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拥抱
外面忙碌，厨房这边也步入繁忙状态。在厨房门外，站着七个穿着统一红衣的服务员，整齐地等待着传菜的任务。她们的发髻一般般，个子也一般高，虽然距离餐厅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但她们需要迅速将菜品传递进来，然后由在门外守着的服务员递送到餐桌上。为了避免遗漏，经理张可能还要亲自安排，他忙得汗流满面。光是忙碌奔走已经不够，今天张南可能还得辛苦地解释菜品的原料、制作方法和来源。江洋在做菜的同时，已经详细地解说了菜品的各个方面，这些话虽然从江洋口中轻松自如，看似简单，但实际上非常复杂，已经让张南头昏眼花。他希望自己能多长几只耳朵，多记几个细节。如果是其他餐厅，也就罢了，但今天来的都是重量级人物，连老董事长都亲自出席，现在有这个机会担任解说员，张南真的舍不得放弃。
宴会开始了！
餐厅取名为漓江的包间提供了优雅而不奢华的环境。四周摆放着盆景花篮，独立的空调让包间内温爽宜人，没有外界炎炎热气的侵扰。一壶龙井茶以银制紫砂壶泡制而出，蒋青青殷勤地为每位客人斟满杯。张南带领着传菜的员工开始进门了！
菜品琳琅满目，汇聚了川菜的麻辣溜爆，鲁菜的咸鲜脆嫩，广式菜的珍贵猎奇以及徽菜的浓油重馅。美椒虾仁和干烧桂鱼展现了地道的川菜麻辣溜爆的原汁原味；花菇田鸡和五香兔脯体现了徽菜的浓油重馅，火候十分到位；锅烧肘子、拨丝山药再加上一道芸豆焖肉，展示了鲁菜的咸鲜脆嫩的独特口感；梅菜扣肉、盐焗鸡和红烧鲍鱼，凸显了精致的广式菜肴调味技法。
听见盘碟碗筷的交错声音，伴随着张南的轻声评价，一桌子融汇了几个菜系美食的佳肴让每位食客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细细品味着这二十四道菜谱，张南突然意识到江洋挑选了几道来自不同菜系的名菜，并以独特的手法呈现，更适合当地的口味。例如，选了广式的盐焗鸡，接着选择川味的干烧鱼，绝对不让同一个菜系重复出现，甚至还有宁式蟮丝这样罕见的菜品，让这桌子的美食兼具麻辣、甜鲜和特色，味道多样！
大宴上追求的是营养丰富、美味可口，奇特与巧妙、珍贵与上等齐全。这样一桌精致的地方小炒恰好符合众人的心理需求。
因此，食客的满意感更加充实！一般而言，吃菜只是尝一尝稀罕、尝一尝特色、尝一尝美味而已。然而，这桌子的菜品不仅包含了许多稀罕之物和特色之味，而且令人赞不绝口，不只是对菜品的赞美，还对厨艺和华悦美食的赞赏，甚至让蒋华悦受到了赞扬！通过这个机会，满足了父母的朋友们，也让蒋华悦感到意外的喜悦。没想到，江洋这小子，真是藏了不少厨艺。
而蒋青青倒是吃得很平淡，一直觉得这些菜品好像比不上几天前的大白菜更加入味一些！
随着话题增多，渐渐地就有人放下筷子了。作为锦衣玉食的主宾，即便再美味的佳肴也很难吃得太多。过了一会儿，张南敲门而进，端上一盘清澈明亮的汤，在已经品尝了不少油腻食物的人眼前焕发出独特的吸引力！
“哟……水果汤！好新鲜啊！“ 有人惊讶地说道，他没有提及这道菜的来历，几个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到第二道汤上。
只见清亮的青白色汤汁中，并没有过多的浓稠成分，里面有雪白的苹果或梨果肉，底部还漂浮着晶莹剔透的果肉，应该是荔枝吧！
女士们都很喜欢这道汤，看起来是冷藏的，黄主任首先自斟了一小勺尝了一口，点头道：“哦，有趣，像哈根达斯冰淇淋！……嗯！？好像不太一样，有几种味道。“
这样一说，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白瓷勺子被众人拿在手里，大大小小、肤色各异的人们纷纷盛了一勺放入口中品尝。
“嗯，有加入黄冰糖吗？“
“哟！？有加入雪耳吗？“
“有雪梨的味道！“
“还有一丝草药味，但很淡！“
“前味和后味好像不太一样！“
“张经理，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大家味道是怎样的吧，确实不太一样！“
冰凉爽口的汤汁流进嘴中，十个人都感到清凉舒爽，非常愉悦。其中五六个人发表了各种评价，说法不一，张经理看到大家脸上满意的表情，连连点头，心中觉得这个味道应该还可以，笑容满面地说道：“各位朋友，这是我们华悦新推出的凉品，美人汤！“
美人汤！？
简主席稍微有些尴尬，但还是先笑了起来，手里的勺子差点夹不住。
几个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感到诧异，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没有打断对话，但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拼凑而成的意思。
于是就听到张南谄笑着解释道：“这是由苹果、雪梨、雪耳、荔枝等几种新鲜水果加入黄冰糖、陈皮等淡味中药调制而成的，使用了冷藏、压榨、炖煮、榨汁等多种手法制作，果味逐层渗入汤中，形成了七层次的味道，所以每一层的口感都不相同，每一勺入口的味道也都不一样！“
说着，已经有人再次品尝了几口，确实味道不太一样，食客们面露红晕，座位东边的一位主人笑着说：“这汤不错，其实就是水果汤嘛，为什么叫美人汤呢？简主席，这里面有什么典故吗？“
“嗯！……没有听说过！张先生，你来说说看！“简主席笑着说道。
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南，但他只是平常的服务人员角色，没有带来什么新奇的感觉，张南咿咿呀呀地说道：“这个……这个好像是我们厨师自己创作的，关于缘由的话，可能有些不太好听，实际上是……“
“说吧，没关系的，今天都是家宴……张书记，你说吧！“申凝霜这位老太太说着，为了缓和气氛，她对儿子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越发开心起来。
“是啊，没有拘束！“另一位人说道。
“那么……“张南说着，看着几个人浓厚的兴趣，便开始详细解释起来：“我们的小厨师说，品尝美食就像欣赏美人一样，美食和美人同等重要。我就开玩笑说，那你做一道美女菜试试。于是他今天做了这道美人汤，他说远看如春山绽绿，近看如西子临风，只有靠近才能看到眉目如玉，真正的美却无法形容，既想说又不想说，既想接近又不敢接近，但又欲罢不能……他通过这道汤体现了这样的情感，每一勺入口都有不同的感觉，就像从不同的角度欣赏美人一样……“
张南话音刚落，这饭桌上哧哧的声音便不断响起，唯有蒋青青失笑，一勺汤入口，眼前浮现出那个小厨师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情景，难道这就是美人汤吗？
蒋青青心中犹疑，但不敢开口询问，暗自感到脸颊发烫，甚至连那勺子汤的味道也无法感知！一想起小厨师和那位了不起的母亲，蒋青青的心开始怦怦乱跳。
蒋华悦心情不悦，想制止却没有勇气开口。申凝霜笑着安抚道：“这些厨师们啊，一个一个都太过花心思！不就是一盘水果汤吗？搞这么多花样。”
“不不不……”简主席摇了摇手：“我反而觉得这很有道理呢。荔枝被誉为果中红颜、果中美人，将这汤称为美人汤非常贴切，寓意深远。每一勺都有不同的味道，每一口都带来不同的感受，就像两个年轻人谈恋爱一样，哈哈……”
简主席的话引起了一片笑声，如果这个美食家说好的话，那应该是不错的。然而，蒋文轩却是客观的，他是蒋华悦的父亲，一个有点学究气息的人，只是略带愉悦地赞了一句：“用陈皮和红糖调制水果汤，对清肺润喉很有功效，比冰淇淋好多了！”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见解。对于美食，站在不同的角度会有不同的看法。虽然有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张南明显看得出众人满意的心情，他才松了口气，悄悄地离开了。
在包间里，菜肴丰盛，笑声不断。张南等在门口，等着上来的是最后一道汤羹，他将它送进了包间。这道汤羹赢得了几位年纪大的人的赞同。它的名字叫做凤凰粟米羹，用粟米、鸡蛋和蜂蜜熬制而成。最奇妙的是，盛汤的容器是切成一半的南瓜，南瓜深入蜂蜜的甜味被蒸熟，连容器也可以吃掉。一小碗汤呈现出金黄色，这让那些没见过这种东西的人感到惊奇，连连称赞创意独特。
对于这道汤，张南非常熟悉，因为他在农村生活过，不就是农村里常煮南瓜小米汤吗？在讨论这道菜时，他还与江洋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听了江洋的意见。上菜时他担心会有人提出意见，觉得用这种东西招待客人会被当成小孩子一样逗弄。
幸运的是，人们看不出来，比逗弄小孩还容易！这赢得了满堂喝彩，出乎意料！
如往常一样，吃吃喝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蒋华悦非常谦恭地一一为人们送上车。张南也忙着帮助他人，将老董事长夫妇和大小姐送上了车，当他们一起漫步回来时，蒋华悦的脸上多少露出一些开心的表情，他拉着张南想要找江洋，刚进主楼就看到江洋双手平稳地端着能放四道菜的盘子，匆忙地冲进来。他看了蒋总和张经理一眼，只是示意性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奔向了电梯。他比一般服务员更擅长传菜，双手端着两盘菜，稳如泰山，连汤都没有洒出一滴。
“这……这是……”蒋华悦张口结舌，不知道这小子又要演出什么戏码。
“嘿嘿……去给女朋友送吃的呗！”张南颇为了解，解释道。
“哦哟……哈哈，这小子，你说啊张南，如果有人嫁给这小子，可就享受一辈子了！”蒋华悦评价得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笑着说：“你说他是怎么长出这样的心思的啊！看着美女能做出美人汤，我就觉得奇怪了，这其实很简单嘛，我们以前怎么没想到？一桌子菜，最便宜的汤却让张书记赞不绝口……那刘香莼也没有那么漂亮嘛，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蒋华悦有点不以为然，他觉得这种把戏太容易了，只是自己没有先想到而已。这粟米粳汤的材料加起来连20块钱都不到！
“蒋总，您还不知道吗？这美人汤并不是他看他女朋友做的，而是另一个美女。”
“是谁？”
张南眉飞色舞，笑了又笑半天才开口：“我知道了，这小子不是对我妹妹有意思吧？”
蒋华悦想起了那天张南说江大厨看他妹妹流口水的事情。
张南笑着点了点头，蒋华悦尴尬地笑了笑。下面的话，他都堵在喉咙里了！
“快吃吧！……”
江洋端上菜的时候每份都少了一点，结果成了两大份配菜，享受这美食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小雨和贺秘书。看起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吃着玉米汤，嘴里咂咂有声，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贺芳吃着，感叹地说：“江洋啊，你把我宠坏了，你们一走，我该怎么办？昨天你闹了一会，我都不敢自己去厨房吃饭了，每次去都想起你昨天说的话。”
江洋喝了口水，坐在床边，愉快地看着两位美女吃个不停，贺芳只要不摆架子，确实也是个美女。她的眼睛单眼皮，那种丹凤眼，特别大，眉毛又细又浓，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精神十足。
“江洋，你是找刺激吗？谁也敢调戏我？”小雨听了气得火冒三丈，几乎要拿手中的杯子砸过去了。她一席话把江洋吓得不敢接茬。
贺秘书似乎并不反感，她笑了半天，被逗得花枝乱颤，小雨有点不好意思了，站起身来要踢要拧，江洋迅速翻滚了一下，哈哈笑着离开了床，跑出了房间……
阳光静静地洒进巍然的华悦大厦，在这更替的季节里，太阳脸上羞红会变成夏日的骄阳还是秋日的金黄，已分不清！
17层总经理办公室，宽敞的办公桌和一排欧式书柜简洁明了。桌子上的电子相册中不断切换着照片，蒋华悦盯着妻儿的照片看，心情愉悦。他习惯了牛奶和洋面包，咖啡也成了他的胃口。这些生活习惯有时候会让他不经意间冒出一两个英文单词，这并不是炫耀，而是因为在国外生活过养成的下意识习惯。他与爱喝清茗的父亲不太一样，也与追求品味的同龄富豪或没有品味与地位的暴发户不同，更与从政的同学们不可比拟。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比那一代艰苦奋斗上山下乡的年轻人成熟了一些，比那些标榜新潮思想的80后年轻人更加年长；出过国他被蓝眼人不屑的目光视为外国人，回到国内，享受优越的生活，又觉得自己是个自豪的中国人。但是他潜意识里对那些以外籍身份炫耀的名人有些看不起。
这就是人之所以矛盾的地方，每个阶层都有着无法解决和调和的矛盾。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张南和贺芳，张南笑眯眯地把一大盘肉放在蒋华悦的办公桌上。肉质看起来透亮、外观很好。张南的意思应该是要给自己尝尝。
“怎么样？说说看！”蒋华悦揉着手，没有动筷子，注视着两个部下。虽然没说，但他知道结果一定不错，只是说出来增加一下喜悦的效果。
“效果非常好，超出了预期。品尝的人一共有217人，我们酒店总部102人，剩下的都是餐饮业协会的同行。基本上反馈都很好，很少有提出意见的。其中有70多名厨师，他们也是无法揣摩出这种菜的来历，有几家还追问这道菜的来历……看来我们这次真是得到宝贝了！”张南兴奋地说着，他叙述的正是他和贺秘书忙碌了一整天的事情，这种卤肉的配方卤出的肉菜，一直请人品尝，越品尝越让人充满信心。
“稳定出品吗？”蒋华悦继续问道。
“我已经考虑到了这个情况，配好的卤料我分三次下锅，出来的味道基本一致。最好的容器是用土法制成的泥缸，金属容器会产生氧化味道的问题。江洋非常诚实，他没有保留这个配方。”张南说道。
蒋华悦满怀欣喜，用手支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后，有条有理地说道：“好吧，你将制作工艺详细整理成资料。贺秘书，请尽快联系严律师，在一周内提交专利申请，以罗家酱坊的名义申请！另外，通知企划部准备两份策划方案。要制造一些轰动和声势。详细资料由张经理提供，广告预算不超过十五万。加入加盟和连锁这些方式有些过时，我们要考虑其他途径。通过与省内各市的餐饮协会合作，寻找合作伙伴。既然无法大规模生产，我们就要多撒一些网，多开几家酱坊。我们可以从中收取转让费等，让他们尽快开始准备。这项工作一个月内完成！至于张经理，你要确保配方和配料跟上。从华悦的老厨师中挑选几位，完善细节，注意保密。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配方，只有你和我知道整个计划的全貌。如果泄密或出现其他问题，我会找你们算账”
蒋华悦饱含信心地说着，话语清晰有序。贺秘书快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将任务分解成几个部分。张南越听越感到困惑，没想到总经理要将这个小配方搞得这么大。他有些不太敢相信地问道：“蒋总，我们这里可没有一个姓罗的。这怎么能以罗家酱坊的名义申请呢？”
蒋华悦惊讶地看着张南，仿佛觉得他太杞人忧天，反问道：“既然没有人知道罗家的酱料配方是什么，谁能证明这不是真的呢？”
稍感不妥的张南看了贺秘书一眼，贺秘书保持沉默，张南有些为难地说道：“蒋总，这里存在几个问题。首先，制作周期很长，需要十二个小时将生肉腌制入卤，再蒸煮至半熟后进入熟卤，需要十个小时。同时还需要准备两种卤料，非常耗时耗力。其次，卤料使用三次后开始自然发酵，口味会变质！还有“
“恐怕没有!“ 张南摇了摇头。
“那其他人见过吗？“
“应该没有吧！“
“这样就行了，我们就是罗家酱坊，就是这种制法。即使罗家的大厨重新复制也不能指责我们侵权吧？毕竟，世界上姓罗的还有很多。至于这些问题，又算得了什么？哪里找得到一样完美无缺的东西呢？“ 蒋华悦讽刺地说道。
蒋华悦相信现代科学的人很少相信中医，喜欢现代快餐和饮食的人也无法理解十几种中药配方如何使肉变得美味。蒋华悦就属于这类人，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这个配方来赚钱。也许在生意人眼中，无论是罗家还是李家，都差不多。
好了，两人不敢再多问。看来蒋华悦已经下定决心，非要将江洋出卖了。
看着两人不再说话，蒋华悦却变得兴致高涨。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细细品尝着，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只要味道是独一无二的，其他问题都不大嗯，张南，你的手艺不错啊！呵呵”
看着蒋总依然很兴致勃勃，张南和贺秘书互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蒋总，关于江洋的事情怎么办呢？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很有一些本事，我们是否应该跟他联系，让他加入华悦旗下呢？”
在路上他们已经商量过，都是这个意思。看到江洋表现不错，蒋华悦费心地邀请他过来，待客周到，他们都以为最终会高薪聘用他。然而，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三天过去了，蒋华悦似乎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我不打算留下这个人。” 蒋华悦品尝了一口，只觉得很好吃，但无法说出为什么的原因。
张南和贺秘书感到非常惊讶和困惑。沉默片刻后，张南小心翼翼地问道：“蒋总，他他表现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