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加个微信？
顾辞这人比较挑，吃的方面讲究得很，葱姜蒜通通不吃，盐，酱油得放得适量，否则，碰都不碰一下，陈诺这人就完全相反，有吃的就行，饿不死就行。
没过一会，林伯将两碗面端了上来，上面冒着热气，一股扑鼻的香味。
“你们学校离我这小店可有一段距离，怎么？吃不惯学校的伙食，还是得我林伯家的面啊。”
“林伯家的面确实好吃。”顾辞顺便将其中的一碗端到自己面前。
“那可不，你俩慢慢吃，我那边还有其他事。”林伯一脸骄傲，走之前又端上一盘小菜，是红烧排骨，笑眯眯说:“林伯送你们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陈诺在一旁看着，林伯说话时总带点北方的口音，含糊不清，但身上总有一股幽默劲儿。
“谢谢林伯。”
顾辞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味道跟以前相比，是一点儿都没变。
陈诺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碗，颜色好像更重一些，他夹起一筷子面，尝了一口，顿感不妙，低头一看，上面悬浮着透明的小颗粒，陈诺用勺子舀起，舔了舔，这个味道，像是白砂糖？林伯不会把糖当做盐了？再往前一看，顾辞这碗面正常得很。
陈诺把自己的面推到顾辞面前:“你要不尝尝我的，真绝了。”
“用不着。”顾辞抬头看了一眼，直接拆穿，“一看你的就不太对劲。”
“不就比正常的颜色重一点？”
“你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你。”顾辞冷冷地说。
“哪种表情？”
“扭曲拧巴”顾辞思考了片刻，总结道。
陈诺装作没听见，默默地夹起碗里的面，进了嘴，没忍住:“林伯老糊涂了？怎么把糖当成盐？”
“年纪大了，可以理解。”
陈诺反应过来，这还是林伯第一次干错这事。
林伯年过半百，经营着这家小店数十年，半辈子的心血都搭在这里，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勉强也可以填饱肚子，在这条街道上，小吃店随处可见，但就属林伯开的店最受欢迎，人好说话，乐呵呵的心态，他跟谁都能聊起来。地理位置极好，旁边就是大片的香樟树，郁郁葱葱。
顾辞的汤已经见底，筷子放在另一边，眼睛瞥向窗外，像是在思考什么。
陈诺见状，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手里的这碗面。
正是夏初时节，不免燥热，刚刚那会还是乌云密布，这会反倒亮丽如初，明明是晚上，却依旧热闹，临川一中今天放假，说是为下周的新生报到做准备。
店门口左侧的学生热情地交谈着，“谁输了谁去要微信。”
“我同意。”其中一位女生回应。
“我也同意。”
剩下两个人没讲话，但是视线一直停留在顾辞和陈诺附近。
“哎，现在有个问题，就是我们要谁的微信？”
“肯定是两个人都要，但如果要选其一的话，我首选左边那个。”
顺着方向看过去，顾辞和陈诺并排坐着，但是在她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个清瘦的背影。
“三、二、一、就你了，林其。”
林其一愣，脸上一片通红，她默默地把手上的筷子放下，假设:“要是不给呢？”
“一般情况下都会给，你提出的这个情况是例外。”
林其在座位上没动，她不是个主动的女孩，很多情况下，她都是被动的那一方。
“他们看着要走了。”其中一个人惋惜道。
林其听到后，这才起身，慌乱地拿起手机跑过去。
“那个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顾辞抬头，林其很不自然地说出口，耳尖红了一大片，周围还有很多人在看热闹。
陈诺在一旁看着。
“不好意思，我没有微信。”
林其的手机停留在微信好友添加那一栏，目光黯淡下去，想要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刚迈出去的脚瞬间收回去，似乎记起什么事，又转向陈诺那边:“同学，你呢？”
陈诺愣住。
“微信没有的话，总有个联系方式吧。”
顾辞轻笑出声。
陈诺思考片刻，报出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
“谢谢。”
林其这才拿着手机出去。
“什么情况？顾辞？你没微信？”陈诺反应过来质问道。
“我的微信不用来聊天。”
？？？
“不过是推脱别人的说辞。”陈诺看向顾辞，“从小到大，你身边的朋友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性格上的毛病还挺多，得多亏有我这么个兄弟处处担待。”
对面这人翻了个白眼。
“不过，你长得真不赖。”陈诺盯了许久。
这是他这么多年和顾辞相处总结出来的一个道理，每次出去，最先受到关注的必定是他，像是天生自带的主角光环。
“走了。”顾辞打断他的思绪。
“回家？”陈诺试探道。
“东西不是落在网吧没拿？”
陈诺就等着顾辞这句话，他还想过过网瘾，关在学校关久了，被放出来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顾辞和陈诺出去的时候，不经意间对上那个女生的目光，林其惊慌失措，满脸羞涩。
青春期的学生，浮现于表象间的情绪隐藏着心底间独属于某个人的心动，是特别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怎么样？怎么样？”顿时一群女生涌上，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
“一个男生给了，另外一个没给。”林其袒露。
“谁给了？”
“不戴眼镜的那个。”
“我打听到，他们就在我们隔壁学校，他们都是临
川一中的学生，总会有机会认识。”旁边有人安慰道。
“我们学校不是有一场联谊活动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篮球赛。”中间有人想起什么，插了个话。
林其低着头，旁边的女孩在照镜子，抹着夸张的口红，与这个年龄毫不相符。
再转头的时候，顾辞和陈诺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拿上东西就走。”
“好不容易我才溜出来。”
“明天是老陈的课。”顾辞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陈诺一顿，放弃了挣扎，直叹了一口气。
拐个弯就到了网吧，顾辞站着没动。
“不进去？”陈诺转头。
“我没东西在里面。”
陈诺看到他身上还有个斜挎包，顿时恍然大悟，“靠！兄弟情转瞬即逝？！”
网吧的窗户是零零散散的，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像是被切割出来的碎片，顾辞往前走了数十米，停留在一扇窗的面前，直到座位的尽头看到了一个人影，是宁苑的。
她靠在桌子上，耳朵上的碎钻很刺眼，不规则的图案，只能看到个侧脸，眉眼轮廓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五官并不柔和，但却是恰到好处的自然。
顾辞站在窗前，倚靠在一根栏杆上，陈诺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顾辞那个家伙，有点良心，不枉兄弟一场？
顾辞没注意陈诺的目光，仅一瞬之间，他拿起手机迅速地抓拍了一张照片，瞧了一眼就慌乱地放进口袋里。
越是想要窥探某个人，就越是想要靠近一点。
等到陈诺出来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
“走。”顾辞使了个眼色。
陈诺跟在后面。
他们家住四季云顶，位于市中心，此刻外面灯火阑珊，霓虹灯闪烁，路上行人匆匆，看着好不热闹，过了两个红绿灯，左转，道路越来越宽敞，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并排走着，直至道路尽头，看到了一点熟悉的影子，两幢别墅挨在一起，间隔百米左右，外面尽显低调奢华。
顾辞推开门。
“天堂般的生活。”陈诺在后面感慨道。要是他一个人住，没人管，肯定得把房子掀掉一半。
“你这死小子，又去哪鬼混了？”刘美兰在二楼指着陈诺一顿臭骂，脸上还敷着面膜。
“我靠回来太早了。”陈诺一顿哀怨。
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哒哒哒，高跟鞋下楼的声音。
此景不妙。
陈诺向顾辞投去求救的眼神。
顾辞转过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顾辞，你忘恩负义啊，等着，等着。”陈诺急得要跳起来。
“你要等谁啊？”刘美兰一把揪住陈诺的耳朵，“你看人家顾辞，学习好，性格也好，你再看看你，有时间还不去看书。”
“疼疼妈。”陈诺急得直打转。
刘美兰松了一点力，嘴上是骂得越来越凶。
“你还好意思讲，你看看顾辞这个孩子，多让人省心。说着，刘美兰就拎着陈诺进了房间。
过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偌大的别墅，就只有顾辞一个人，当初顾辞的房间是自己设计的，简约却极其有特色，主调是黑色，外加一点暗灰，更显高级，房间内没有别的装饰，所以留出了很大的一部分空间。
顾辞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点开群消息，里面谈论的无一不关乎是考试的事情，往下滑，最新的消息时间停留在今天上午十二点，他把手机扔在一旁，拿起旁边的毯子，随意地盖着。
灯光很刺眼，外面的凉风吹动着窗帘，一阵又一阵，顾辞把毯子往上牵了牵，挡住了一部分的光线，周围没有其他声音，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他很快就睡着了。
叮的一声，手机连续震动。
顾辞没醒，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换了个方向继续躺着。
没一会，消息传到了陈诺那边。
徐平 : 陈诺，你看下这张图片，不就是你和顾辞？你俩化成灰我都能认识。
图片jpg
陈诺点进，放大，再放大，这熟悉的布局，熟悉的位置？不就是在林伯家的面馆？
陈诺:谁偷拍的？
徐平:你不上网？已经传到隔壁学校了。
照片上，顾辞在看窗外，双手撑着头，骨节分明，喉结微微凸起，往左一瞥，自己仿佛看着更像是一个路人，衣服上有油渍，而且表情没有控制
陈诺:我怀疑这张照片严重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徐平：你们两个都没露脸
陈诺:顾辞知道？
徐国平:发了消息，没回。要我说，这张照片把顾辞拍得挺帅的。
陈诺:我长得也挺帅的。
徐平:你要不再仔细看看？
陈诺:滚
这天简直没法聊下去，没过多久陈诺就退出了聊天框。
陈诺点进学校论坛，底下一片争执，置顶的是这张图片，很多人在看热闹，他从上往下看了一遍，一大堆人发帖想要联系方式，愣是没有一个人说。
他刚想拿起手机给顾辞发消息，但是想到顾辞这种性格的人估计也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一转眼的工夫又去忙活其他事情了。
次日，宁苑手里拿着一张转学证明，去临川一中，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大多是高三的学生。学校的建筑面积不大，但是历史悠久，实力也不容小觑。
宁苑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请进。”里面响起一道洪亮的男声。
宁苑推门而入。
王处明手里拿着一堆办公材料，戴着一对老花镜，头也不抬：“小刘，你去把桌上的这些材料给我整理一下。”
许久，宁苑才开口：“王伯伯。”
王处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抬头，发现是宁苑，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小宁，你终于来了，快坐，快坐。”
宁苑把手里的转学通知递给王处明。
“不急不急。”，王处明重新沏了一壶茶，“你叶阿姨的身体可还好。”
“挺好的。”
宁苑是孤儿，三岁时被福利院收留，院长是叶美玲，每年都会有许多人来福利院领养小孩，很多人第一眼看中的是宁苑，浓眉毛，高鼻梁，皮肤比别的小孩还要白一点，但是宁苑性格孤僻，不愿与人交流，还有点结巴，渐渐地，这些人都放弃了。
“为什么要突然转学呢？”王处明喝了口茶，询问道。
“想换个环境生活。”
王处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你从附中转学过来，肯定要慢慢习惯这里。”王处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等下让人给你安排一场入学考试，按照惯例，以往的学生都是按照成绩分班的”。
宁苑:“好。”
“高三的进度现在已经进入到全面复习的阶段了，其实也可以申请留级的。”王处明挠了挠头。
他不知道宁苑的学习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记得之前还行，但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王伯伯。”
见宁苑这么坚定，王处明没再说下去。
他从教务处拿到上周刚考完的试卷，每科各一张，总共六科。
“我给你计时，每科两个小时。”
宁苑拿出一支笔，挑出物理，数学，化学这三门卷子，先大概地浏览了一遍，然后跳着写，她先是做的大题，然后才是选择填空。
王处明看到，不经意皱了下眉头。
宁苑做题时很快，前面都很顺利，有几道卡壳的题目她都是直接跳过去，等到最后再重新计算，之前她在附中的时候她也会抽空看题，所以，这几份试卷对她而言，并不算难。
她喜欢逻辑性强的科目，相对于语文来说，她更为缺乏耐心，长篇大幅的文字，她都是从头到尾看上一遍，很少动笔。
五十分钟过去了，宁苑已经做完了一张物理卷子，空了三道题。
她翻了又翻，挑出一张数学卷子，左手撑着头，看着漫不经心。
王处明不时抬头观察情况，好几次想提醒都忍住了，考试切忌浮躁，这是所有老师都会强调的一件事。
看到宁苑这个速度，他怀疑，是不是连最基础的知识都没掌握？又或是随便写的？
宁苑没注意，她直接从第一道题开始看，一般试卷的难度都是逐渐递增的，但偏偏，这道题设置的条件非常多，结果却只需要前面的两个条件。
很简单的一道题，但容易对别的学生产生心理影响，无形之中形成压力。
宁苑直接填了个c。
她往上一瞥，看到出题人旁边写着徐贵两个黑色大字。
中间的部分出乎意料的顺利，最后的一道题目很灵活，不采用最常规的解法，宁苑在教材书上看到过，仅仅是一笔带过。
好像是从答案直接开始推导，宁苑记不太清，拿起演算纸，计算了好几遍，每次的答案都对不上，每个数据都相差很大，毫无头绪。
宁苑索性放弃。
还剩下几张试卷，已经花了两个半小时。
她抽出一张英语卷子，平平无奇，密密麻麻的单词。
宁苑用最快的速度誊写好名字，然后就是审题，题目很简单，无非是选出正确的答案，甚至连计算都没有。
宁苑有点打瞌睡。
王处明把手上的报纸往下移了一点，视线停留在整张英语卷子上，没有笔记，就连答案看着都像是胡乱填上去的。
要不把这孩子放在八班？虽然进度是慢了点，但是基础一定要好，后面才能提高。所谓笨鸟先飞？王处明紧皱眉头。
咚咚咚…
“请进。”
“校长，半个小时后需要开个会。”这人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不经意间瞥到宁苑，没吭声。
“好，你把上周考试的成绩单整理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