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遁
康盛安作为钦差替陛下巡视还是要做点正经事，和太子在罗平县转悠几天便提起涂山谋反案。
“下官人微言轻，谋反案全部由景千户经手。”
玉瑾行后退一步，身边的景鸿讽刺道：“玉大人想推卸责任？”
景鸿脸色不太好，他双手一摊怎么就是推卸责任？他有什么责任？想起自己还欠着两个人情，难得没有反驳，乖乖的站在原地。
“瑾行还是这般懒散，罢了让他躲躲懒”太子吩咐景鸿带他们去灵蛇山庄看看，之后要把犯人都押回京，谋反大罪需三司会审。
“多谢殿下！”
拱手送一行人出门，蒋瑜章擦擦额上的汗轻声问：“大人，为何不趁机在太子殿下跟下刷刷脸，以后也好”
以后平步青云是吗？
他不需要。
不过倒是该让蒋瑜章跟去，他笑笑道：“等殿下回来，你记得好好招待。”
说着把人领到自己班房交托手上的事情。
说起来他真没做什么事，几个月时间罗平大变样，原本清冷的街道热闹起来，县城的路全都铺上了青石板，县内的河道沟渠也都治理完毕。
眼见就要秋收，百姓脸上的笑是最纯粹的回馈
可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提议，而蒋瑜章一宿宿的点灯熬夜，初行计划，统筹计划，开支计划这样的才能与努力做个知县绰绰有余！
他若离开，为了不耽误县里政务，应该会直接提拔蒋瑜章吧。
之后几天，太子墨珏和康盛安整日往返于灵蛇山庄，忙活什么玉瑾行不知道，他也不想凑上去，便也少去前衙，一直窝在后院喝酒发呆。
有天夜里，颜艺又拿着酒来说要与他喝个痛快。
“拿着你的假酒家去吧！”那晚喝了他的酒，听了半宿的数落，谁还要找罪受？
颜艺坐下厚着脸皮道：“大人，今夜不醉不归。”
“冬暖，把他撵出去！”
玉瑾行不想理人，见颜艺被扯着衣领往外拖撇过头装作没看见。
这几天玉氏不再闹腾，该吃吃该喝喝，把后院几个婆子使唤的像陀螺似的，只要不来招惹他，爱怎么折腾就折腾去吧，反正也没多少风光日子了。
他得想一个计划，一个能够完美的金蝉脱壳又不连累冯氏和孩子的计划！
半月后，逗留许久的太子墨珏终于要押解犯人回京了。
这日，从村镇赶来的人聚在县衙门口，头绑草绳身穿麻衣，这些都是家里有失踪青壮年的人家，他们要来砸臭鸡蛋烂菜叶。
张彪指挥着衙役控制秩序。
玉瑾行领着蒋瑜章、颜艺和衙门书吏将一行人护送至城门外。
“盛安，劳你把太太送回京。”
最后话别，太子扮作随从他不好打扰，只远远作揖道别。
此去当是再也不见了，想起京中那对孩子，他又道：“请盛安兄帮忙转告冯氏，莫挂念。”
康盛安不解的点头，看了眼太子墨珏便跨上马准备启程。
城外百姓很多，尽管是景鸿的人拦着，还是阻止不了盛怒的百姓往囚车靠近，玉瑾行也被挤进百姓堆里。
霎时，刺目的寒光闪过，人群纷纷退开。
“杀人了，杀人了！”
“县太爷被人杀了！”
听到声响，颜艺耳边‘轰’的乍响，脑中一片空白，最近总有不好的感觉，果然应验了吗？
周围的人散开，只有他傻傻站在原地。
地上的人胸口不断渗出血迹，衣襟被浸湿，土地也染上了血红色。
冬暖将他抱起，飞奔着往城里跑
黑色官靴在空中摇晃，周围的一切好像在后退，百姓们惊惧的看着他
颜艺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溅上的鲜血
“发什么愣！”被人拍了下肩膀，颜艺回神甩甩脑袋才看清眼前是焦急的蒋县丞，他说：“康大人说等等再走，我去招呼着，你快回去看看大人。”
颜艺恍惚着往县衙方向狂奔。
耳边呼呼风声吹过，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还听到大人说：“我啊清风明月，美酒佳肴足矣。”
大人总把县衙的事情交给蒋县丞去忙，他游离在县衙之外。
他一点都不想当官！
刚到后院便听到玉氏哭天抢地的声音：“他没死，快救人啊，救人啊。”
这就是母亲啊，总是心疼孩子的。颜艺进门，大人躺在床上，脸上沾着些泥印子，血已经染透了衣衫，玉氏正扯着大夫不准离开。
他走上前探鼻息，摸脉，手压在胸口
大人真的死了！
一滴泪落在手背上，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像缺了一块，明明相处才几个月，却如失去了挚友一样难受。
“哭什么哭，你滚出去！”
颜艺错愕的转身，玉氏脸色黑沉看着他道：“滚出去！”
关上门他却不敢真的走，站在门口等着，里面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过后，是女人嘶哑的吼叫：“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我！”
他不懂，大人的死是意外，何谈报复！
“你这个孽女，我当初就该掐死你！”
颜艺心里一颤，玉氏在说什么？孽女？他刚想进门却听冬暖声音响起：“够了，他已经死了，你出去，出去！”
玉氏被推出门，冬暖看了他一眼‘砰’的把门关上。
“反了天你，连你个下人也敢造反！”玉氏指着门骂，颜艺呐呐问：“你说谁是孽女？”
“什么？你听错了。”
玉氏眼神惊慌，看到远处的康大人一行迎上去哭哭啼啼道：“盛安啊，你快去看看他吧，在京城就数你们关系好，他肯定会听你的话。”
颜艺有些愕然。
康盛安领着个随从进屋，把他们通通关在门外，里面声音很轻，听不到再说什么。
“大夫怎么说？”
蒋瑜章走到他身边，眼神透过门缝想往里看，这还是外间怎么可能看清内屋的情况，他们都不知道大人已经死了？
颜艺眼前又是一晃，到底有没有探过大人鼻息？
他好像忘了。
康大人和大人交好，也许大人真没事？
片刻后，康大人打开门冲蒋县丞道：“蒋兄，此行不容耽搁，本官这就启程，别过。”
“这就不送大人了。”
蒋县丞不顾还没走的康大人就冲进了房门，颜艺觉得可能真是他断错了脉，也跟着钻进去。