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印在了傅偃的心尖
回到那个府里,是最谨慎知礼,凡事规规矩矩,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的春酲,出了府,她就不愿再压抑自己,想做真实的自己,“你没拒绝,我就当做你同意了。”瞧着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春酲得要赶紧回去了。
说着就赶紧往回跑去,谁知那书生追了上来,不知是不是气血两虚的缘故,气喘得很,“姑娘,请等一下,若画好了,我该怎么给你?”春酲心里一咯噔,倒是忘记取画这环节。自己就剩明天一日了,且准备晚膳前就要赶回去。“你作画需要多久?”
傅偃踌躇不决,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后面一想,定是越快越好,“两日。”这两日他怕是要不眠不休日夜赶画了。春酲有些犯难,自己之后能什么时候再出来她哪里知道,像这次这样好的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可是她的一双膝盖换来的。
“那怕是来不及了。”傅偃听完有些紧张慌乱,自己不眠不休倒是不要紧,只是若画的匆忙而不好岂不是叫姑娘错付信任,只是自己又不想叫她失望,“那”那一日三个字还未说出口,“无事,你且安心画着就是,我不着急,我五日后叫我幼弟过来取一下便是。”
“姑娘是不来了吗?”这话说的有些逾矩,从前他也不这样,对女子一向是避而远之,一是无心于男女情爱,二是觉得与她们般配不上,倒不要辜负了人家。但眼下他却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我怕是很难出来。”春酲被他提起出府一事,也不由得心中愁绪万千。
傅偃如今也看出来了,这位姑娘定是富贵高门里出来的女使,春酲撇开脑中诸事,瞧着这位公子怎么突然情绪低落了起来,瞧着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跑两步都喘的不行,身子骨不太行。“喏~”傅偃正心中失落,忽然发现那姑娘从手上拎的篮子里拿出一袋还略微冒着热气的被包的很好的酱香烧饼和一包枣泥酥,傅偃看了看吃食,又看着春酲,“莫不是傻了?拿着啊。”
“给我的?”
“不是给你的,还是给谁的!”春酲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我可不是白白送与你吃的,以后你当了大官,都是要还的,最好你给我立个字据,我才更放心咧。”
“我可以给你立字据的,我不食言!”傅偃赶紧告白,省得叫她误会了他的为人。春酲抿唇一笑,笑意在唇边轻漾,带着桃花初放的惊艳,一下子就印在了傅偃的心尖。“我相信你,不过你若是愿意写给我,我也不介意。时辰真不早了,我要赶紧归家,莫再相送了!”
傅偃就这样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手里拿着那带有对方余温的烧饼和枣泥酥,忽而觉得心间暖暖的,像是被注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四肢百骸都发热了起来。
沈青钰胸口剧烈起伏着,想来是气急了,一旁的绛雪也十分不耻竹梦的下作手段。若是只是她一人倒还好,却累着大娘子和她们这些陪嫁过来丫头的脸面,实在是没脑子。
“竹梦如此不知廉耻,不懂礼仪,贸然就自荐枕席,主君实在是愤恚,若不是知道大娘子您的为人,定叫人以为是您的授意,想来也定会惹人非议。”遥川一五一十把竹梦今夜之事告知沈青钰,原本他是可以说的好听些,只是今晚他也算受这个丫头的无妄之灾,想他这近几年哪里还受过这样的亏,“主君说了,竹梦姑娘到底是大娘子您带过来的,还是交由您处置为好。”
竹梦就跪在一旁,只觉惶恐,心口上的那一脚叫她抬不起胸,现下自己怕是前途尽毁,只能求着大娘子从轻发落。“我知晓了,难为你跑一趟,此事全然是竹梦的错,”沈青钰示意一旁的绛雪,后者拿出五两碎银,“连累你受罚,这些银子你且收下,也算补偿。”大娘子既然如此讲了,遥川也没有不收的道理。“多谢大娘子体恤,那我告退了。”
绛雪按照吩咐,原本这样的丑事该是在屋子里解决,可这事给了沈青钰一个警钟,怕是底下的人还有这样的心思,于是特意叫来满院子的下人,瞧着若是谁还这样不知死活,这就是他们的下场,算是杀鸡儆猴。沈青钰站起身来,“想来你胆子大的很,怎么,现如今倒是不敢抬头见我了?”
竹梦把头低得更矮,“大娘子,求大娘子原谅奴婢一时糊涂,奴婢再也不敢了。”“原谅?你都能自己做自己的主,哪里还需要我原谅?怕是心里早就不拿我当主子了,倒是想着自己做主子,好叫你捅我心窝子。”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想为大娘子您分忧,我若是得脸,也能帮您对付姜姨娘啊,再说您带着我们,原就是想将我们赐给主君。”绛雪都快被这不要脸的气晕过去,她自说她的,何苦来拉扯她们,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跟春酲一样归家算了,她却担忧大娘子身边无人,故而过了一日便又回来伺候了。
谁曾想遇到这样的祸事,于是绛雪伸出指尖颤抖着指着竹梦鼻子骂,“呸,你个黑了心肝的,句句说着帮拉大娘子,心里不还是为着自己打算,你想自己攀高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说何苦拉扯我们,我们可没你这样肮脏的心思。原本做奴婢的,是去是留,全是大娘子做主,你倒是颠倒是非,非自己挣那丢脸子的无耻之举。”绛雪是真真气坏了,说完就跪在沈青钰面前,“还请大娘子明鉴,不说春酲,我敢对天发誓,从不敢存别的心思,若有,便叫我打入无边地狱不得好死!”
“你这丫头,我还不明白你,何苦为了她发这样的毒誓,你快起来吧。”沈青钰转而看向竹梦,“原以为你好歹是个知分寸的,倒是高看了你,你就那么喜欢主君,怎么不明着求我成全了你,枉费你特来下我的脸面!想来你也清楚自己的斤两,之前你若听劝,日后定为你寻个好人家,多陪些嫁妆与你,可你终究是错付了我的一番苦心。你如此不知好歹,我这里终是留不得你了。”
竹梦已彻底没了主意,只是求饶着不能叫大娘子发卖了出去,若被发卖出去,自己哪还有脸活,况且她全家都指望着她一个人,这不是叫她比死还难受。“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大娘子怎么罚奴婢都好,只求大娘子不要将我发卖出去!”
绛雪与竹梦共侍多年,虽恼火她这无耻行径,可还是有些不忍,遂撇过脸去不再看她凄楚的脸面。“我这次若饶你,岂非叫他们知道,这样的事做了也无甚惩处,由着他们下次重蹈密你的覆辙!所以我是轻纵不了你,来人,将竹梦带下去,找个人牙子发卖出去!”
“是!”
“啊,不要,大娘子,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看在我在身边服侍你多年,便是降我做下等女使,我也毫无怨言!”竹梦还在拼命挣扎,可哪里挣脱的了两位粗使嬷嬷的手下,样子过于难看,脸上精心的妆容早就糊成一片,“带下去——”沈青钰受够了耳边的嘶叫,有眼力的下人捂上了竹梦的嘴巴,沈青钰扶额揉着太阳穴,很快就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