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简单的愿望
陶泽雅咬着筷子，感觉自己弟弟和沈书夏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姐，别咬筷子，不好。”
陶泽安抬起眼睛正好看到陶泽雅咬着筷子一脸别扭的表情，出言提醒。
“你俩怎么回事。”
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她就觉得这俩人怪怪的，没什么亲密接触，但其实也没太不对劲，渐渐地陶泽雅发现他们是在刻意回避一些肢体接触，碰到了会很快缩回去，还都一脸抱歉。
由于她自己的感情经历也不是非常丰富，陶泽雅实在是不太能理解这是什么行为。
不过她也不在乎，只要饭好吃就行。
“今天抓紧再买点东西，过两天这边就没什么店开着了，市里跟这还不一样。”
这句话是陶泽安说的，他今早出去买豆浆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早餐店老板夫妇的对话，以前自己在市中心过年没什么感觉，生活也没太受影响，没想到就同一个城市不同位置在新年时候都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要不分头行动吧，你跟泽雅姐去市里看看有没有想买的零食，我在这边准备食材，毕竟每个人熟悉的地方都不一样嘛，正好我还能遛狗。”
这个安排确实合理，吃完饭三个人很快行动起来，陶泽安开车带姐姐回市里，沈书夏和十二负责在这片横扫菜市场。
沈书夏从储物间翻出了一辆折叠小车，今天注定是要买好多菜的，不来点辅助工具实在是拿不回来，再不济还能让十二帮忙拉拉车，养狗千日用狗一时嘛。
准备工作做好后沈书夏雄赳赳气昂昂带着十二拉着小车出门了，走着走着她的思维突然跳跃到了昨天晚上跟陶泽安做过的事，其实只是一个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沈书夏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的脸在慢慢变烫，明明都老大不小了，这种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清单是昨晚就列出来的，买什么买多少都写得很清楚，在这种时候沈书夏总喜欢用纸笔，算是一种无用的情怀。
“菜……有些这块也没有啊”，沈书夏检查了一下，有些蔬菜菜市场这边确实没有，只能给那姐弟俩发消息让他们买。
不过肉类肯定是在这都能买，都放小车里就行了，沈书夏很会讲价，还让老板送了点处理干净的内脏，尽管不多，弄个杂炒或者煮牛杂也可以，鱼肯定是要让阿姨提前处理好的，沈书夏看了看阿姨忙到发红的手，没说什么，在这个地方做生意，能小赚一点就不错了，旁边有个药店，沈书夏说了句让小狗在这看着就去了趟药店买了一盒伤湿止痛膏药贴回来给阿姨，市场里就这一家专卖鱼的铺子，剩下的都是海鲜带着一点鱼，工作量没这么大。
“阿姨，这个药你拿着，回家用。”
“小姑娘怎么乱花钱的哦，阿姨做这行多少年了，不怕的。”
拉拉扯扯到最后沈书夏买鱼没花钱，但其实一盒膏药也没多少钱。
沈书夏随身小包里也是带着笔的，买完一样划掉一样，逛下来一圈，清单上的东西都划得七七八八，她拍了张照片发给陶泽安，不多时对面就回了一个“好”。
沈书夏牵着十二拉着车慢慢往回走，她总是在想以后的事情，这几天越来越频繁，或许也是年底了工作少了闲下来了，总会想些有的没的。
走到小区门口，陶泽安的车刚好开过来，车窗降下来之后开车的是陶泽雅。
“让小安下去，你俩走回去吧。”
没等沈书夏说话，陶泽安就已经下来了，他右手接过沈书夏手里的东西，让十二拉着车，左手伸出来在沈书夏面前停下。
这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明摆着是要牵手，沈书夏憋着笑，奈何憋笑的功力实在是不太好，不过还是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沈书夏的手被环保袋勒过，有些凉，但很快就被陶泽安捂热了，陶泽安的手对沈书夏而言是很大的，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背上的血管在放松的时候也很清晰，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是很漂亮的手。
“真好呀。”沈书夏突然说，陶泽安似乎是习惯了她会随时发出感慨，并没有觉得意外，也是淡淡地笑着。
十二兴许是闻到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好，它心情也好，拉着车，尾巴摇得快起飞了。
在两个人的手触碰到一起的一瞬间，沈书夏觉得或许爱情是存在的吧，她以前从不信这个，她只会尽量回避肢体触碰，即使碰到了她也不会很介意，只是太过分的她会很直接并且不留情面地拒绝。
她的手被陶泽安握在手心里，对陶泽安来说又小又软，偶尔会动一下，是调皮地挠他的手心，但是很快又安静下来，乖乖的。
到了楼下，陶泽雅因为没有钥匙就在车里等着他们，沈书夏“哎呀”一声，赶紧去开门，陶泽雅一边下车一边笑着说别急，不差这一会儿。
三个人加一只狗，把买来的年货一次就都拿上楼了。
“有人帮就是好，我以前东西买多了都是让十二在下面看着，自己多跑几趟。”
沈书夏看着地上堆着的袋子，想着今年一定是个好年，这座城市几乎不下雪，看来是没有感叹“瑞雪兆丰年”的机会了。
“夏夏，咱先把不用的整理好放冰箱，看看今天做点什么吃。”
陶泽雅招呼沈书夏过来整理，一些绿叶菜不能挤压，还要尽快放冷藏，肉类更不用说了，沈书夏还要一个个洗净血水切好后冻起来，这种事她一般不会让别人帮忙，自己做起来比较快，她让陶泽安帮姐姐整理果蔬，自己拎了鱼和肉进了厨房。
虽说自己是做惯了这些事的，但是一次性买三人份并且还是过年食材，从数量上就跟平时的一人备餐不一样，沈书夏在水池边洗肉类得自已腰酸背痛，她由于工作本身就有些锻炼不足，有时候为了省钱也不做体检，再说这种事做了也没用，医生顶多是给点注意生活方式的建议，执不执行还是要看自己。
“小安，帮我拿个凳子好不好。”沈书夏最后还是屈服于腰背的酸痛感，叫陶泽安这个场外援助。
“我洗吧，你去外面跟姐姐说话，冰箱都收拾好了，冷冻区我也顺手整理了一下。”陶泽安拿了凳子过来并没急着递给沈书夏，而是把她轻轻推出厨房自己来处理。
“夏夏，快过来，让他弄，咱俩回屋追剧。”
陶泽雅过来揽住沈书夏把她往卧室带，就连糊糊都熟练地往卧室跑了。
两个人在选电视剧的喜好上都差不多，不太看新剧，看也不看恋爱相关的，陶泽雅说还不如自己小时候那些好看，沈书夏深感认同，觉得找到了知音。
“姐，公司那边还行吗。”
“没事儿，我爸妈现在正好在家就接手一阵子，年前年后也没大事，轻松。”
沈书夏看着陶泽雅选电视剧，耳朵里听着厨房传过来的轻微的水声有些走神儿。
“哎，想什么呢，小安不在我可没办法翻译你的行为。”
“没事儿。”沈书夏学着陶泽雅刚才的语气回复她。
陶泽安在厨房干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十二倒是没跟着主人进屋，而是踱步到厨房，在陶泽安的脚边转了两下，选了个喜欢的位置趴下来。
陶泽安轻笑一声，现在他和十二都是差不多的位置了，倒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糊糊却是最会享受的，这会儿正窝在沈书夏的怀里享受着顺毛服务呢。
陶泽安收拾完一堆肉类之后洗洗手，没去打扰看剧的姐妹俩，自己带着十二在客厅处理点年底的工作，既然有趁着年底休息的，也肯定有想趁着年底再冲业绩的，陶泽安属于是被牵连的，不过对他来说有工作做就是了，反正他没太多娱乐活动，还曾经被沈书夏说“就你这工作方式不赚钱才奇怪呢”。
“弄完了啊，怎么不叫我们，刚还和泽雅姐说市里好像还有店开着有活动要去呢。”
“刚弄好，现在就去吗，我去开车。”陶泽安说话间伸手合上了电脑。
“你这是还有工作，要不就我开车带泽雅姐过去吧。”
“不忙，我开。”陶泽安立刻起身走向玄关，从鞋柜上拿起车钥匙。
沈书夏这次跟陶泽雅一起钻到后座上聊了起来，留陶泽安一个人开车，弄得一路上他都面色不善，可是这两个人他又一个都惹不起，只能自己别扭着。
现在这时候市里还是跟平时没差多少，似乎受新年影响的只有小一些的城市和郊区，今天他们买完菜之后就有不少人直接收摊回家了，收得还特别彻底。
“夏夏是第一次在这过年？”
“是。”
“还好你今年让我也来了，不然就你俩，估计就是包个饺子吃完各干各的。”
“是呗，还得是有姐姐。”
“哎，你在后边怎么不吱声啊，一到这时候就跟哑巴似的。”
陶泽安还是不说话，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沈书夏知道他可能是有些累了，拉着陶泽雅去逛，中午都没来得及吃饭，这个时候还有一些出小摊的，也有几家餐厅开着，沈书夏就让陶泽雅跟她一起想吃点什么，正好这个点人少，不管是小摊现做还是餐厅上菜都很快。
现在还在出摊的也不一定就是家里条件不乐观，可能就是住得近没什么事，陶泽雅索性把有的小摊都买了个遍，她能吃的倒是没多少，全给沈书夏吃，还说吃不了的给自己弟弟就行了。
“带他出来就是为了不浪费嘛！这些小摊我当年上学的时候就有，现在还是这些吃的，我这倒是回忆青春了不是？”
“姐你哪有那么老，夸张了。”
“夏夏嘴真甜，让姐姐贴一个……”
可惜陶泽雅还没真贴上去就被陶泽安拉住了，他一脸不高兴，跟糊糊耍脾气的时候一个样儿。
“夏夏又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做什么。”
“快好了，记得拿。”陶泽安冲正在做梅花小蛋糕的摊位抬抬下巴，然后就像拎糊糊一样把沈书夏拎出陶泽雅的“魔爪”。
沈书夏抱着陶泽雅递过来的梅花小蛋糕，眼睛就亮了，这是她很喜欢的信号。
“小时候，就是小学的时候，我们校门口就有卖的，我想让我妈给我买，她就说不健康不给我买，后来我自己也碰不到卖这个的，上大学的时候蹭朋友买的吃了点，我还没自己有一整袋的小蛋糕呢。”
沈书夏开玩笑的语气听得姐弟俩心里一阵难过，只是一袋小蛋糕，如果实在是经济条件不允许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又不是每天都要吃，一炉也不会贵出天价，沈书夏是如果不是想了很久或者非常想要就绝对不说的人，这件事还是陶泽雅观察出来的。
曾经有一次她带两个小孩出去玩，要给他们买冷饮的时候沈书夏推脱说自己来例假了不能喝，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看向那家店，再问的时候她还是不要，最后陶泽雅说买二送一正好自己也渴了，沈书夏接过饮料时眼睛里的惊喜和如释重负是骗不了人的。
她害怕自己成为负担，或者说，有人一直告诉她说她是个负担，能有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不应该再有自己想要的，给什么拿什么就好了。
她一直这样活着，直到自己能独立，独立之后也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除非是日思夜想好久，除非是自己最近确实不差这一点钱，除非是自己已经没办法靠着想象来坚持，她不会买任何可能“没用处”的东西，哪怕这些东西能给她带来的快乐就已经值得，她习惯了忍耐和不快乐。
陶泽安只想让她即使不是每天，至少要经常快乐，不再忍耐，只要他能在她身边一天，就想尽全力让她快乐一点。
“书夏。”陶泽安叫她。
“嗯？”
“你以后也会快乐的。”
沈书夏愣了一下，低下头反应了几秒钟，然后抬起头，眼眶里有水光。
她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