云散，一同消失的还有云凝刚刚小鹿乱撞的少女心，“哦~好久没洗头了。”只好自黑圆场。
‘摸个头而已，我在幻想什么，人家可是有喜欢的人。’
云凝顺顺头发，正正心。
粉红泡沫破碎，让安录金爵摸不到头脑，两人对视，双手一摊，一副爱咋咋地的表情。
不久之后，轮到云凝她们的乐队上场，除却冯伞其他人似乎都紧张起来，“小伞，一会酒吧里要是燥起来，你可别嫌吵，唱着唱着跑了。”金爵甚至靠揶揄冯伞缓解紧张。
冯伞并不理会他，只悄悄看了一眼烟灰缸旁边空空的位子，刚刚那个男人看向云凝的露骨眼神让他神经莫名紧张，现在，终于可以完全松一口气了。
云凝排在最后面，从侧面舞台看到底下观众黑压压一片，她深呼一口气，跟着冯伞他们走上台。
在圆形的凳子上坐定，这不是她第一次上台演出，可却是她的乐队第一次上台演出，激动到紧张，心间像过了股股电流，一阵一阵电击着心脏，她紧紧攥住鼓棒，指节甚至都有些僵硬，屏息等待开始。
一束昏黄的追光灯率先打在冯伞的身上，晦暗嘈杂的酒吧瞬间变的安静，冯伞清透冰凉的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晚上好，我们是风与花的狂想。”
冯伞说话时云凝一直看着灯光下他的背，直挺挺，不够宽厚却给了她足够的镇定和力量。
不一会儿，她头顶身侧也亮起米色光束，规则直线的交替照亮舞台，云凝的鼓融着吉他，贝斯从容自在的响起。
一切如排练时一样顺畅的进行，冯伞在他的世界里自由自在，安录规规矩矩的弹着吉他，云凝注视着正前方的冯伞全力以赴。
金爵似乎比以往还要活泼，发挥的还要好，贝斯此刻俨然不只是乐器，在金爵的手里变成了面膜，华服，让他整个人更加的容光焕发，熠熠生辉。
比起冯伞的自在，金爵的外放更抓人。
没办法，谁叫台下坐着李琼裳。
如果说爱情让人分泌的是多巴胺，那么追逐爱情则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然而，台下的观众似乎并没有受到感染，秦骁他们的演出不知道，现在确是安安静静或者可以说是死气沉沉。
虽然一连两首之后，有人开始举手打拍，但就如灯火通明的城市夜空上的星星，可见的只有零星。
说起来云凝帮秦骁打鼓的时候，人气低迷，她也并未多想，只安心认真打好鼓。
如今，换成她们的乐队，即使她明白人哪能一蹴而就，更何况音乐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可她心里还是遗憾又心疼，小伞的歌真的很好。
不过，看着金爵不散的热情，安录不变的沉稳，冯伞依然的自在，云凝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沉住气，好好打鼓。
最终，不管局面怎样惨淡，他们确是尽兴收场，对着台下默契的深鞠一躬，这是对第一次演出的回味和感恩。
下台之前冯伞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三人，四个人目光交替对上，舞台虽暗了下去，可他们眼里有把火，将彼此照的通亮。
汗水划过上扬的嘴角，无言亦是满足，是满意，也是幸运。
有伙伴，有信任，各安其职各尽其责，所有的一切不过都将是来日方长而已。
酒吧外的人行路上，李琼裳和秦骁他们齐刷刷的站在路边，云凝她们刚从酒吧出来，李琼裳就迎了上去，“阿凝，你们演出的真好，歌我很喜欢。”
云凝听得出来李琼裳是真心话，不是安慰。
至于李琼裳与金爵刹那间惊讶又温柔的对视，云凝不好评判其中的缘由和情感。
“歌写的真不错。”秦骁也真心称赞，然后拍拍冯伞的肩膀，是男孩之间的鼓励与安慰。
冯伞回想起来还未看过秦骁的演出，没办法礼尚往来，只简单的回了句，“谢谢。”
场面至此有些冷意，众人一度沉默，是几个少女软糯的声音终结了这个场面，“你好~是金属风暴乐队的主唱吧？”
黑夜让少女们的星星眼更加明亮~刺眼~
“我是。”秦骁平日里的拽气在少女的眼波流转中消减了几分。
“可以合张影吗？”少女们激动的小心翼翼。
“当然。”
其他人围观了这场微型粉丝见面会，耳边是手机快门的咔嚓声交织着少女的甜笑声。
刺耳，聒噪，至少在金爵心里是这样的，其他人似乎无关痛痒。
看来秦骁这次的新歌反响是真的不错。
少女们走了，秦骁的好心情更上一层楼，不为别的，只为比起过去的日日夜夜又进步了一大截，本想着吃饭庆祝一下，思量下来有些不合时宜，“时间不早了，各自回家~”秦骁用试探当做提问。
“嗯。”
有人应答，有人点头，答案倒是一致。
秦骁：“那就下次演出见，对了，我开车了，牙仔家在附近，还能捎上一个人，云凝你是女生，顺带送你吧。”
云凝拒绝的很痛快，“不用了，你也不顺路，小裳家门禁快到了。”
秦骁还有些犹豫。
“秦骁，你放心，我们的鼓手我们自会照顾好。”金爵阴阳怪气的呛声。
秦骁自认与金爵说不着又不想回呛生事，“那你们注意安全。”
“你们也是。”
云凝摆摆手主要是和李琼裳再见。
秦骁她们走了，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云凝提议，“咱们三个各自打车回家吧。”
金爵是开车来的。
“嗯。”
四个人原地解散，没说再见，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七度酒吧里不同于冯伞他们表演时的不温不火，此刻可以说是热火朝天。
台上是后台见过的那支荷尔蒙十足的乐队。
主唱是拎着酒瓶子的那个人，时间上应该是第二首歌，头发就已经可以甩出汗来了。
乐队的其他乐手也俨然是“疯子”，就连坐着的鼓手仿佛随时都要扔掉鼓棒飞到台前似的。
剩下的人满场蹦跳律动，音乐和人都是泄闸的洪水，摧毁与占有并行。
切换到下首歌的间隙，主唱甚至拎起舞台边的酒瓶痛饮一口，然后，当头浇下又奋力一甩，酒与汗一同飞出，舞台下分不清是哪里，尖叫声迭起。
“小伞，要不我们也玩重金属吧。”
金爵在一片尖叫声中扯嗓大喊，惊得冯伞连同隔一个人站着的云凝一并回头，刚好又撞见金爵后面一脸惊愕的安录。
四个人咧着嘴角傻笑，害羞且愉悦。
他们懂彼此为什么又悄悄回来看别人的演出，接受但不甘。
这大概也有秦骁给的刺激。
四个人肩并肩看完了演出，出了酒吧。
“确实燥。”安录忍不住称赞。
“将来咱们只会更燥。”金爵信心满满。
“金少难得你有上进心，我说今天为什么没上赶着和李琼裳套近乎呢。”
“那是，小爷我还是很重视咱们乐队的，再说了，李琼裳跑不了。”金爵自信爆棚。
云凝没听他俩斗嘴，只悄悄的留意冯伞，可看不出他的心情，半点都看不出。
“你们好~”一个文文静静，胆胆怯怯的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四个人一怔，女孩也未敢上前。
缓了一秒，云凝温柔询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喜欢你们的歌还有~”女孩欲言又止却也不言自明。
金爵连忙理理头发，挺直背，手插兜。
“我可以和他合张影吗？”
女孩伸着手指，她没想到看完演出能有幸碰到。
金爵顺着手指的方向发觉不是自己竟然是安录，安录也有些诧异，可就是他，“可以。”
安录绅士的走过去，还主动拿手机让女孩站的稍后些。
安录还在和女孩合影，看照片，金爵的跑车已经唱着高亢的歌从安录面前呼啸而过。
安录本能地挣扎着跑了几步，气喘吁吁。
最后只好拨通了电话。
金爵：“干嘛？”
“你干嘛，不送我回家了？”
“你打车吧。”挂了，金爵继续开车。
云凝看金爵丝毫没有回头之意，“你真不载安录了？”
“当然，你说那女孩看不上我也就罢了，小伞这么帅也看不上，竟然喜欢安录，什么眼神。”金爵一脸孩子气。
云凝摇摇头哂笑。
“再说了，他合完影刚好送女生回家，我这也算是成全他，小伞，你说是不是？”金爵竟然问冯伞，仿佛此刻两人是一个战线联盟的。
云凝怕金爵是嫉妒的大脑短路了，冯伞才不会在意这些。
“没错。”
云凝的眼睛瞪的像满月，她没听错，冯伞不仅回答了，而且还说‘没错’。
‘这个看起来清心寡欲的冯伞，竟然想要女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