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比较
在酒店行业中，有句话说“千军易得，一厨难求“，特别是对于擅长某一种菜系且声名远扬的大厨。这些人有时不仅是个人，而是一个厨师班，无论去任何酒店都备受欢迎，甚至可以自己开店而无需担心生计。
江洋他看着笑得最凶的一位，估计是厨师团队的领班。领班脸上肉肉的笑容像是两块肥肉一样，笑得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线，但酒糟鼻子非常大，就像往肥肉脸上插了一根野蘑菇。领头者一开始嘲笑，其他人也跟着笑，连穿旗袍的服务员领班也笑了起来。不知道是真的被厨师逗乐了，还是因为江洋年轻稚嫩的样子而引发了他们的嘲笑。
“嗨嗨，大家别闹了！江师傅虽然年纪不大，但水平不低。老高，你怎么看？”张南示意那位酒糟鼻子的领班说道，看起来他是带头的。
“好啊，没问题。我们有什么问题？我们已经达到四星级的标准，卫生监督局都找不出问题来。张经理，您至少应该请来一个专业人士，这位小伙子是农村来的吧？他可能来过这里吗？”酒糟鼻子的高师傅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挖苦的味道。对于这样的厨师领班来说，他的收入甚至比白领还要高，只要精通某种菜系，他手下的学徒和帮厨可以有十几二十个人。无形中，他们形成了一个小团队，老板雇佣这些人外人插不进来。
“哎哟，老高，这是蒋总的安排，你别对他说啊？你也得参与这个过程，你这是让我难堪吗？而且，江师傅来了，也就认识一下大家，见个面而已。你非要让我说个所以然出来。”张南说着，话里既恭维又抱怨。在这个地方，他早已成为老油条，他的话说得圆滑而不露痕迹，公事一转眼变成了私人事务。
听到这番话，大师傅的脸色有些尴尬，他可不能不给自己领导面子。不过他并不客气地说：“好啊，你们想看就看呗。”他说看呗，但口气中透露出一种技高一筹的得意。靠技术吃饭的人，谁的手艺好谁就是大爷。
江洋的脸时而红时而白，仿佛已经糗得无地自容了。听从张南的示意，江洋扭扭捏捏地站到了两人面前，看看厨房伙计们敌视的目光，眼睛左右转动，有些心神不定。
别人以为这个年轻厨师害羞不敢见人，却没想到江洋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着向厨师们、配菜师傅、洗碗工和传菜的女孩们鞠了一躬。
没有说话，只是鞠躬了！这一下，厨房员工们乐开了花，四位大厨的脸上洋溢着笑意，看起来，这个小伙子非常谦虚，他们心里暗暗觉得刚才取笑他有些过分。
江洋非常谦虚地说：“我是乡下来的，实在没见过四星级酒店是什么样子，特别是这么大的厨房。我们家的厨房比不上这么宽敞……我怎么可能挑出大家的毛病呢？就算有毛病，我也不敢挑啊……各位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江洋谦虚地说着，向大家鞠了一圈躬礼。他的谦虚话语让厨房里的人感到宾至如归，就像在炎热的夏天喝到一杯冰水一样舒爽。既然江洋承认自己是乡下来的，没有见过世面，大家也不会有太多意见了。
江洋说完，转过头示意张南：“张经理，我想算了吧！我们走吧。这项任务我真的做不了！”
“嘿……别别，”张南说着，看到江洋这么谦虚客气，变得急切起来：“江兄弟，至少给大家提点意见嘛！来来来，大家欢迎江师傅说几句话……欢迎欢迎……”
这次掌声热烈了起来，掌声的意思是看在江洋刚刚谦虚的份上。
张南挥了挥手示意掌声停止，笑吟吟地看向江洋，江洋笑着说：“真让我说，我说什么呢？”
“嘿，当然让你说，不然就参观参观！？”张南客气地邀请道。
江洋笑着看向酒糟鼻子，他是站在领头的位置的。
酒糟鼻子的胖高师傅笑着说道，看着这么高个子的孩子，他觉得委屈了对方，有点欺负小辈的意思。
江洋顺着话题，神情严肃，话语间有一种威严。这突然间的变化让几个人吃了一惊！
一句话吓得众人心头一惊，不知道刚才还彬彬有礼的小厨师怎么忽然变得气势汹汹，剑眉星目，一脸严肃地盯着大家，仿佛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
只见江洋拿起案子上的菜板，双手捏住，用力一甩，菜板像陀螺一样转了几圈，然后被江洋砰的一下砸在案子上，发出巨响，吓得众人又是一惊。
哟哟……厨师们内心暗自惊讶，这20多斤重的菜板居然能这么灵活地被玩起来，看样子江洋还是个老手，他们稍稍减少了一些轻视之心。
江洋拍了拍菜板，指着上面的凹痕说：“为什么我说挑不出毛病呢？”
嘈杂的声音响起，五六十人纷纷议论纷纷！几个领班厨师怒视着江洋，要不是经理在场，估计他们会上去动手了。下面的帮厨和学徒们看看师傅们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张南的脸一下子变了，这下他的脸被打了！
贺秘书不知道江洋怎么变得这么气势汹汹，看着大家情绪激动，暗自捏了一把汗！
“我指出问题。”江洋提高了声音，声音清脆而有力，虽然一开始并不想这样说，但厨师们开门见山给自己难堪，他索性一概都出来了。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当成小孩子。
就见他指着菜板上的凹痕说：“这是第一个问题，这个深凹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你们这些厨师的刀工根本不合格。一个大厨的菜板，十年都不会磨出这么深的凹痕！我虽然是乡下来的，但我也会用刀，有哪位大厨能做得比我一样好，甚至更好，如果有，我立刻离开华悦，永远不再踏入这个门！”
这番话说得众人心口难平！那位高厨师暗自吃惊，目光紧紧地盯着江洋。
说着，江洋随手拿起一个极薄的玻璃杯，放置了一根苦瓜切片在杯口上，然后用刀轻轻一提，嘴里喊道：“看好了！”
蹭地一家伙手掌高高举过头顶，仿佛力量非凡地向下砍去，一百多双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的。难道能剁杯子，将玻璃杯砍成两半，刀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哧的一声轻响，苦瓜从中被切成两半，刀刃仅仅擦过杯口，杯子不动如山，甚至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刀切开了苦瓜，却没有接触杯子。
一群厨师倒吸一口凉气！传菜的妹妹看得目瞪口呆，还有人会如此熟练地玩菜刀吗？这真是太酷了！
然而，几个大厨心中却感到惊叹不已，这刀法的准确度超出了寻常人的想象。
这一下，比起千言万语都来得有力，大厨房的两百平方米瞬间安静下来，连滴水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地响起。
江洋环视众人，以责备的目光看着每个人，竟然没有人敢站出来了！即使有一些刀工不错的人，也无法想象出这样的玩法！实际上，这种玩法比洛国砍肉还要低级一层，因为肉是软的，而苦瓜是硬的，即使稍稍失误，苦瓜也会被切开。江洋玩得心高气傲，当作为娱乐的练习，却没想到竟派上了用场！
环视了一圈，无人敢挑战，江洋缓缓地说：“天下大事，衣食住行都是极其重要的事情，身为厨师，掌握好刀工是首要任务。即便是以我的水平，真正的刀工不会让菜起渣，剁肉不会触碰案板！……这是第一个问题。张经理，你还想听我继续说下去吗？”
“说吧，尽管说！”张南挥了挥手，无奈地说道。这一刀不仅威慑住了厨师们，连张南都感到非常奇怪，然而对方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好的……第二个问题，与你们的锅有关！请退后一些……”江洋说着，随手拿起一个炒勺，在手中像击鼓一样转动。他朝人群喊了声，人群自觉让开一条路，仿佛他们周围的人要在锅上生火一般。
然而，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人群散开了，江洋手中的锅却突然脱手飞出，传菜区的妹子们吓得“哇……”地叫了一声，还以为江洋要借机向某人头上扣铁锅报复！
咚的一声，情况一目了然。在近十米的距离上，锅稳稳地坐在了火上，就像有人亲手放在火上一样！
火起了，众人惊讶中带着几分敬畏地望着江洋，只听江洋说道：“我敢说，你们做菜的锅从来没有洗干净过！”
刚要发作的高大厨回头一看，却看见江洋随手摘下厨帽，在锅底蹭了蹭，几下之间，白色的厨帽已经变黑了一片！
“我相信你们的烹饪技术很高，但你们忽视了细节！”江洋随手提着厨帽，看着四周的厨师们。他不发怒，却透着威严地说道：“顾客就像我们的父母，当做厨师时，我们要怀着感恩之心，首先要保证锅碗瓢盆的干净，这是做厨师的基本要求。厨艺是一种精湛的技术，但你们用这样的锅来烹饪菜肴，煮汤，真的是对客人的尊重吗？即使顾客没有发现，但当他们发现菜里或汤里有一根头发时，对华悦的声誉将产生负面影响……即使你们侥幸逃过检查，如果你们不服气，就把你们的手伸出来，让晚上就餐的客人看一遍，看看还有几个人能够保持食欲！”
江洋环顾四周，站在案桌前，回头看看显得有点发作又找不到理由的高厨师，不屑地说道：“高师傅，你还要我继续说吗？”
“好，小子，你继续挑刺吧，我今天可要好好教训你！别让我揪住你的辫子，因为那样对你可不好。”酒糟鼻子的大厨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这两个问题，可以说是个别问题并非普遍故障，菜堆凹陷、炒勺变黑都是正常现象，但细细一想又的确是问题。对方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看来我们真的小瞧了这个来自乡村的厨师。
“好的，那我再挑一个！”江洋无动于衷，绕着案桌走了一圈，直视着每一双或大或小、或服从或不服从的眼光，最后又站回了原地，揶揄地说道：“张经理，你们的卫生条件真让人堪忧啊！长指甲里还有污垢长头发有头屑领子油腻，放下菜的色香味不谈，首要任务是保持清洁。你们知道食物中偶尔出现一根头发是怎么来的吗？就是这样不经意间发生的，只要有一次这样的不经意，华悦的声誉就会下降一个档次……即使你们幸运地逃过了顾客的发现，但是你们用这样的手切菜、洗菜、炒菜，真的是对顾客的尊重吗？如果你们对此不服气，可以把手伸出来，让今晚就餐的顾客仔细观察一下，我想看看还有几个人能保持食欲！”
这番话说出来，其中有些人情不自禁地开始收手了。酒店对前台服务有着严格的要求，特别是男性服务员的着装，要求他们的发型不能遮挡额头，领口不能过高。对厨师没有太多要求，甚至对厨师手上的工具也没有特别的要求。江洋这样一挑剔，连张南都觉得这是真的！
他们笑了起来！紧接着，几个女服务员开始笑了起来，正是那些平时在厨房里受厨师们摆布的女服务员。听到“倒胃口“这几个字，几个服务员轻轻笑了起来。
愤怒的目光转移了，一群厨师瞪着那几个笑个不停的女服务员！
江洋却不罢休，他想要把这群厨师的自信打到谷底，继续挑剔起来。厨房的水槽上沾满了油渍，桌子下面塞着没有洗干净的抹布。酸碱度肯定不合格，菜刀上还残留着污渍，甚至连厨师身上的气味都成了问题。一连串问题让那几个厨师领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洋注意到，说话的时候，那位厨师偷偷传达眼色，看起来好像是那几个年轻人的下手对象。趁着没人注意，他们悄悄溜出了厨房门
不要欺负老人，更不要欺负年轻人。十几个人被年轻气盛的江洋戏弄了一番。说时迟，那时快，江洋这十几年受训的经验让他深知如何训斥人，他抓住一个小辫子，毫不留情地教训。一帮厨师根本来不及反应，几分钟之内，华悦的厨房被江洋说得一文不值，甚至连乡间茅房都不如。至于厨师们被揭露成什么样子，这可想而知！
走出厨房，张南的脸色也多变了几次，不知道为什么会陷入这种境地。贺秘书一脸尴尬，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三个人尴尬地刚走出厨房大门，就听到江洋惊呼了一声：“哇我靠，我真的被陷害了“
在花池后面，隐约可见两个人的脑袋。江洋早就对刚出来的那两个人有了心理准备，他知道这是厨师们耍心眼，你让他们丢脸，他们就会派两个人来捣乱，让你出洋相！一瞬间，江洋念头一转，他躲到贺秘书身后，搂住贺秘书的肩膀。
贺秘书和张南还没反应过来，啪啪啪几声，那些暗器砸在了那两个人身上，而躲在身后的江洋则安然无恙。
“啊！干嘛啊？谁啊？“
躲在花池假山后的人们看到没有击中目标，早已溜走了！两个人看了一眼，很明显是厨房里的人搞的鬼，他们身上被几个暗器击中，其中有鸡蛋，青色和黄色的流在了衣服上，贺秘书胸前迎面而来一只鸡蛋，他尴尬地伸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哟！这些厨房的人太过分了，竟然敢扔向总经理的秘书！？何姐姐，要不要我帮您擦擦！？“
江洋笑嘻嘻地把刚刚弄脏的厨师帽递给贺秘书！那颗鸡蛋砸得真准，正中间，自己都不好意思替别人擦！贺秘书身材婀娜多姿，穿着鲜红色的旗袍，黄白的东西流在了身上，江洋看着，脸上带着坏笑，他笑是忍不住的！
贺秘书愤怒地瞪了江洋一眼，刚才是他躲在自己肩膀后面，现在却来卖好，她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走开，不再理会江洋！
转头看张南经理，他早已气愤地走了，原本还担心江洋丢人现眼，谁知道自己反而成了受辱的一方。
“哎，这些家伙真是太没风度了，连华悦的员工都这么没素质！？“
江洋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要玩这种恶作剧，他与凌哥从小学时就开始联习了，想让我出洋相？没门！
厨房里被江洋这样一搅和，仿佛翻煎了锅一样安宁不下来了。一群厨师因江洋那尖酸刻薄的话语无处发泄，李师傅用眼神示意两个洗菜的学徒等待机会准备让这个说大话的小子出丑。然而，出乎意料地，他们误伤了直属上级和蒋总的秘书，整个厨房一片混乱，三个领班急忙回头向张经理道歉。张南对手下这群破坏分子感到非常失望，他们的恶劣手段令人作呕！华悦成立已有十年，可今天一瞬间全被搅乱，让他觉得颜面无光。借此机会，他训了一通厨师们，但也没有深究太多。
这件事传到蒋华悦耳朵里，引得他哈哈大笑，他甚至开怀大笑得俯在办公桌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笑声。等他停下来，才觉察到这件事情有点过分，于是对张南进行了指责。然后，他又安慰了一番贺秘书，以此了结此事。
然而，这个小小的变故对江洋并没有任何影响，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从他父亲那里，他早已完全继承了对精益求精的追求，对细节的极致关注。对他来说，烹饪就是一种娱乐，就像玩游戏一样，当然要越玩越好、越玩越细致。在上大学之前，他在几家酒楼打杂，早就摸清了厨房的门道，要挑他们的毛病简直是易如反掌！他最看不惯那些自命不凡、装模作样的大厨，他们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全国特级大厨，就算年薪十万，还不是个普通的厨师？
都是做饭炒菜，谁吓唬谁呀？
讲完了那些厨事，江洋内心感到非常畅快。不过，唯一有点愧疚的是贺秘书贺芳，回想起把她推到前台挡枪口的事情，实在是不地道。还没来得及思考该怎么说，正主就找上门了，原来是小雨带着质问的口吻前来解围。
江洋相当迁就小雨，又看到贺芳并没有真的生气，他安抚了她一番，晚饭时还为她们俩准备了特制的煎青瓜饼，不仅上菜时让她们尽情享用，还给了打包的，这才让两位美女眉开眼笑，姑且放过了江洋！
接下来就到了最后一天，经过前六天的准备，蒋华悦迫不及待地期待着今天的盛宴。上午，他不放心地跟随张南去后厨看江大厨的工作，生怕这小子在关键时刻出岔子。然而，一看之下他就放心了。还不到九点，配菜几乎都准备好了。在前一天厨房的事情之后，蒋华悦和张南都特别留意江洋的做菜手法。在切菜时，他的刀法如飞，但声音却很轻，切肉时几乎听不到刀具碰撞的声音。他使用已经用了一周的菜案，仍然如新一般光滑，几乎看不到刀痕。再看他那双白皙修长的厨师之手，如果不拿菜刀的话，也许会被人误以为是钢琴家或画家的手。再加上他星眉郎目、短发整洁利落的形象，显得非常干净利索。看着他，菜也显得干净了起来，这样一来，他们觉得之前的评论确实有一定道理！
两人暗自点头，决定不再打扰他，悄悄地退了出来，各自准备午宴！
午时刻刚过，第一批宾客终于到来，蒋青青带着父母来了。申凝霜穿着一身真丝老年裙，气质高雅华贵，根本看不出已经六十岁的样子。她高个子且苗条，父亲则有一头华发，给人一种有书卷气息的感觉，看上去要比母亲老得多！成家立业后，他越来越少和父母一起聚会，相反，这个不肯长大的妹妹却天天跟在父母身边，倍受父母的宠爱！
这些人都是蒋家几十年来的至交好友，都是些大人物。蒋华悦亲自在门厅迎接每一位宾客，并将他们送到餐厅。凭着家族的声望和地位，蒋华悦深知对待这些人绝不能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