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难得的造化
子嗣一事，母亲已经耳提面命了好多遍，沈青钰也很有压力，最好的便是她选个人到他身边伺候。而裴颂深知沈青钰是个小心谨慎疑心重的人，这人选她是万万不会随便选个旁人，必得是知根知底的，那么就只有绛雪与春酲二人了。
大娘子身边的陪嫁做了主君的房里人是在理所当然不过的，只是沈青钰从前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思，裴颂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他也从不贪恋男欢女爱，娶沈青钰是他为了裴家综合考量下来的选择，当初姜绾也是为着子嗣，自己半推半就成了这桩事，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春酲上了心，慢慢有了执念。
之前他一直多有隐忍，只是不知为何越是压抑心思越是汹涌，大概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天上月，总比眼前人好。
“春酲！”尾字落音，裴颂的心也落下。可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弄得沈青钰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意，不知这人选他是否满意，亦或者他更中意绛雪？
“你若是不满意，我再另寻他人。”故而她赶紧补了一句，“不用，此事全凭大娘子你做主就好。”裴颂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不知是不是沈青钰的错觉，总觉得他似乎心情明朗了些。
“只是既然是你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能亏待了她去，就许她个姨娘身份吧。”沈青钰有些心惊，虽然自己承诺春酲一个姨娘，可她到底也没把握，当初姜绾好歹也是小官家的庶女，虽说是她自己上赶着来贴裴颂，但勉强也算个书香小家，才得了个姨娘位子，春酲却不同，即便做个通房也是好的，如今裴颂倒是自己先说了出来，这究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还是另有它意，沈青钰只能笑着应承。
“你说什么，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胡氏捂着胸口，只觉得生疼，这天杀的，竟然提出叫沈青碧去给裴颂做小，腆着脸给她女儿添堵呢，“不用想，一定是沈青碧那个小蹄子想出的主意，原以为当初给她说人家，她只是眼界高瞧不上，原来症结是在裴颂身边，呸，个不要脸的，还妄想着自己的姐夫，果然跟她娘是一路的货色！”
一旁的沈鸣尧也有一丝心虚，可青碧说的也没错，青钰一直未能生育，亲家心中定有不满，瞧着裴颂是个有出息的，只怕来日前途无量，自己不该断了这桩姻缘交情，既然最后不得不要便宜了别人，到还不如自家人顶上，都是骨肉姐妹，想来心都是向着自己母家的，日后能帮衬的地方自然也能说得上话。
“你说话何故如此难听！青碧也是为了青钰好，如若不然，让裴家断了香火不成！青钰的性子我知道，是个不能容人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裴颂眼瞧着愈发恩得圣眷，即便不讲情分休了青钰我们也没地方说理去，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找个人，不如自家出，总不好断了这桩姻亲。”
“你！”胡氏气得跌坐在了椅上，“钰姐儿是你的嫡女，你不替她想办法谋划，保住她的正妻之位不落旁人，反倒殷勤地拉着自己的庶女去下她的脸，去抢她的官人，沈鸣尧，你怎可如此偏心！”
“我这难道不是为了保住她的正妻之位吗？她与青碧都是我的女儿，不论嫡庶，我都一视同仁地疼爱，按理青碧都该许给人家做个正妻，如今她因替嫡姐着想，不惜去做人家的妾室，我看她才是真真的懂事识大体！”
胡氏气得发笑: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选了这么个宠妾灭妻的混蛋来嫁，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若欺负到她头上，她为了世家体面也会容忍三分，可若是欺到她女儿头上，就别怪她下手狠辣。
“只要有我一日，你们就休想！”胡氏从来不是软柿子，不然此前怎么能收拾了那几个玩意儿，是看自己这几年没了威势，就爬到她头上，让她恶心是吗？“青钰的舅舅和外祖父可都在，你若执意如此，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让别人都来瞧咱们家的笑话！”
“你！”沈鸣尧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他又最是要面子，斥骂了句“不可理喻”甩了衣袖就走人。
春酲即将成为姨娘的事不胫而走，三日后行礼，给沈青钰磕头奉茶，再见过老夫人，就是名正言顺的酲姨娘了，府里下人们听到都议论纷纷，有说春酲命好的，也有满腹嫉妒的，就比如竹梦，姜姨娘等人。
竹梦原以为自己是烧了高香，才能转危为安，即便做不成裴颂的妾室，可是想来二爷也是看重她的，且二房大娘子又是个怯弱不顶事的，想来自己在这里谋个位置，是再简单不过。只是心中还是有些埋怨，尤其在听到自己千想万想的事却叫春酲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内心更加不平衡，这种情绪转而怨恨敌对。“好你个春酲，当真是小看了你，原以为你是个不争不抢的，背地里却不知使出什么龌龊瞎下作的手段竟得了位！呸，不要脸的贱蹄子，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沈青钰已经拨了院子给她，是在主院的右侧叫做濯缨苑的，地方不算大，可是胜在别致，比之从前的丫鬟住所可谓是天差地别，沈青钰在明面上的功夫一向做得滴水不漏。另外领了两个眼生的丫头来伺候，像是刚刚进府的，年纪很小，一个叫书文，一个叫书蝶。
春酲看着两个丫头兴奋地左瞧右看的，心里的愁绪也散了些，天真烂漫的年纪真好。“娘子，大娘子院里的绛雪姑娘来了，”春酲原本懒散地躺在软榻上，听见就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示意书文将人请进来。
绛雪是头一次到这来，自从那日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春酲，想来她心中定然对自己有了嫌隙，只是现下瞧着她的日子这样的好，心里不觉松快，又隐隐有些不平，春酲想来该是很满意的了。
一进屋就瞧见坐在正中间的春酲，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她们三个近身女使里，绛雪一直以为竹梦的相貌是最好的，只是心眼太多藏不住，倒是春酲一直默默无闻，做事也很稳妥，相貌当时也只觉得平平，却不想今日一见，容貌竟如此出色，是平日里她一直有意藏拙还是甚，绛雪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