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故人
“客官，有人拦马。”马车刚行不远车夫在外喊：“是个小后生。”
司琴脸上羞恼一收，希冀的看向车门，像是想起什么般偷偷看他一眼后低头手指绞着衣摆。
“格机——”
推开车窗，玉瑾行看见站在路边身穿学子服舒明，他脸色有些许灰败，“你的心上人，不下车看看去？”
他这话是真心实意，可司琴听得脸色一白，目光惊恐的犹如他是什么猛兽，会立马生扑了她和舒明
好人难当！
“让他明日放假后到府衙一趟。”
马车缓缓从舒明身旁驶过，冬暖对着窗外转告了他的话，玉瑾行没往外看，听那声‘是’带着些许不忿。
司琴眼睛看着车壁，眼里的哀伤快要把车厢淹没。
一时兴起，玉瑾行道：“我或许可以帮你，只是条件交换，你懂的吧？”
“帮我？”司琴惊诧望他一眼，转瞬低头一路安静回到府衙。
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真不知如何安排，让她先跟着林娘子做些杂活儿，他得回前衙让林禹帮忙整理文稿。
年终封印要带着官员们行封印礼。
直白的说就是告诉皇帝，我虽然不在您老人家跟前，但对您的敬重不会因距离有所改变，没有福气如京城官员那样当面朝拜，只能遥遥的对您献上我的祝福，略表忠心。
也就是个形式，可不做又不行。
玉瑾行自来是个体恤自己的，他把封印礼定在腊月二十六。
比皇帝多休息三天！
明日腊月二十三，要带着各县的知县老爷祭灶。
招来驿丞打探完知县们的情况，玉瑾行仰头靠在圈椅里，真的好累人，折子送往京城一个月了，也不知上面准备派谁做这新同知，他迫切的需要有人分担
“大人，蒋知县来了。”应虎匆匆进门禀道。
蒋瑜章？还说晚上请他过来吃酒，自己就来了，“让他进来。”
“参见大人！”蒋瑜章一身官服行跪拜大礼。
玉瑾行眉毛跳了跳，故人相见搞得这么客套作甚？蹲身扶起他道：“蒋兄这般见外？你来了倒省的在叫人去驿馆跑一趟，晚上留下吃饭。”
“是！大人您的手？”蒋瑜章看着他的手担忧问：“府城凶险，大人还是小心些！”
玉瑾行扯扯衣袖不在意扬手，“没事没事。”
又说起罗平县近况，末了蒋瑜章拧着眉头道：“颜师爷和陈家小姐要成亲了。”
几次观察他脸色还以为要说个啥，那两人要成亲？
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当初给两人制造机会，甚至都把话挑明了，他们都没成，自己刚走又走在一起了？
他心里多少有点堵的慌。
颜艺这厮可真不仗义！自己好歹也帮他查到仇人，也顺带手算是帮他报了仇，成亲这么大的事都不送个帖子？
自己穷是穷了点儿，可也不差他那份礼！
“大人您没事吧？”蒋瑜章支支吾吾，玉瑾行没听清他说的啥，遂板着脸问：“蒋兄真真是与我生份不少，连话也不愿与我明说？”
蒋瑜章脸色微变，局促道：“这是大人私事，哎——我知你心仪陈小姐，可这”
啊？他心仪哪个陈小姐？像被人打了一棍子，玉瑾行昏头转向的看着面前嘴巴一张一合的人犹豫开口：“你说的陈小姐，不会是陈巧娘吧？”
“谁跟你说我心仪她了！”
这是谁造的谣？颜艺知不知道？
蒋瑜章脸上分明写着‘难道不是’几个大字！从椅子上跳起，玉瑾行在屋里来回踱步“你们”身背在身后抓抓衣摆，回想和陈巧娘的相处，他从未有过逾矩的行为，也从没说过让人误会的话应该没有吧？
对她的关心只因同为女子能明白她的不易
误会大了！原来陈巧娘是那个意思！
她喜欢的人是他，帮他管理后院也不是想接近颜艺
不过，既然她选择和颜艺成亲，应该是放下了吧？
蒋瑜章松了口气感叹：“这陈娘子真是个好姑娘，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若是做妾终究是埋没了。”
“蒋兄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没给你相看相看？”不明白的事就丢在一旁，玉瑾行难得听他提起姑娘，忍不住打趣。
“下官前日收到高小姐的信”
说起这高尚书府的小姐，蒋瑜章竟是红了根儿！他忙追问：“说什么了，等你回京？”
“高小姐不是那等姑娘，她只是心善，怕因当初那事儿误了在下姻缘。”
欲盖弥彰了吧，玉瑾行促狭笑道：“是哦，误了姻缘正好。”
“大人快别打趣了，明日正事要紧！”
两人正正脸色说起明日祭灶仪式，这些都有专人安排，就怕有人在其中使绊子，蒋瑜章详细讲了其中流程和需要注意的点儿，玉瑾行一一记下。
“对了蒋兄，这两年的年末考核，是个什么章程你可知晓？”这第一次挑大梁，还是这么个混乱的情况，真真的哪哪都摸不着头绪。
蒋瑜章摇摇头，“每年都收到考核单，内里是个什么章程下官真不知。”
“大人要不问问其他大人？”
其他大人啊，许乐宜做了几年透明人府衙的事啥也不管。
贺华阳还关在牢里，要不去问问他？
“哎——”玉瑾行一声长叹，“我这知府当了快两个月，连官印都还没见着，稀不稀奇？”
“大人！”蒋瑜章端茶的手一顿，深深的看着他道：“记得那年赶考初见，你虽看着病弱却心性坚韧，文采出众又不喜炫耀，我当时就想你定能考个好成绩。”
“后来在罗平县再遇，你变得更豁达洒脱，骨子里那股傲气也收敛很多。敢拼敢闯，敢做我想做却束手的事情，你总让人觉得安心。”
沉默良久。
“这里这官场不适合你，”他说：“你该如猛兽自在穿梭于山林，如雄鹰翱翔于九天，而不是困在这方寸之地勾心斗角，日日枕戈待旦。”
说到最后，他声音几乎哽咽。
蒋瑜章背过身用手背在眼睛上抹了抹，吸吸鼻子又说：“瑾行兄，你不该回来。”
这些话听得他心里发酸，不该回来，又不得不回来！
他不回来哥哥的孩子便没了生路，他不回来杀害师父的凶手就会逍遥法外。
“蒋兄，官场历来如此。”他透过窗格望向外面，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回身和蒋瑜章对视，“看着吧，我定要把这滇南府的权柄握着手里！”
“愿瑾行兄心想事成！”
蒋瑜章端起茶，玉瑾行举杯与之相碰，畅快笑过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