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清醒
时值下午两点，剧组的工作人员们紧罗密布地准备着下午的第一场戏。几次走戏之后，在场不少的媒体朋友们发现，这位楚小哥真的如网上传言，演技确实还不错。
随着顾奇正一声令下，多家媒体齐齐点开录制按钮，动作整齐划一，场面很是壮观。
楚睿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悠悠地走出了大殿。于总管见状立刻跟在他身后，两个人差了一个身位，脸上皆是一派肃然。
路遇宫女太监，三皇子都绷着脊背，直到上了马车，缓缓坐定他才松下肩膀，叹了口气。
于总管眼睛里满是担忧，他掀开帘子，吩咐着家丁立刻启程，随后紧抿着唇压低了声音轻唤着：“主子。”
三皇子摆了摆手，他顺着车帘摆动的缝隙，看着他们渐渐脱离了皇城才缓缓开口：“在场的都知道那位血溅当场的老大人是被冤枉的，他是大哥的人，父皇不会不知道，然而父皇却将抄家之事全权交予大哥处理，这举动无疑是逼他亲手斩断自己的势力。但据我们查到的消息，是二哥从中作梗，延误了灾情的传送。可他今早洋洋得意地唆使手下参那老臣一本，令人意外的是父皇居然什么都没说。”
苍翼略微停顿，他瞥了一眼于总管，随后眯起了眼睛：“众臣对于赈灾的人选争论不休，父皇将两方阵营摸了个透彻，像是知道了其中利害，索性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先是奖赏了二哥，随后又看了我好几眼，将这烫手山芋交给我了。此时我才知道，大哥领了差事无暇分身，二哥得了褒奖，自然不好再出言抢夺，我一个无所依仗之人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总管太监猛吸一口冷气：“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三皇子摇了摇头，缓缓闭上了眼睛，从袖子里头露出了明黄色的一角：“已经拟了旨了，这次关中之行，已成定局。”
说完这些，他叹了口气，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于总管面色铁青，笔直的脊背一下子沉了下去。
“父皇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刚成年，没有自己的势力，只能依靠于他。所以对于羽翼渐丰的二位哥哥来说，选我，是最为稳妥的。”他低着头，敛去眼底的那一抹冷意。
总管太监猛吸了一口凉气，他有些急切地问道：“那岂不是也将主子拉入了权力的漩涡？”
“我既已入了朝，迟早会被卷入纷争，即使我不想，也由不得我啊。”苍翼轻笑一声，勾着的嘴角带着难言的苦涩。他掀开帘子，望着渐渐变得渺小的皇城轻飘飘地说了句：“散朝时，大哥嘱咐了我要小心，此行多备些人手吧。”
“是。”总管太监抿了抿唇，微微一抬手，随后就垂下头颅。
顾奇正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喊了句：“卡！”
顾导这一嗓子，顿时令肃静的现场变得嘈杂起来，楚睿之听到了指令，立刻起身扶着吴常文下了马车，两人往监视器的方向走。
在场的几家媒体眼睛一亮，都对这部电影充满了信心。
企鹅新闻的小姑娘眼睛一转，立刻挤到顾奇正身边准备拉关系。好不容易等到几个人看完回放，她顺势就问了一嘴：“顾导，能否让我录个独家？”
顾导这会儿心情很好，立刻点了点头：“那你可得给我好好宣传。”
“放心吧，妥妥的。”小姑娘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胸脯都快要拍平了。
顾奇正指了指副导演，压低了声音说：“要谁的？让我们副导演给你翻翻。”
“楚小哥的！”那小姑娘顿时就笑弯了眼睛。
顾奇正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行啊，你有眼光啊。”他瞥了一眼正在和吴常文沟通的楚睿之，缓缓低头嘱咐了一句：“他可是个好苗子，你可得给我好好写啊。”
顾导的这番交代和夸赞，令小姑娘明显一怔，她迅速拷走了楚睿之的骑马戏，随后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突然，手机开始震动，她神色一变，立刻拍了一下自家的摄影师，紧接着，几家媒体也陆续和顾导告别，飞快地登上了各自的采访车。
与此同时，几条tag登上了热搜。
贺俊峰与经纪人解约＃
贺俊峰单优解约＃
潘舒翻看着热搜，立刻下了车，决定早点将楚睿之送回家。
车上，楚睿之看了几眼网友评论，随后立刻拿起手机准备联系贺俊峰。
可电话还没打出去，没想到手机提示音一响，倒是贺俊峰先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贺俊峰：“不用担心。”
楚睿之不放心，还是给对方打了个电话，两个人说不上两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潘舒瞥了一眼，突然陷入了沉思。
其实经纪人与艺人解约，这本来就是没多少看头的新闻。
可网友不是吃素的。
他们将单优和贺俊峰平日里的照片、视频都扒了出来进行逐步分析。个顶个的“言之凿凿”，纷纷充当起了侦探。
网友们发出的那些闲言碎语，不多时就被两位主人公亲自下场推翻了。潘舒翻看着两个人的声明，大体意思只有一句：两个人合作了将近八年，感恩遇见，自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一场风波也算是有惊无险。
潘舒不由得瞥了一眼内部消息，不免叹息了一声。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正在翻看剧本的楚睿之。
楚睿之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随后缓缓放下手里的剧本，勾着嘴角问道：“你看了我好几眼了，不说点什么吗？”
“试镜有信心么？”潘舒一挑眉毛，松了松领带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令人挑不出错的话。
楚睿之轻笑一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慢悠悠地伸出手拍了拍贴满便签的剧本：“你想问的是推荐它的人吧？”
两人相视一笑。
“忘了和你说，前些天有个导演找到我们，也是他推的……”潘舒不置可否，于是试探性地说着。
楚睿之摇了摇头，迅速打断了他的话：“一个就够了，人情多了是要还的。你作的决定，如果是正确的，我都会听。”
这话说完，楚睿之递出了一瓶矿泉水。
潘舒接过瓶子，随即扭开瓶盖灌了一口。
冬天里常温的矿泉水也带着一抹透人心脾的凉。他抿了抿嘴，这才惊觉，原来，清醒的人不止他一个。
“贺俊峰是个同。”潘舒干脆将话说到位，眼看着楚睿之一愣，于是他又灌了几口水：“睿之，其实这个圈子里有很这样的人，有勇气的公然出柜，如闻司……敢于承认却无力承担，最后…他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也有贺俊峰这样的，一辈子带着假面，极力隐瞒，从不敢宣之于口。”
潘舒扯了扯领带，似乎是觉得又想起了往事有些透不过气，低着头，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才觉得好了些：“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怎样，我们都会保护好你，这是乔衍的意思，也是我们职责。贺俊峰和你的cp粉很多，乔衍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但你不能自己心里没数。贺俊峰对你是友谊也好，师徒也罢，记得保持距离。”
一番话说完，他盯着楚睿之观察了一会儿，见对方陷入沉默，于是潘舒摸了摸鼻子，思考着是不是话说重了。
“你有相熟的经纪人么？”楚睿之话一出口，潘舒却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楚睿之叹了口气：“介绍给他吧，也算是还个人情。”
车子悠悠地停在了别墅门口，安东打开了车门，瞬间灌进来了一阵凉风。雪白的积雪铺在院子里，楚睿之道了句谢，随后目送着渐行渐远地车子又驶离了别墅。
夜空中的月亮如弯钩一样挂在树梢。
他独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他刚刚跟潘舒说得那一番话。刚掏出电话，不料乔衍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到家了么？”乔衍放下手里的文件拿起手机走到玻璃窗前。
楚睿之打开门锁发出一阵音乐声，他立刻心虚似地捂住了听筒：“嗯，你呢？事情办妥了么？”
“才进屋？”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一声，显然是听到了。
楚睿之揉了揉冻凉的鼻子，脱下外套，跑到厨房喝了杯温水，良久后才回复：“嗯，下雪了，我在外面看了一会儿。”
“柜子里有厚睡衣，你睡觉的时候记得换上。”乔衍始终勾着嘴角，此刻，窗外的阳光明媚，像极了他的心情。
邱英的手术很成功，可人还没清醒。
柳玉卿回了国，生命无碍，他也懒得管。
两个人每通一次电话乔衍就多生出一分思念，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处理好手头的事情飞回国内。
另一边，楚睿之挂断了电话后，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一夜安睡。第二天化妆的时候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潘舒勾了勾唇角，随即就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暗叹一句：年近中年还真是不如年轻人的洒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