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是以卿卿
傅偃努力稳住心神,集中在字上。
春酲也不再故意勾他,逗正人君子,要适度,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是引火烧身。
可是春酲的心却难定,她能感受到他包裹着自己手,他的指腹上也有些粗糙,弄得自己痒痒的,想来是写字留下的老茧。
这是内里,而外在,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一切落在自己眼里都恰到好处。
“写累了吗?不若休息片刻罢。”傅偃也注意到了女子的走神,她的手已变得无力,原是靠着他的笔力来行书。
春酲回过神,抬起下巴,朝上扭头看他,可惜看看的只是对方光洁的下巴。
春酲摇摇头,直言自己的错漏,“不是,是我不专心。”
傅偃能感受到从下颌那侧传来的呼吸,他低下头来,两人的视线交错,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
“那……你为何不专心?”傅偃的手也停了下来,春酲放下握在手心里的笔,反握住男子的手,与其十指相扣。
“因为……山似玉,玉如君,君子在侧,心乱如麻。”
傅偃的耳朵顿时泛红,直到耳尖。
春酲可不是故意撩他的,摆弄文学她也很不擅长,只是这两句偏偏就脱口而出。
说完她也很是羞怯,赶紧把脸埋在了男子的怀里。
“我不是有意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有些模糊不清,傅偃只是轻声“嗯”了一下。
春酲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有些气恼的抬头,才发现男子的如玉般的笑意在他的眉梢洋溢,更衬得他瞳若点漆。
而后他眼睫低垂,拉起二人十指相扣的手,把手抽离开。
春酲不明所以,很快傅偃修长的手指就在她的手心,写下了一个字。
“以后无人之时,我可否这样唤你?”
春酲心湖中央,像是被蜻蜓一点,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心跳如擂鼓般快速震动。
春酲从不知道守礼知节又腐朽的书生原来也是这般的知情知趣。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这句春酲知晓,他写的正是卿之一字。
谢婧对她第一个孩子尤其谨慎,尤其是在经历了裴姝之事后。
“你怎变得愈发的柔情似水,温柔体贴善,从前倒并未发现你这样的好。”宁奕抱着怀中的女子,不禁感慨。
裴姝的手轻轻贴在男子的胸前,眼眸里暗藏了男子看不清的仇怨和恨恼。
“因为我心里装的可全是主君。从前都是我不懂事,如今想来只要主君欢喜,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嗯,你这般懂事乖顺,我也会把你放在心上。”宁奕此刻也有些心疼她先前失掉了一个孩子了。
“再替我生个孩子吧。”
裴姝面上温柔羞怯,“怎说这样羞煞人的话。”
“只是,如今大娘子正有孕在身,主君也不该过于疼我,主君还是要时不时去看望。”
宁奕还要说些什么,直接被裴姝堵住,“就当是为了我可好?我也不想再与大娘子生出什么嫌隙来。”
“主君后宅平和安乐,才是最要紧的。”
如此这般,宁奕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裴府有了一件大喜事,不过倒也不算是裴府,是府上的表姑娘被人上门求亲了。
钟暄莹坐在梳妆镜前,那日的一面之缘,不曾想他竟真放在了心上。
原本是要家去,如今碰上这样一桩情缘,到底有些难办。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本父亲是叫她来许配给表哥。
可与表哥互诉之后,才觉是自己自作多情,这于她,虽面上一副大方得体,没有半分其他外露,可叫她孤高的自尊还是受挫,内心感到受辱委屈。
她与书信告知父母,姑母自然是愿意,那段家也是清流世家,段琢也位居四品,长得也是仪表堂堂,与她倒也算是极为般配。
这点钟暄莹自然也清楚,她若是对那段琢无甚好感,自然也不会书信告知父母此事,可钟暄莹还有顾虑。
父亲虽有朝廷任职,可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况且她家又远在京城外的鶴都,她不是京里的姑娘。
她只怕段琢是误会了她的身份,若是知晓她只是一个家世平平的,那心意,是否还一如既往呢?
裴姝来给谢婧请安。
谢婧只觉来者不善,可避而不见,岂不是叫人觉得自己怕了她。
“给大娘子请安。”这是裴姝第一次正正经经的给谢婧请安,这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向她低头,自认低她一等。
谢婧的肚子已经五个月大,可也只是有些隆起,并不显得过大,身子也不显臃肿,想来饮食控制得极好。
“难为你开始懂礼知节,倒是不知所来何事?”
裴姝的指尖泛青,也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 所以她也犯不着在谢婧这装模作样。
反而叫她起了疑心,裴姝还是一如既往,“大娘子有孕在身,我说什么都该来瞧瞧。”
黄鼠狼给鸡拜年,谢婧心中冷笑,裴姝可没安好心。
“听闻大娘子害口得厉害,我还特意拿来了一些酸甜可口的梅子,大娘子可不要推拒才好。”
谢婧面上从容接过,可裴姝知道,只怕等她走后下一刻她的东西就会被彻底丢掉。
这本来就是给她的虚晃一招。
“多谢妹妹这般用心。”
裴姝忽而站起身来,谢婧赶紧护住自己的肚子,女使们也都赶紧站在谢婧身前。
她们自然知道二人的恩怨,想来这姝姨娘,是一定有什么阴谋。
谢婧倒也不是过分谨慎,只是她害得裴姝没了一个孩子,她激愤之下,难免会做出什么异常举动来。
裴姝捂着嘴巴开始笑了起来,“大娘子,这是作甚?”果然是做贼心虚。
而春酲家中,春家二老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原本早在之前,他们就决定再去探望一番。
只是被儿子挡了回去,春奚只说不好多去打扰春酲养胎。
这话听在春母耳里,就有些难受。自家女儿怀孕,她做娘的,还不能时常去看她。
说到底,还是身份有别。女儿被迫做了劳什子的姨娘,可她根本就不愿意。
如今是害了她的一生,都怪她和她爹不中用,若是早早把她接出来,哪里会有这样的祸事。
在别人眼中,或是一朝鲤鱼跃龙门,可这样的亲家,他们家可高攀不起,也瞧不上。
也不知她是否有在好好养胎,身子骨是否安稳,春母是百般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