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两害取其轻

    “我”春酲欲言又止，眼睛还不敢正眼看他，南枝连忙缓解这尴尬，“辰管事，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春酲有难，只求你搭手相救。”辰钊瞧着她俩的神色，似乎不是一般的难事，在这府里一向旁人的事莫管才是生存之道，可毕竟事关春酲，他做不了旁观。“春酲，你说，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帮你。”在南枝鼓励的眼神下，春酲终是开了口，“大娘子想选身边的女使去伺候主君，大娘子方才与我通了气，可是我不愿意，趁着大娘子还未与主君言明，我想求你，求你向主君讨了我去。”

    辰钊从来都知道，春酲的心不在他身上，她今日所求，无非是两害取其轻，想来即便是自己讨要了春酲过来，她也依旧不会与自己相守，只是暂时找一个保护伞，解她燃眉之急。若是辰钊真狠得下心来，就应该在此刻趁人之危，逼她答应假戏真做，此后她就是他辰钊的人，她再也不能独善其身，但是辰钊做不到。遇到这样的事，春酲能来找他，已然是心中对他有期盼指望，若是他此刻趁虚而入，就真的不配得到她了。

    春酲见辰钊迟迟未给出回应，心下一沉，觉得此事果然还是不该有期许，南枝在一旁更是急坏了，“辰钊，你倒是给句话啊，若是不肯，我们还得另寻他法呢。”她如今连辰管事也是懒得喊了，得罪就得罪吧，反正她马上也要出府了。

    辰钊久久凝眸着春酲，很快当机立断，“我帮你！”春酲觉得这真是意外之喜，一下子如释重负，喜形于色，“真的？”春酲觉得或许是辰钊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是真的要与他在一块，而自己真正的打算只是利用他暂时逃脱这焦灼的局面。春酲不想叫他误会，反倒叫他空欢喜一场。

    “我不想骗你，叫你误会，此事我”南枝赶紧遮住了春酲的嘴，笑着对辰钊说，“辰管事能答应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们春酲这下可有救了。只是此事紧迫，还请辰管事速速回禀，要是错过了时机，怕是为时已晚啊。”心里则是恨铁不成钢，这春酲这么认死理不想骗他，这如何脱身，凡事等解决了这一桩头等要事再说，此刻说来，岂不是叫辰钊多心多想，哪里还会这么爽快替她办事。

    春酲无奈睨了南枝一眼，辰钊若是聪明，想必已经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了，于是示意南枝放下手，自己不再说了便是。

    “我都知晓，你不必多说。南枝姑娘说的对，一切等尘埃落定后再议。”

    “诶，这就对了，还是有明白人的。”南枝很是欣慰，倒是愈发觉得这辰钊倒也算是不错的人选，可惜喽，春酲没看上他。

    遥川远远地就瞧见辰钊的身影，心下已有了三分猜测。

    他们俩前后脚进府的，在裴颂身边也伺候了快十年，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兄弟。遥川三年前就娶了婆娘前年生了娃，只是辰钊却一直形单影只，其实他都知道，辰钊的心思瞒不过他，他心里一直念着个人，就是大娘子身边的近身女使春酲姑娘。春酲的模样自不必说，性格品行也都极好，若是他们二人真能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只可惜遥川一眼就瞧得出来，辰钊很明显是单相思。

    而他更知晓的一件事是，主君怕是心里也有了春酲，起初他并没有察觉到，主君去大娘子那边用膳，春酲一般都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伺候，只有一次，竹梦身体不适，只能换春酲，那次主君似乎吃得比平时多，也比平日久一些，若是这样，倒也不会叫他多想，可有次主君瞧着一道身影，看了许久，连眼神都比平日里温和许多，嘴角还带有一丝淡淡的笑意，遥川也瞄了一眼，正巧瞧见大娘子，当下还觉得主君与大娘子真是感情深笃，却瞧见了正有些困顿打着哈欠在一旁伺候的春酲。可是大娘子进屋后，主君依旧瞧着那处，唯有春酲一人的身影。遥川心中顿时有了微妙的猜测，主君这是看上了春酲？

    大娘子从沈府带来身边的三个一等女使本就是随她进门的陪嫁丫头，按理若是主君讨要，大娘子自然不会不肯，尤其是主君纳了姜姨娘，且大娘子日久不得生育的情况下，主君这样讨人，也不算是驳了大娘子的面子。遥川又猜测难道还是主君顾虑大娘子，亦或是根本没有纳春酲的意思。

    遥川自然也打听过，他们这位大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自恃身份不一般，当初嫁给他们爷也算是低嫁，怕是一开始就存了不让纳妾的心思，当然也有这个底气，故而春酲三人怕是单纯伺候她的，沈青钰并无其他想法。不过三年之间，即便身份尊如公主，也不能阻断夫家的香火传承，沈青钰只能放开手，姜绾算是自己送上门，爷倒也没拒绝，只是爷心中真正想要的是谁，这就不好说了。

    裴颂一向内敛，从不轻易叫人看清他真正的想法，他似乎没有很多个人的喜恶，更多的是为了裴府的繁荣昌盛而活，这一点遥川很敬佩他。

    若没有主君，他作为辰钊的兄弟，怎么样都愿意成全并鼓励让他抱得美人归，可是不行，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正如他们斗不过主君，身为奴才下人，若是抢了主人心头上的人，怕是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所以遥川坚决不能让辰钊自寻死路，他与春酲注定是没有缘分，既然如此，不如撇的更干净，以后也留不下什么话柄。

    “做什么去，这样一副着急的模样。”遥川打趣道。辰钊没想瞒他，“我想向主君讨一个人。”遥川笑意渐消，“谁？”

    “大娘子身边的春酲。”

    遥川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听兄弟我一句劝，此事作罢，你现在立刻回头，就当你从来来过，你与春酲也从来不曾有过交集。”

    辰钊不解，遥川该是最理解自己的人。“我呆在主君身边比你略微长些，虽不敢说有多么了解主君，但是洞察人心的本事比你强一些。春酲，或许是主君放在心上的人，你此刻请求主君要他想要的人，你怕不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