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扬眉吐气
柳氏替儿子穿好衣裳,就让嬷嬷带着他们先去用早膳。
“大娘子,隔壁有孕了。”
柳氏却显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慢慢洗净双手,女使替她拿来锦帕擦拭。
“这样稀疏平常的事,有何好说?”
那贴身女使可替他们大娘子着急,一直都这样淡淡的,虽身下是有个嫡公子,可保不齐出生个庶子来相争。
“万一要是个男胎,那”
柳氏眉头蹙了下,“你该慎言。”
那女使也知自己出言无状,赶紧告罪。可柳氏也知她是真心,倒并不多怪罪。
即便是个男孩又如何?难不成来争家产吗?可柳氏明白,他们根本就没多少家底,如今也都是依附着大房过活。
可自上次与沈青钰不合之后,给二房的例银也明着暗着少了不少。
官人那几日还心情颇好,叫她无需操心,他能挣出另一份家业来。可如今他这念想怕是落空了。
尤其前几日官人的神情极为不对,他的事,她从来不过问,可他像是受到了挫折,连着几日流连酒肆花楼。
近几日她的眼皮总跳的厉害,怕是有事要发生。
春酲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家门口。自从她“假死”之后,已过了月余之久。
原本傅偃是要陪同她一起的,只不过一是于礼不合,有碍她的清誉,二则是她也不想耽误他温书。
春奚是第一个瞧见春酲的。他有些不敢相信,眼睛揉了又揉,虽知晓姐姐还活着,可心中终究还是没底。
“阿姐!”他的声音带着低哑,微微发颤。
“诶,是我!”春酲完全是想笑着回来的,只是一见到亲人,眼泪就忍不住地掉下来。
春奚确认了后就赶紧跑到春酲跟前,一把就抱住了春酲,“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担心坏了。”
“此事是我不对,不过事发突然,我也来不及告知,又不想叫你们担心。”
春奚自然不会怪她,“阿姐无事就最好了,其他都不要紧。”
春酲见他如此,想来定是有人与他说了什么,大抵是书文。
她自第一眼瞧见,就知她是个聪慧的姑娘。
“爹娘知晓吗?”
春奚摇头,“不知,我晓得阿姐你的用意,一是不想叫我们担心,二来也怕我们无意露出了马脚。”
“我只骗他们说,你还在府里养身子。”说到此,春奚赶紧看向她的肚子,满脸着急与担忧,可又欲言又止。
春酲点了点头,“此事早已过去,我身子无碍,好着呢。什么都不必替我担心。”
“那阿姐如今是在何处,可以归家了吗?”
春酲点头,被他慢慢带着回到屋里,“嗯,身契也在我自个儿这。假死,也只是为了更叫人淡忘。”
春奚又由衷地替姐姐高兴,“阿姐就住在家,我养你。”
春酲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那阿姐赖你一辈子,只怕你要厌烦我。”
“才不会!”春奚回答的很是斩钉截铁,只要阿姐幸福就好。
爹娘还在外,并未归。春酲也没多少行李,大多已经葬于火海,不然就是还在那个院子里。
这些是与她无关的身外之物。
从今日开始,她与过去再无瓜葛,她不再是裴府的女使亦或者姨娘,只是春酲。
竹梦如今可算是扬眉吐气,她的肚子就是她的底气。
即便沈青钰拿捏住了她,怕是也无济于事。这样的大家族里头,对子嗣可尤为看重。
尤其……竹梦摸着还并未显怀的肚子,“你可要给我争气点,是个男孩才好。”
阮宸寅自是不敢去帝姬那闹事,此事他只能自认倒霉,还需想其他的出头之法。
冷莺也不知是去了哪里,而后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踪迹,却也没有将她带回。
只因孟沅竟狠心将她发卖打到了烟花柳巷之地,她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是彻底脏了 。
这样的人,是决然不能成为他儿子的母亲,只会给他们带来耻辱。
于是冷莺就被这样放弃,自生自灭去。不久后,就香消玉殒了,这自然是后话。
不过既然要回了儿子,可阮宸寅还是郁郁不得志,于是开始宿醉,流连在外。
施氏也拿他没有办法,舍不得骂,更是舍不得打,于是又开始为他物色其他女子。
又不知是哪个混账东西在外传言,阮宸寅做的种种丑事,名声是彻底被搞臭,如今是难再寻门称心如意的人家了。
直到一日,阮宸寅没再出去鬼混,不是他“改邪归正”,而是他堂堂将军之嫡子,不知被哪个杀千刀的歹人打断了右腿。
如今他只能躺在床上,这断骨之痛,叫他痛不欲生。
又是一番瓷器被打碎的声音,男子的怒吼声伴随着女使哭泣之声传出。
阮宸寅的脾气是越来越不知收敛了。
阮宸晔终是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结局。但仅是这般,还不够。
只是……
谢窈的肚子已经大了,前一辈人的恩怨,所结下的恶果,他不想牵连到自己的孩子。
阮宸晔把自己的妻子抱在怀里,“罢了,他也算得到教训,我不该放任自己越做越错。”
母亲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自己造孽太多,他们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此事谢窈从未劝过他半句,他经历之苦,不是三言两语如此简单。所以无论他作甚,她都在背后默默支持。
告知孟沅一事,也算是她自告奋勇。
同为女子,阮宸寅确不是良人,她也无甚负担,好在她的孩子也无事。
可如今他这般放弃,想来也是为了她与孩子。谢窈回抱住他,“夫君,我们分府别住吧。”
“嗯,依你。”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些话要同施氏讲。
不久竹姨娘那边要求多些例银。”女使回禀着竹梦的需求。
柳氏正翻着账簿,“不是给她添了吗?”
女使战战兢兢回道,“姨娘说,这点只怕是不够,如今怀着身孕,该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柳氏只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去回她,这俸银一直是按照惯例,总不好因她一人就破了先例。”再说如今他们的日子本就过得紧凑。
柳氏看着颇为难做的女使,又补充了一句,“若她还是不满,尽管去官人面前告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