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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章 一篇文章 秦霸脸上狰狞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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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中途绕了一点弯子,但是战斗副本的第二章,终于开始正常推进了。

    明月霜看着游戏界面,分外欣慰。

    其实算起来,这才是红巾军第一次真正的正面出击,背后没有任何谋划。所以明月霜也半点都不着急,最好是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打过去。反正这两年的积淀完全足够,不用怕打不起。

    哪怕跟赵元睿约定好了“各凭本事”,两边多少有点竞争的心思,明月霜也还是不急。

    反正……对凉州,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她们之间的战斗,会被放在最后,距离现在还很遥远,所以明月霜如今也不必在意那一城一地的得失。

    她甚至都没再到前线去督战,而是完全放权给秦良玉。

    关掉游戏,明月霜随手拿起旁边的报纸翻看。

    好歹也是个穿越者,她比谁都更明白舆论的重要性,所以,市面上所有的报纸,明月霜都会叫人搜集一份,闲暇时翻看。现在的报纸,还没有什么瞎编的内容,虽然大版面几乎都是书生们在议论时政话题,但也有不少与各地民生相关的内容。

    譬如明月霜手中这张报纸,就是从江州送来的。

    那里是全天下除了京城之外,商业最繁华、文风也最鼎盛的地方。洛京的报纸传过去之后,没多久就一口气冒出了七八种本地报纸。这些报纸的主持者们彼此之间似乎不大和睦,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他们在报上互相喊话,就一些问题产生争论。

    明月霜着重看的就是这些内容。

    在这个时代,能读得起书的,大都是世家豪族的子弟,能当官的也是这一批人,江州也不例外。也就是说,这些在报上写文章的人,他们自己或者家人,必定都在江州节度使府中任职。

    这样的文章,自然很值得研究。

    看到一篇替鼓吹温靖的文章,明月霜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她丢下报纸,站起身就往外走。

    李国言连忙也放下手中的工作,跟上去问,“主公,这是要去哪里?”

    “去一趟报社。”明月霜说着,脚步一顿,又回去拿了那份刚才在看的报纸,“我要找人写一篇文章。”

    很快,她就在报社见到了明红日,君琢,魏锦和颜葳蕤等人。她们都是如今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骨干,文笔也历练得越发老道了,听说明月霜要写一篇文章,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结果明月霜一开口,就吓了她们一跳,“我要你们写一篇煽动性的文章,投到江州的报纸上去。”

    “我们写的文章,他们不见得会发吧?”明红日第一个举手。

    自从自家参与了办报纸的整个流程之后,她就明白了,报纸上刊登出来的文章虽然都是外面来的投稿,但最终呈现出来的内容,依旧是经过编辑部筛选,希望读者能看到的。

    红巾军这里还好一些,即便意见不同的文章,也会被登出来,外地的报纸就又很多避讳。

    毕竟你发的文章,很有可能会被藩镇之主看到,由不得大家不谨慎。

    明月霜笑道,“发不发都不要紧,到时候多投几家,只要让江州的人看见这篇文章就行了。”

    众人闻言,皆恍悟点头。

    这文章就是写给江州上层看的,但总不能直接上门投书,那就太明显了。相较之下,给报纸投稿,就显得正常多了。

    “那要写什么内容呢?”君琢问。

    “内容就写,作为大黎的继承者,不该与秦霸这等罪人同流合污,不仅要与他割席,更应该加入讨伐大燕的的联盟之中,除掉这个乱臣贼子,以告慰先帝和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明月霜说。

    说到这个,在建立南黎之后,温靖自然也给温镕追封了一个谥号。

    这个谥号就比秦霸定的那个好多了,是“庄”。

    当然了,跟秦霸定的那个一样,也没有什么人承认。

    所以此时明月霜说“先帝”,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谁。明红日等人还好,君琢、魏锦这类世家出身的,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激动了。

    显然,对于温靖“继承大黎”的说法,她们都是不认可的,尤其是温靖与秦霸结盟的行为,也实在是对不起这个身份。如今要写文章骂他,她们自是当仁不让。

    颜葳蕤若有所思,“主公是想制造舆论,让那江州也背弃秦霸?”

    明月霜笑眯眯地点头,“温靖不会不知道,跟秦霸结盟这件事,会让自己背负骂名。但是攻下洛州之后能得到的好处太大,他当然舍不得。何况在那之前,他已经从秦霸那里得到了半个青州。”

    “但现在,形势又不一样了。”

    洛州没那么好打,僵持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太大的进展。尤其是江州这边,被红巾军和楚州军的联军堵在外面,至今尚未踏上洛州的土地。

    倒是赵元睿这一反水,让秦霸身上的压力陡增,温靖但凡有点脑子,就会知道,原本的谋划已经不可能了。

    反倒是此刻跟秦霸割席,不仅能挽回自己的名声,或许还能趁着云州势弱,无暇他顾,再撕下一块好肉来。

    虽然背刺盟友的名声也不大好听,但他作为大黎的继承人,对付大黎的掘墓人秦霸,是理所当然的。

    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洗一个“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人设呢。

    一番分析,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满脸“还能这样”的表情,对明月霜本人都刮目相看。

    明月霜总觉得她们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果然能当主公的人,心都黑”。虽然她自觉是个厚道人,所有的犀利都是对着敌人,从来不坑盟友,但莫名还是有点心虚,于是干咳一声,站起身道,“你们斟酌一番,尽早把文章写出来。”

    然后踱着步子走了。

    等她走了,留下来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感慨,“不愧是主公,思路广阔,这倒是我从未想过的。”

    “是极。”有人附和,“要不咱们把主公所说的这些都融进文章之中?”

    “还要尽量模拟江州文士的文笔和口风。”

    最后是魏锦一锤定音,“这样的文章,一篇就够了。君琢你最擅长模仿他人风格,那就由你来拟底稿,咱们在一同斟酌润色,必要写出一篇绝世佳文来才好。”

    作为文人圈子中的一员,魏锦在清楚不过,只有文章写得足够出众,才能被送到明月霜想让他们看到这篇文章的人手中。也只有文章写得足够出众,里面的观点才更容易说服这些人。

    没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文章写得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

    不到半个月,这篇文章就摆在了温靖的案上。

    此时,战场上仍然呈僵持之势,但是肉眼可见,两线作战的秦霸已经落在了下风。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温靖便也顺势放缓了攻势,不再紧催着前线的大军尽快拿出战果。

    他已经开始思考,还要不要继续在秦霸这条船上待下去。

    这篇文章来得正是时候,里面所写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从温靖的角度出发,将他心底那还有些杂乱,尚未理清的想法,条分缕析地写了出来,甚至把好处和坏处都写明白了。

    若不是文章是报社那边送上来的,温靖险些要以为这是自己的哪个心腹上的劝谏奏折了。

    嗯……其实这个怀疑现在也没有完全消失。

    毕竟众所周知,投稿是可以取笔名的。

    温靖本人的文学素养也十分出众,越看就越觉得能从这篇文章之中,看出几分某个文采出众的大臣的影子。

    他索性将心腹们召集过来,将这篇文章给他们看。

    这些人其实私底下都已经看过文章了,毕竟不是经了他们的手,也送不到温靖手中。不过此刻当着温靖的面再看一遍,他们还是忍不住怀疑地看向王蔚。

    他从前是江州行军司马,温靖登基之后,就一跃而成为了南黎的丞相,是温靖手下第一得用之人。

    温靖见其他人也如此怀疑,便问,“王卿,这当真不是你的大作?”

    “是啊,这等老辣又利落的文笔,也只有王兄能作出来了。”

    “当真不是。”王蔚脸上的表情很无奈,但也松了一口气,私底下看文章的时候,大家虽然都怀疑是他写的,但没人问,如今温靖问了,他总算可以解释了,“若是我写的,何必绕这种弯子?”

    这倒也是,别人要在报纸上刊登文章,无非是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叫人看见。但王蔚是丞相,为温靖出谋划策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若是他写的文章,直接上折子不就完了?

    “但若不是王兄,我们江州哪里还有这样一位大才?”

    “莫非是野之遗贤?”

    王蔚听着他们的猜测,有些迟疑地说,“会不会是江州之外的人?”

    众人都笑了起来,“江州之外的人,焉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倒不是文笔的问题,而是外地人写的文章,不会这样全然是以江州人士的口吻。莫说温靖了,就连他们,也觉得字字句句都在理,考虑得实在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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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论了一阵,也没个结果,众人也就将注意力又重新转回了眼前这篇文章上,“不管是谁写的,道理总没错。”

    “不错。那秦霸看着也是个枭雄的样子,谁知这般不济事。”

    “这艘船眼看就要沉了,陛下自然是早做打算为好。”

    “此时反击云州,于我等确实没有任何坏处,反倒可以趁机扭转外人的印象……”

    他们说着,都看向温靖。

    温靖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也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是我对不起秦霸,只是他鸩杀庄帝,与我大黎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正是复仇之际,旁的便也顾不上了。天下人若有毁谤,朕一力担之便是!”

    “陛下圣明!”

    “来人,拟旨。”温靖扬声道,“叫马绪出兵,争取在秦霸反应过来之前,先将青州全境拿下。”

    与其他的地盘相比,云州刚刚攻下来,还没有完全理顺的青州,自然是最好对付的。而且江州军已经占据了半个青州,攻下另外一半,更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之后不管攻打云州能有多大的战果,他们的收获都已经足够了。

    ……

    云州,吕城。

    被一封千里迢迢送来的急报惊醒,秦霸只觉得头痛欲裂。

    昨晚侍寝的嫔妃也被吵醒,又是惊慌又是害怕地偎到他身边。但秦霸此刻哪有心思安慰美人?一挥手把人推到一边,一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一边冷着脸问,“何处急报?”

    传令兵隔着床帐,听到了娇吟声,头上的冷汗都要出来了,略有些恍惚地道,“是……青州。”

    秦霸额头的青筋猛地一跳,心底冒出来一股十分不妙的预感,“青州出了什么事?”

    “回禀陛下,”传令兵深深低着头,“江州军突袭青州,如今……已经拿下了青州全境,正在向云州边境的河城进军。”

    秦霸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几乎是目眦欲裂地掀开床帐,劈手将传令兵高高捧起的文书夺了过来,低头细看。

    这已经是几天前送出来的消息了。

    算算时间,只怕如今江州军早就抵达河城,已经打起来了。

    “温、靖!”秦霸几乎是磨着牙吐出了这个名字,仿佛在将这个名字放在齿间咀嚼。若此时温靖站在他面前,秦霸必定会将此人抽筋扒皮,生啖其肉,才能解这心头之恨。

    赵元睿的背叛,虽然打了秦霸一个措手不及,但说也奇怪,连秦霸本人,也觉得这件事算不上出乎预料。

    因为赵元睿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就像是一头凶狠狡诈的狼,伺机而动,至于所谓的盟友,于他而言,本来就不是多么牢靠的关系,也不会费心去维护。

    但温靖不是!

    中原这些文人,总爱讲究些繁文缛节,秦霸自己虽然不齿,但关键时刻,又觉得他们能够被这些东西束缚,自己这方面也更有保障。

    最重要的是,在结盟的时候,秦霸已经付出了很多,他甚至舍出去半个青州,就是为了把温靖绑在自己的船上。

    然而对方翻脸的时候,却还是这般不留情面。

    所谓的道义,所谓的盟友,都是狗屁!

    秦霸又气又恨,便继续骂道,“背信弃义,无耻之尤!苍天有眼,岂会让此辈得意!”

    这一句话骂完,他却猛地一怔,只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

    啊,想起来了。

    是在……他杀死雁孤云之后,那些拥护雁孤云的大小将领们,都来讨伐他。

    那时,他们也是这样,指着他破口大骂,说他迟早会有报应。

    但彼时,他已经凭着雁孤云的人头,成了被朝廷册封的云州节度使,一步登天,获得了原本怎么都够不到的权势,一群失败者,又怎么会被他看在眼里?

    他们甚至不敢与他为敌,只能这样不痛不痒地骂几句。

    至于报应,当时还叫秦长志,盗贼出身,一步步往上爬才有今天的他,就更不相信了。杀人放火金腰带,能登上高位的人,没有一个手里是干净的。若真的有报应,世道又怎么可能如此?

    不过是无能之人的自我安慰。

    然而此刻,当他自己也遭遇了背叛,处在不敢置信的暴怒之中时,不知为何,秦霸竟又想起了雁孤云被自己杀死时的表情。

    他到死都没有想到,他最信任的、可以放心交托后背的兄弟,竟然会对他出手,所以被一剑穿心时,他脸上的表情甚至不是震惊和愤怒,而是茫然。

    那茫然像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疑问,被固定在了他的面孔上。

    叫此刻的秦霸不由得起了一层战栗。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暗地里如影随形地跟着他的,不仅有小皇帝温镕的诅咒,还有那个他曾经心悦诚服地叫过“大哥”的人。

    这个念头,让秦霸忍不住疑神疑鬼起来。

    不过,也真因此,他总算是从那种出离的愤怒之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愤怒毫无意义,不会对温靖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但清醒过来的秦霸,也不可能丢下凉州军和红巾军两处战场,集中所有力量去对付温靖。

    不得不说,温靖确实选了一个太好的时机。

    光是应付赵元睿和秦良玉指挥的军队,秦霸就已经分身乏术、左支右绌,根本抽不出任何精力去兼顾更远处的江州。

    河城作为云州的边境,当然有驻军、有守将,但是,那一点可怜的兵马,又怎么可能挡得住江州的全力进攻?

    至于楚州军和红巾军联手应对江州军的最后一处战场,本来就是最不起眼的地方,现在就更几乎只是个摆设了。反正只要江州军不主动进攻,红巾军和楚州军当然也不会动,乐得看江州跟云州内讧。

    秦霸直到召集心腹共同商议此事时,心中还有一种很荒唐的感觉。

    这一回,明明是他踌躇满志,联络了江州、凉州两位盟友,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洛州,挫一挫红巾军的锐气,也将自家的地盘扩大一些,怎么……怎么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人人喊打的,倒成了他自己。

    最可恨的是,在心腹们带来的报纸上,他看到了刊登在江州报纸上的那一篇文章——决定出兵之后,温靖左思右想,索性将它公开刊登了出来,也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江州现在一心要除掉秦霸这个大黎的敌人,跟大家是一条心的。

    这篇文章,可以说是非常明白地解释了温靖临场倒戈的原因。

    但秦霸却并没有因为疑惑得到解答而高兴。

    又是大义和名分!他气得差点吐血,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去恨谁。

    说是找人来商议,但其实最后也没有结果。放弃眼前这番基业,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所有人也承受不起那个代价,那就唯有想方设法撑住了。

    盘外招大家倒是也想了一些,无非是动摇凉州、江州和红巾军三家的想法,让她们不再针对自己,但秦霸不认为那会有用。

    议事结束,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就气得又摔了一遍东西。

    然后秦霸站在满地狼藉之中,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那块被自己藏在密室之中的传国玉玺。

    顾承骏和乔珩都是被这玉玺坑了的说法,秦霸其实也听过。但当时不以为意,毕竟他自认为是真命天子,岂会压不住这样的珍宝?但此刻,落入逆境之中,疑神疑鬼的他,反而突然想起来了。

    是不是把这东西砸了,一切就都会变好?

    秦霸这个人,是有一点残忍的疯狂的,而且喜怒不定,喜欢的可以捧上天,不喜欢时又会绝情到可怕。

    无论是顾承骏还是乔珩,当他们走到穷途末路,叩问为什么、凭什么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迁怒一块玉石,何况还是这样的传国重宝。但秦霸不一样,当他觉得这东西不能给自己带来好运,反而可能会妨碍自己时,他是能狠得下心的。

    如今出征在外,传国玉玺自然是不会带出来的。他一刻都等不得,立刻就叫自己的心腹侍卫亲自回燕城去,将他藏在密室之中的传国玉玺带过来。

    当然,他没说拿的是什么东西,只叫心腹将盒子带回来给自己。

    几天之后,装着传国玉玺的木盒,就摆在了秦霸面前。

    当初得到它的时候有多么兴奋狂喜,他现在就有多厌恶憎恨。

    怕有人会劝阻,秦霸索性屏退身边的人。他盯着面前的盒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动作粗暴地将之打开。做工精美的宝玉躺在丝绸铺垫的盒底,闪烁着迷人的光。

    秦霸却丝毫没有怜惜地将这块传世珍宝取出来,高高举起,表情狰狞地朝地上砸去——

    “啪”的一声,玉石与地面相击。

    然而想象之中传国玉玺摔成碎片的场景却根本没有出现,它在地上重重一撞,又弹起来,滚落在了一边。

    似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

    秦霸脸上狰狞残忍的表情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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